沐永年見了如此打扮的永琳也是一怔,随即又把目光轉到楚煜辰夫婦處,卻見此二人正眉目傳情的自說自話,竟似乎完全沒有注意到花園中發生的這一幕,這讓他在松了一口氣的同時,也暗怪永琳行事莽撞。
在坐的衆人哪一個不是人精,自然也從永琳的宮裝上品出了她的心思,大家都是知道沐書瑤和楚煜辰在羅皇心目中的份量的,原本以爲這是結交權貴的好機會,在接到請貼的那一刻都在心裏沾沾自喜,而現在卻隻有提心吊膽的份了。
相較于衆人的謹小慎微與尴尬,永琳卻是大方了許多,隻見她随着羅晖款步走向主桌,一路上的眼光都停滞在楚煜辰的身上。
卻見楚煜辰隻在羅晖與她進來時,與羅晖打了個招呼,甚至連一個眼神都沒有給自己,此時又一直與身邊的沐書瑤低聲談笑着,心中不由得氣結。
因而,一走到他身邊,臉含怒氣地道:“璃王妃認爲本宮的這身宮裝如何?”
衆人又被她如此大膽的話語吓了一跳,心道:果然是南蠻來的女子,就算貴爲公主,也如此的不懂遮掩,哪怕你有那樣的心思,公然去挑畔人家的正妃,也是不合禮數的。
被問到的沐書瑤卻是不鹹不淡地看了她一眼,“公主遠來是客,你愛穿什麽衣服與本王妃何幹?”
永琳剛要反駁,卻被旁邊的羅晖拉了拉袖子,又聽沐永年在那裏打圓場道:“二殿下與公主請坐吧!你們不坐,各位大人夫人小姐也是不敢落座的!”
羅晖也趁機向衆人道:“大家都請坐吧!”
“謝二殿下!”衆人戰戰兢兢的落座,随即眼觀鼻、鼻觀心的盯着面前的餐具,盡量不讓自己聽到主桌上幾人的對話。
而永琳卻是在和賢王夫婦打過招呼後,又在羅晖耳邊說了幾句,淺笑倩兮的走到沐書瑤的身旁款款坐下,随即開口,“本宮在南瀾時就聽得璃王妃的大名,王妃從相府庶女,一躍成爲璃王妃之事,可是在百姓口中被傳得神乎其神呢,永琳實在是佩服不已,今日見到王妃,真是三生有幸!”
沐書瑤早已料到永琳會挑着最接近楚煜辰的位置坐下,可惜楚煜辰一邊坐着吳天烨,另一邊坐着她,兩者相比較,永琳自然是挑比較好下手的自己。
隻是聽到她說出來的話,沐書瑤不由得眉頭微皺,這永琳這話裏話外意思是她死乞白賴地賴着楚煜辰才坐上了這璃王妃的位置,不然她此刻也隻是一個上不了台面的庶女,這是不是有點吃不着葡萄就說葡酸的意味。
“若說是庶女都是上不了台面的,這話本王妃可不敢苟同。”沐書瑤一力拉住要發火的楚煜辰,輕笑道:“據本王妃所知,南瀾皇後并不曾育有親生女兒,那麽永琳公主的母妃也隻是側妃之位,說起來也不算是嫡出的公主,這要放在一般官宦人家,公主豈不是也成了你口中那上不了台面的庶女?所以……”
“你……”永琳臉色一變,卻隻說了個你字出來,其他話都被沐書瑤噎在了嘴裏。
而花園中的其他官員卻因爲她的話而對永琳頗有微辭,畢竟誰家沒個側室庶女的,平時他們如何貶低都可以,可被這臣國公主如此出言侮辱,卻是可忍孰不可忍的。
于是天璃這邊的官員及夫人小姐均對那永琳公主怒目而視,瞬間覺得沐書瑤的形象又高大了起來。
隻是,沐書瑤的話卻讓南瀾的賢王妃的臉色一沉,要不是賢王在桌下死死按住她,隻怕這會兒她早就站起來爲永琳辯駁了。
眼見着一場宴會的氣氛漸漸低迷,卻見一個老嬷嬷從花園的偏門跑了進來,驚慌失措的表情一看便是出了事情。
隻見那嬷嬷慌張的在衆人中掃視了一番,終于找到了沐永年的身影,眼中頓時一喜,立即朝着沐永年跑了過來,‘撲通’一聲跪在了沐永年的面前,哭道:“老爺……”
看着跪在自己腳邊的嬷嬷,沐永年面色頓時難看了起來,隻是此時所有人的目光早已是因爲這邊的動靜看了過來,便隻能沉聲對身旁的洪平命令道:“哪個院子的奴才,這般沒有眼力見?難道沒看到本相在宴客嗎?拖下去!”
“是,老爺。”那洪平得命,立即揮手招來兩個小厮,隻見那兩名小厮快速的跑了過來,二話不說的便拖着那嬷嬷往花園外跑去。
可那嬷嬷卻是奮力的掙紮,掙脫開兩名小厮的挾制,爬到沐永年的腳邊,抱着他的雙腿哭道“老爺,出事了,金姨娘出事了。”
此話一出,衆人的目光瞬間聚集在沐永年的臉上,紛紛有些不明所以。
而沐永年也似乎懵了,完全沒想到會聽到這個消息,隻見他立即踢開那嬷嬷,怒道:“你既是金姨娘院子裏的嬷嬷,此刻不伺候在你家主子的跟前,爲何跑到這兒來大吵大嚷?”
那嬷嬷卻是絲毫聽不進去沐永年一連串的反問,隻顧低着頭落淚哭訴,“是,是姨娘她産後不好了,穩婆說有血崩的可能,姨娘聽了才派奴婢出來請老爺及老夫人過去看看。”
此時,主位上的老夫人已經站了起來,驚聲問道:“什麽?你們一大幫人都是怎麽伺候的,怎麽會無緣無故的血崩,孩子,孩子生下來了沒有?”
“回老夫人的話,還沒有。”那嬷嬷說:“穩婆說這一胎怕是隻能保一個,悄悄地讓奴婢來問,是保大還是保小。”
“自然是保小。”老夫人想也不想地沖口而出,而沐永年卻沒說話,隻是朝着衆人拱手,“各位,本相招待不周,還請諸位見諒!”
随即領着那嬷嬷轉身快速的走出花園。
而沐書瑤在心裏暗算了一下,金姨娘的産期倒确實是這兩日,隻是今日這一切似乎有些太過巧合了,不過,既然他們也是有備而來,自然也不怕對方給他們下絆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