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會不知爲什麽,賢王妃倒是在沐嫣然落座之後也回了座位,然後仔細觀察了沐嫣然一會兒,不由得驚歎道:“沐大小姐左邊耳後的那一顆,可是與生俱來的胎痣?”
沐嫣然沒想到剛剛還那般嫌棄她的人,會有此一問,不由得擡手撫上左耳,然後點了點頭,“正是,從出生之日就有的。”
賢王妃一聽這話立即瞪大了眼,用更加驚奇的表情向沐嫣然看了去……
沐嫣然被她看得有點心發毛,顫着聲問:“怎麽了?我這痣有問題?”
她的痣并不是很明顯,就在左耳後,連着發根的地方,不仔細看是看不出來的。她平時偶爾會用脂粉遮蓋一下,到也能掩得住。可今日是硬闖出來的,就算簡單的梳了妝,哪裏還顧得上這些細節,不想竟是被人看了去。
賢王妃驚奇過後不由得感歎道:“我不太清楚天璃的規矩,也不好亂說話,但在我們南瀾國,左耳生痣是富貴與權利的象征,曾有三代君王都生來就帶下颌痣。隻是這痣都生在男子身上,女子發現過左耳後有痣的,我也還是頭一次看到,王爺您可見到過?”
她自己說不算,還轉頭去問自己的夫君。
那賢王也面露微笑,溫和地道:“本王也沒見過。”
一聽這話,沐永年和老夫人齊齊一愣,下意識地對視了一眼,就聽沐永年道:“她是我鳳家長女,富貴自是不必說的。”
賢王妃卻搖頭道:“女子的富貴不在于娘家,而在于夫家。沐大小姐将來的富貴并不止于此,她的福氣在後頭。”
一句福氣在後頭,又引得鳳家人一陣沉思。半晌,就聽鳳瑾元對下人吩咐道:“明日拿着本相名貼,去請劉柄劉太醫來爲大小姐看傷。”
沐嫣然眼中淚水一下就又湧了出來,沐永年要請太醫給她看傷了,那肯定就不會再把她送到庵裏去,本以爲山窮水盡,卻不想一轉眼便又是柳暗花明。她不由得用詫異的目光去看坐在對面的賢王夫婦,這婦人一口的口氣并不好,可是看上去又是及爲尊重,她聽得實在是糊塗。
沐永年趕緊的給她介紹,“這兩位是南瀾國的賢王夫婦。”
沐嫣然心裏微微驚吓,她是聽說有南瀾使臣來了大順,卻沒想到是王爺王妃。隻是,這這兩位使臣來鳳府幹什麽?還有那個什麽公主,她也是使臣嗎?
不過現在不容她多想,就匆匆起身,俯身下拜:“嫣然見過王爺王妃,适才實在失禮,還望王爺王妃見諒。”畢竟是替她說了情,她這一拜到也是誠心的。
賢王妃趕緊道:“大小姐不必多禮,今日我們夫婦是來府上做客,咱們就不講這些虛禮了。”
賢王妃的現在的态度卻是很好,可是身後站着的一位彩衣侍女不滿地說了聲:“傷得那麽重也不包上些,擺出來吓誰呢?”
沐嫣然十分尴尬,擡手去擋,平兒委屈地替她回了話:“之前本是包着的,可越是捂着越是發爛,隻好就拆開來。”
她不說話還好,這一說話越讓人覺得惡心,連那賢王也微微皺了皺眉頭,倒是賢王妃對身後的侍婦喝斥道:“怎麽說話也不分場合,這是你能開口的地方的嗎?看來是我平時太慣着你們了,以後要是再這麽口沒遮攔的,小心家法!”
那侍女撇了撇嘴,不再看沐嫣然,而是偷瞟坐在一邊若無其事的楚煜辰。
而她的這個動作卻是被沐書瑤抓了個正着,她滿含深意地向那侍女看了一眼,又扯了扯楚煜辰的袖子,微側着頭與他低聲交談了幾句。
沐書瑤再擡起頭來時,面色如常,看着眼前這一出一出的就跟看戲一樣。
除去愛情,她從不認爲這世上會有人沒有道理的對另一個人示好,而且這位賢王妃也真有趣,沐書瑤知道,這位王妃一開始看到沐嫣然時的厭惡感絕對不是裝出來的。
可後來,她一本正經地捧着沐嫣然的語氣,也讓人聽不出任何的違合感,但她眼裏的不屑又是那麽的明顯,可是她爲什麽要如此委屈自己呢?哪怕是屬國的使臣,她也貴爲王妃,完全不必要那麽做。
但是她這個樣子卻是有點讓人覺着心裏不太踏實。
正在她思忖間,賢王妃已讓身後的侍女向沐嫣然道歉。
那侍女的臉上滿是不甘願,卻還是向沐嫣然福了福身道:“沐大小姐,我不是故意的,你大人不計小從過,就莫要生氣了。”
沐嫣心中一動,雖然還是十分介懷,但又發現這對王爺王妃好像是在跟沐家示好。她心頭疑惑,卻也順着說了句:“算了,你也隻是心直口快罷了。”
老夫人這時把話口給接了過去,“嫣然啊!雖然你也受了點小傷,但要說你能平安回來,還真是得感謝你二妹妹。”
沐嫣然原本因爲南瀾王爺王妃的示好而勉強擠出來的笑臉一下就陰了回去,猛地瞪向沐書瑤,眼裏似帶了刀子,恨不能把她生剜活剝。
沐書瑤都看樂了,“我可不敢當老夫人這‘二妹妹’這三個字,你們沐家的族譜上可沒我的名字。”說着又瞟了眼沐嫣然,“沐大小姐這是什麽表情?我雖說是替大小姐在皇後娘娘那裏說了好話,但并沒求着沐大小姐感謝,大小姐大可不必如此。”
老夫人沉下臉來,心裏責怪沐書瑤當着衆人下了她的面子,面上卻是喝斥沐嫣然道:“你到底知不知好歹?犯了那樣的重罪,若是沒有你二,璃王妃,憑着皇後娘娘在宮中的地位,就算是把你給打死,咱們沐家也說不出什麽。如今你撿了一條命,不知感恩,用那樣的眼神瞪璃王妃是做什麽?”
沐永年也提點了她:“這次的事的确是你的不對,快向璃王妃道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