喊聲越來越遠,那幾個下人拖着三人進院兒之後,三兩步的工夫就已經繞過回廊不見了影子。
王志都還沒來得及多問幾句,想追過去,卻又覺得與身份不符,可沐嫣然的話卻讓他陣陣憂心。
姑母母女在沐府過得是什麽樣的日子,他也算是親眼所見了,如今都能被下人這般對待,他的心裏就像是被針紮的一樣,尤其是看到心心念念的表妹那一副弱柳扶風的樣子,他恨不得上前把人摟進自己的懷裏。
王志思來想去,決定親自往明輝堂走一趟,現在姑父不在家,保護姑母和表妹和責任就落到他身上了,他是男人,就不能對這些事視而不見。
這樣一想,王志再不猶豫,大步就往明輝堂的方向走去。
他到時,老夫人剛吃了燕窩,準備在榻上歪會子,這幾天的事,讓她感覺有些疲累。
外頭有小丫頭來報,說是王家的表少爺來了。老夫人還沒反應過來,還得孫嬷嬷又提醒一句:“是老爺吩咐過多加照拂的王家少爺到了。”
老夫人這才聽明白,卻皺着眉反問了句:“他上這兒來幹什麽?不是隻管讀書麽?也不知道永年是怎麽想的,王尚書是他舅舅,關系還不比我們親,怎麽倒讓他住在府上,現在府上也沒個男主人,多不方便啊!”
孫嬷嬷也不好多說什麽,隻道:“人就在外頭,不如叫進來問問吧。”
老夫人點頭,“那就讓他進來吧。”
王志這才被應允進得屋來。
老夫人如今對王家人也沒有好臉色,雖說這王志與沐永年走得近些,但他畢竟姓王,瞧着總是讓人不舒服。
王志很知禮數,向着老夫人行了大禮,又問了安,再次起身之後才道:“王志多日未向老夫人請安,還請老太太恕罪。”
老夫人擺擺手道:“你不用整日都來給我請安,晨昏定醒是沐家孩子做的事,與你們王家沒有關系。”
王志微愣,面上也顯出幾分尴尬來,嚅嚅地道:“不管如何,老夫人是長輩,王志借住在沐家,來向老夫人請安是小輩理所應當的事情。”
“不知王家少爺來此是有何事呀?”見老夫人不搭理王志,孫嬷嬷不得不承擔起代問責任。
王志定了定心緒,做了幾次深呼吸,像是下了極大的決心般,一撩衣袍跪到地上,大聲道:“王志今日是來提親的,求娶沐家大小姐沐嫣然,請老夫人成全!”
老夫人一聽這話,鼻子沒氣歪了,“你要娶嫣然?”
王志鄭重地答:“正是。還望老夫人成全。”
“成全?”老夫人伸手直指向他,“說!你來我沐府究竟是何目地?”
王志一愣,傻傻地答:“自然是備考。”
“既然是備考,何來求親一說?”老夫人越說越氣,“永年還盼着你金榜提名,怎知你心裏想的竟是這男女之事,真是平白的浪費了他早些年間對你的栽培。”
“這……”王志讓老夫人這麽一說,也意識到是自己太魯莽了,但再又想想剛剛看到的一幕,以及前些日子沐嫣然在他面前抹眼淚的樣子。
他就怎麽也把持不住這顆心和這張嘴,不由得又道:“王志一心求取功名,從未變過,對表妹的心,這麽些年也從未變過。姑母也曾拒絕過幾次,原本王志已經死了心的,但這一趟來到沐府,看到表妹甚至姑母在府中的光景實在于心不忍,隻求老夫人能把表妹嫁予王志,王志一定護她們母女一世安穩。”
老夫人也想起來好像是曾聽說過這王志向沐嫣然求婚,不過那時沐永年和王氏一心都想留着沐嫣然将來做攀富貴,怎麽可能看得上這王志。
而如今,沐嫣然配王志,倒也不算委屈。隻是現在她打心眼兒裏厭煩王家的人,最好是這輩子都老死不相往來,若不是滬永年堅持,這王志她也絕不會留在府内。
“不行。”老夫人堅決地搖頭,“我沐家與你王家早就不存在什麽情義了,王氏發前當主母時就明确回絕過你,現在她不過是沐府裏的一個妾室,沐家更不會把嫣然嫁給你,此事,莫要再提了。”
“可是……”王志急了,“表妹在府裏受了委屈,老夫人也不能爲她作主,爲何就不能成全了王志?而且王志認爲,表妹對我……也,也不是沒有情義的。”
“王少爺,這話可不能亂講啊!”孫嬷嬷也不幹了,“您将來如若高中,那可是天子門生,怎的這樣不知禮數,如此壞我們府上大小姐的聲譽?”
老夫人悶哼一聲,隻道:“王家的人,何時在意過别人的名聲。”
王志被她二人說得滿面通紅,也知自己是說錯話了,可他一着起急來嘴就笨,哪裏能說得過老夫人和孫嬷嬷兩個。
憋屈間,就聽老夫人又道:“再說,是誰告訴你我不能爲嫣然作主?是誰告訴你嫣然在府裏受了委屈?你以客居的身份在此胡言亂語,如此品行怎配參加明春殿試?”
她越說越激動,“老身的二孫女現在雖已出嫁,卻是當今聖上義女,看來,老身應該讓書瑤去宮裏說一聲,備上你的名字,明年的春闱,你就不用參加了!”
“使不得!老夫人,這可使不得呀!”王志這回是真急了,那位身爲璃王妃的沐家二小姐他見過,也接觸過,言語犀利,爲人精銳,隻争不讓,雖聽說已與沐家斷了關系,可畢竟是血濃于水,若她真的到宮裏去說,自己這十年寒窗豈不是白讀了?
隻一瞬間,求娶沐嫣然的心思就被老夫人給吓退了。
王志一個深鞠躬給老太太,連聲道:“王志是小輩,說話失了分寸,還望老夫人不要見怪,之前說的事,可萬萬使不得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