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顆心狠狠地揪着,都是沐家子孫,都是一脈相連,怎的就弄得像是敵人一般?
柳姨娘坐在妾室最下手邊,看着老夫人的神色,再看看沐永年的一臉怒氣,覺得該是自己說話的時候了。
于是輕咳了咳,開口道:“這次冬災,因二小姐帶了頭施茶舍銀的鎮災,受到了皇上的褒獎,老爺也因此面上有光,還獲封欽差,明日就要趕往北地親臨救災了,這本是榮耀之事,咱們應該賀喜老爺才對。”
老夫人總算是聽到了一句像樣的話,趕緊就點頭道:“柳氏說得對,這一次咱們府上的确是受到了聖上褒獎,永年今日被皇上特許不用上朝,全心準備往北地一行。這要說到功勞這也是咱們永年自己得了皇上的信任,跟别人沒什麽關系啊!以後就不要提沐書瑤什麽事。”
沐嫣然忍不住附和道:“就是,父親沉浸官場那麽,還比不上一個女孩子,笑話!”
老夫人很不高興地看了她一眼,“你覺得書瑤沒本事,可也沒見你拿出什麽本事來啊,你還是沐家精心培養的女兒的呢,也沒給沐家帶來什麽榮耀,反倒是……”說到這裏又看了看王志,終于把下面的話咽了下去。
沐嫣然心裏的火氣騰騰的就往上竄,眼瞅着臉色都跟着變了,身邊坐着的王氏趕緊的捅了捅她的胳膊,沖着她遞了個眼色,她這才清醒了幾分,趕緊回話道:“祖母教訓得是,過去,是然兒太不懂事了。”
沐嫣然這麽多年其實一向是這樣說話的,但自打沐書瑤回了京,她的情緒就愈發的控制不住,頻繁的在人前露出本性,再加上金昌縣發生的事,以至于老夫人都快把她原有的那張菩薩臉給淡忘了。眼下見她突然又恢複了這般模樣,不由得愣住了。
不隻老夫人愣住,沐佳晴也納悶地看了一眼沐嫣然,隻道這大姐姐是不是吃錯藥了?這話的意思是在跟沐書瑤服軟?
沐嫣然低着頭,默不做聲。王氏提醒得對,她不能再像從前那般總是被逼到絕境,更不能在這個節骨眼兒上再頂撞老夫人和滬永年,不然換來的将會是他們的抛棄。
這時,柳姨娘帶頭站起身,沖着沐永年盈盈下敗:“妾身恭喜老爺得此榮差,願老爺此行一切順利,載譽而歸。”
其它人也緊跟着起身下拜,齊聲祝沐永年出行順利,惹得到老太太與沐永年總算是展了笑顔。
沒人注意到沐永年的笑容背後似乎隐藏着什麽東西。
柳姨娘沒想到沐永年明日就要走,一時覺得消息突然,有點難以接受,不由得問了句:“老爺要多久才能回來?”
沐永年想了想,道:“最早就要大年之前。京城往北地中途甚遠,如今還不知道北地災情如何,一切都是未知。”說完,看了看王志,然後對老夫人道:“志兒此番來京是要備考的,還望母親多多照拂。”
王志一聽沐永年提到他,趕緊上了前沖着老夫人施了大禮,“王志拜見老夫人。”
老夫人一早就知道這個王志來了沐府,要說從前他也是來過的,以前沐書瑤不在府裏的時候,王志着實在府裏住過一段日子,終日跟着沐永年作學問,很是得沐永年賞識。
那時王氏是主母,又很會看眼色打點她這裏,好處沒少給,她對王志自然也更關懷些。
可今時不同往日,王氏的主母之位被剝除了,連沐嫣然這個精心培養的女兒也廢了,這時她哪裏還看得上這王志。
不由得悶哼一聲,理都沒理。
沐永年自然明白老夫人的心思,無奈地勸道:“志兒算是兒子的半個學生,母親就算看在兒子的面上,許他留京備考吧。他鄉試成績名列前茅,界時若是殿試高中,也是咱們府上的榮耀。”
他這麽一說,老夫人心裏便通融了些,畢竟一個府門裏要是能出個三甲之士,的确是天大的榮耀。
于是點了點頭,沖那王志道:“既如此,你便留在家裏吧。”
王志趕緊謝恩,又給老夫人磕了個頭。
鳳瑾元看了一眼他這幾個妾,金姨娘年紀小,又是平民出身,壓不住事。
柳姨娘雖說這兩年也曆練出了一點成績,但畢竟出身擺在那兒,是個上不得台面的貨色,瞅來瞅去,也就葉姨娘爲人穩重,是個禁得起囑托之人。
自思量一番,開口對葉姨娘道:“我這一走,家裏也就沒了個主心骨,老太太身子不好,葉氏,你平日裏就幫着柳氏多擔待一些,府上的事多上些心。”
葉姨娘趕緊起身答話:“老爺囑托,妾身自當竭盡全力。”
老夫人點了點頭,“恩,你到是個細心的人,平日裏就多來我這邊坐坐吧。”她對葉姨娘還是挑不出什麽錯處的。
次日辰時末,沐家衆人送沐永年離府。
老太太自是沒有送到門口,隻送出了了明輝堂,不過從明輝堂到大門的一路。
這一路,金姨娘都緊緊地伴在沐永年的身邊,就像從前那般,嬌媚地笑着,兩手緊抓着沐永年的袖子,全身柔若無骨般附在其胳膊上。
沐永年到是不怎麽高興,隐隐的還有些不耐煩,卻也沒有将金姨娘推開,隻任由她一直在自己胳膊上貼着。隻是在看到柳姨娘的時候目光裏便帶了些愧疚,特别是柳姨娘那紅腫的眼眶更是讓他心疼不已。
昨日晌午,他也不怎麽的,一看到金姨娘穿上了當年初遇時的那身紅衣,一時竟按捺不住心中激動,不但讓她在書屋裏留了一會兒,在金姨娘向他發出邀請到自己院子裏用午膳時,竟也點頭答應了。
誰知一進了金姨娘的屋子,一頓飯還沒吃完呢,他就越看這金姨娘越像個新進門的小媳婦兒,哪哪都好,哪哪都招人疼。
要不是礙着她有了身子,他非得好好疼愛她一番不可,不過就算是沒有真刀實槍的疼愛,兩人也着實膩味了一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