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嫣然嘴裏說着幸災樂禍的話,心裏卻是在合計,她和王氏安排的戲碼都在金昌縣,是什麽人還沒等出京城就能給沐書瑤下絆子呢?
不過也好,不管是誰,隻要能挫挫沐書瑤的銳氣,她都是高興的。
沐書瑤卻是理都不理沐嫣然,看向那個開口的漢子,“你怎麽知道本公主是掌櫃?本公主一個閨閣千金就能撐起那麽大一間鋪子?
那漢子明顯屬于四肢發達頭腦簡單的人,下意識地就扔出一句:“東家告訴我們了!”
沐書瑤來了精神,“東家是誰?”
旁邊披着麻衣的婦人聽出不對了,忙去拽男人的袖子。
男人也意識到自己說秃噜嘴了,忙反口道:“什麽東家?哪來的東家?我是說有街坊告訴我們了,美麗家的掌櫃就是鳳沐家的二小姐,當今的清婉公主。”
他的話剛一落地, 那幾位披麻戴孝的人,哭的更悲慘了,簡直跟唱曲似的,一出接着一出,從生前五十年就開始唱起了。
沐書瑤也不搭理她們,看向小芳,小芳會意地點頭,下車到死者面前仔細查看了一遍,才朗聲道:“公主,這位死去的老人約六十歲以上,手上有繭子,身上沒有穿壽衣, 鞋子很破,鞋底卻是幹的,鞋面上還沾着幹泥巴。”
“嗯,你回來吧。”沐書瑤應聲。
在小芳去查看死者的時候,她已将這兩個披麻戴孝的男女打量了一遍。
那男人 确實是身披麻衣,外面的破舊衣服,也把身子遮的嚴嚴實實,可是隻需稍稍轉個角度,沐書瑤就瞄見那男子破衣服下面,穿的竟然是絲綢。
再瞧瞧那個婦人,雖然都穿着破舊的衣裙,但發上,手腕上,都還藏着不算名貴,卻也不是尋常幹活老百姓,能買的起的首飾。
細心觀察過了,沐書瑤心裏也有底了。
那婦人見沐書瑤隻是看,卻什麽樣話也不說,當下忍不住道:“我們也不是故意要找茬的,我們是讨公道來了,昨兒是我家公公的生辰,我們夫婦湊了好久的錢,才在美麗家裏訂了一個大蛋糕,可不少錢呢!”
男人聽了,不由得打了她一下,又狠狠的瞪她一眼。又提錢,現在是錢的事嗎?頭發長,見識短,難怪人家說,女人幹不成大事。
那男人接過女人的話,哭哭啼啼的指責道:“我們夫婦雖然沒有錢,但爲了讓老人家過個高興的生辰,咬咬牙,狠狠心,買也就買了,可是昨晚上,我爹吃了蛋糕,沒過半柱香的時間,竟然口吐白沫,倒地不起,等大夫趕到,我爹已經沒了呼吸,那大夫說,我爹是中了毒,就在買回去的蛋糕裏,摻了毒藥了,公主若不信,盡可問這大夫。”
他從人群中拖了個畏畏縮縮的男人出來,唯一可以證明他是大夫的東西,恐怕就是他身上背着的醫箱了,除此之外,還真瞧不出來他是個大夫。
“陳大夫,你可得爲我們貧苦老百姓說句公道話,雖然她是公主,拼勢力,咱鬥不過他,但凡事總得講個理字,我們今兒也不求别的,隻求清婉公主能還我們一個公道,也好讓我爹在九泉之下,也能瞑目了!”
沐書瑤覺得此人不去說書,簡直太可惜了,瞧他這話說的,一套一套,如果不是事先編排好,那便他天生就幹這行當,簡單的說,就是訛詐呗!
那大夫看了下抓着他的男子,又翻了眼皮子看了看坐在馬車上的沐書瑤,原來這家店的主子真就是個女娃娃,不過聽說她是什麽公主,那一位,名聲可不好,但是眼前這個,聽說是從鄉下來的丫頭片子,這樣一想,大夫放心了。
“他說的不錯,我昨兒趕去徐家的時候,就看見老爺子倒在地上,旁邊還有一個吃了一半的蛋糕。” 這樣的言語說出來,起到的轟動效應可想而知。
原本是吃的東西,可到了這裏,竟然成了毒害别人性命的東西,如果這樣的傳言傳播出去,後果可想而知,再不會有人買他們家的蛋糕了,這名聲,從此之後,怕也是毀了。
圍觀的人議論紛紛,有說不可能的,也有說可惜的,畢竟一條人命擱這兒擺着,都鬧到這個地步了,誰也不會拿性命開玩笑。
方華看着吵吵鬧鬧的人群,喝道:“都别吵了,出了事,解決就好了,是不是因爲吃了蛋糕死的,那還不一定呢,同樣的是吃蛋糕,怎麽就他一個人死了?或許是他本身就有病,也有可能,是旁人把藥汁灑在了蛋糕上,難不成,你們把蛋糕從店裏買走之後,我們還得全程看着嗎?”
“你們說的這叫什麽話?你們這分明就是在推托責任,我爹身子骨好着呢,怎麽可能突然就病逝了,再說了,我爹生前待人很好,他不過就是個普普通通的老頭子,誰會給他下藥,誰會害他性命?根本就是因爲吃了你們家的蛋糕才死的,你們若不信,我證明給你看。”
那男人連說帶比劃,叫旁邊的婦人去找條狗來,兩人把狗按住,也不管那狗是不是願意吃,硬是将它的頭固定住,把狗嘴掰開,拿了蛋糕就往裏頭塞。
等到那狗吃下一小半蛋糕之後, 四周的百姓都睜大了眼睛,盯着那狗看。
方華湊過來,“夫人,他們這是合起夥來唱雙簧呢,咱怎麽辦?證據都被他們把着,要不要派人去把京兆尹請來?這事本來就該他管。”
沐書瑤微微點了下頭, 有些話,還得京兆尹去說,誰讓他是這裏的頭呢,他說話,在百姓心中,還是很管用的,等他們需要正身的時候,就讓京兆尹出面,否則這蛋糕店的名聲,肯定就要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