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恕罪,皇上恕罪。”一句話,說得跪在地上的沐永年一張老臉通紅通紅,過了一會兒又慘白慘白的。
看來沐府裏面的一個舉一動都在皇上的掌握之中。
不隻是沐永年崩潰,王夫人和站在她身後的沐嫣然更崩潰。
要是皇上真的知道他們是怎麽對待沐書瑤的,以他現在對于沐書的的寵愛,光是那些無中生有的謠言就足以讓沐書死上無數次。
羅皇老半天也沒等到沐永抻的回答,不由得冷哼一聲,對皇後道:“将鳳頭钗給朕的女兒戴上,沐相記性不好,總記不清家裏的幾個女兒,但朕可不能跟他一樣,把自個兒的義女都記錯了。”
一番話,說得沐書瑤出了一身的汗。
别看羅皇平時一副笑呵呵的樣子,顯得很平易近人,可真正了解他的臣子都知道,他的性格裏有很重的暴戾因子,性子也是陰晴不定,說不定什麽時候看你不順眼,就把你拖出去砍了。
俗話說伴君如伴虎,他伴的這隻虎,還是一隻喜怒無常的虎啊。
皇後娘娘沖着沐書瑤招手,她心不甘情不願,表面還得裝得很乖巧地上前,于皇後面前跪下。
皇後親手将那枚鳳頭金钗插到沐書瑤的發髻上,然後贊到:“真是好看,就像是爲你量身打造的。”一句話又說得讓人浮想聯翩。
沐書瑤再次給皇上皇後謝了恩,再擡頭時,卻見那羅皇正瞧着自己看來,目光中多了一層意味。
她幾乎不用想也知道,這是羅皇對自己的考驗,隻不過他爲何選自己,而不去先自己的兒媳婦,這一點沐書瑤倒是弄不明白。
皇帝到底是皇帝啊,不會憑白無故送出一樣東西,更不會憑白無故做出任何一個決定。
宮宴最重頭的戲落了帷幕,以一種驚人之勢在所有人的心中打下了沉重的烙印。
楚月蘭再沒臉留在錦華園,幹脆出宮回府。而在園内,還有一人,正盯着沐書瑤,似要将她的五髒六腹都看個究竟。
那人正是楚月蘭的養父,大将軍楚守信。
不久前,他讓二兒子去把沐書瑤帶進楚府,可是從那天開始,楚浩辰卻是一去不回頭,從此再出沒回過府,連同帶出去的侍衛,沒有一個回來的。
他也到事發地點去檢查過,沒有任何痕迹,仿佛這裏就從來沒有出過事。
可是越是這樣,他心裏越是不安,于是他連山谷底下都尋了個遍,可是别說是人了,就連一根布條子都沒有。
回眼看了看眉眼都帶笑的大兒子,楚守信隐隐覺得這件事與他也脫不了關系,可是他這個做父親的卻不能問。
尤其現在沐書瑤還成了一個貨真價實的公主,連不該有的封地都有了,他還能找誰去告狀,皇帝嗎?
别開玩笑了?皇上問爲什麽半路堵截,叫他們怎麽回答?
所以這件事,隻能夠暗中查,有了證據,再告狀就硬氣多了。
宴會的氣氛一時有點低迷,于是便有有人按捺不住,主動将宮宴的固定項目往前推進了一步:“皇後娘娘,臣日前偶得一寶,今日月夕特帶進宮來呈獻娘娘,願娘娘天資國色,常開不謝,永盛不衰。”
沐書瑤明白,這是開始給皇後送禮了。
她輕挑唇角笑了一笑,餘光撇向沐嫣然,隻見其低垂着頭正在與王夫人說些什麽,面上略顯慌張。
眸光再移到沐婉婷身後,隻見沐佳晴已不站在那裏了。
她輕扯了扯伊雨绮的袖子,湊近了同她說:“一會兒宮宴上會有好戲,睜大眼睛看清楚了。”
旁邊的姚嘉不解,“還有好戲?瑤兒,今日的宮宴已經比往年熱鬧多了,還能有更好的戲碼麽?”
沐書瑤肯定地點頭:“前面的戲隻是開味小菜,後面這一場,才是重頭呢。”
伊雨绮發現,自打送禮這個環節一開始,安淩侯府的郁媛的目光就時不時的往她們這桌撇。她捅捅沐書瑤問:“那女的是在看你吧?”
沐書瑤翻了個白眼,“不然還能是在看你啊!”
“那肯定不是,我這人向來與人和善,從不欺負弱小,她那惡毒的目光可殺不到我邊。”沐書瑤抽抽嘴角,伊雨绮你說這話都不怕閃了舌頭麽?
天璃朝的月夕宮宴,也不知道是從哪一年起,就自動地添加了給皇後送禮這一環節。
從前太後在世時還要給太後也一并送,到是皇上不用打溜須。
一般來說,貴重的禮物都由前朝大臣送,女眷這邊多半是送些貼心的小禮物意思一下。
沐永年做爲一朝丞相,自然是要先做個表率,随着那第一個獻禮的人回到座位之後,沐永年起了身,帶着一隻木盒走到殿中間,沖着皇後跪拜,同時道:“臣代表沐家獻鑲着金剛石的金钗一枚,供皇後娘娘把玩。”
所有人都跟着揉了揉眼,金剛石?那是什麽鬼?
人們一個個的都伸長了脖子往鳳瑾元那處看。
?就見沐永年一邊慢悠悠地将手中木盒打開,一邊對那所謂的金剛石钗子向人們做起講解道:“金剛石乃天然形成,比玉質堅硬,通體透明,在光線下更是美倫美奂,在外海更是皇室專供……”
說着話的工夫,木盒已經完全打開,所有人都被他的叙述所吸引,包括皇上和皇後。
羅皇向來喜歡奇珍,皇後亦愛把玩新物,兩人攜手從龍椅上站了起來,往前走了幾步,目光直勾勾地往那木盒上投去。
然而,原本正得意非常的沐永年在木盒打開的那一刻就傻了眼——盒子是空的。
沐永年就覺得唰地一下,後背就滲出冷汗來了,不由得将疑問的目光投向沐書瑤。
若不是皇上在此,他一定要當面問問這到底是怎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