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書瑤從她的眼神裏看出了驚慌和心虛,不由得皺眉。
沐婉婷向來膽小,這次怎麽變得膽子那麽大了,而且她是跟王夫人同坐一輛馬車的,那個沐佳晴又是怎麽不被王夫人發現的呢。
還是說……這一切本就是王夫人授意的。
而再看沐佳晴的目光偶爾會往男賓那邊掃過,順着她的目光看去,居然每個目光都落在自斟自飲的楚煜辰身上。
她再往男賓那邊看去,三位皇子,一個不少,大皇子羅昀就還是憨厚本份的模樣,眼底卻藏着深深的戾氣。
二皇子羅晖一身青衣,坐在羅昀的身邊,正偏頭跟梁英帆說着什麽。
而三皇子羅昭一副沒精打采的樣子,見沐書瑤看過來,眼睛一亮,沖着她舉了舉杯,然後一仰脖,自己先把那杯酒給幹了。
沐書瑤亦端起桌上杯子,也小抿了一口做爲回敬。
然後看向楚煜辰,見那人正勾着唇角好笑地向她看來,不由得撇了一記眼刀。這小動作又遭來姚嘉等人的嘲笑。
?終于,宮宴的主角到了。
在大太監一聲尖喝聲中,帝後登場。身後跟着一衆嫔妃,有皇帝的确寵妃,也有那些幾乎一整年也見不到一次君顔的貴人婕妤,林林種種加起來有好幾十号人。
場中所有人立即起身,沖着高台上一龍一鳳屈膝下跪,齊呼:“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皇後娘娘千歲千歲千千歲!”
羅皇俯看衆人,一擡手:“衆卿平身!”
“謝萬歲!”人們這才站起身來。
沐書瑤已經有好長一段時間沒有見羅皇了,心裏倒是有些想念這位慈愛的老人家,便擡頭看去。
隻見羅皇的目光也正向她這邊直視而來,眼睛神中帶着慈愛與另一種複雜的情緒。
不過羅皇的目光并沒有在沐書瑤身上停留太久的時間,拉着皇後一起往龍椅上一坐,廣袖一揮,立即有太監又高聲唱道:“月夕宮宴開始!”
話畢,樂揚,舞起。
衆皇子及大臣們依次向帝後敬酒,女眷們也友愛地相互舉杯。
沐書瑤跟着寒暄了一陣,正覺得沒意思,身邊姚嘉用胳膊肘撞了撞她:“哎!有人找你來了。”
她一擡頭,就見二皇子羅晖正端着酒杯往這邊走來。于是趕緊起身,主動向對方行了個禮,就聽對方急聲道:“書瑤千萬别這麽客氣,我是你二哥,你跟我客氣做什麽。”
沐書瑤的笑意不達眼底,“二皇子說得哪裏話,别說書瑤隻是個外姓公主,就算是您的親妹妹,妹妹也理應向哥哥行禮的。”
羅晖的眼神暗了暗,随即卻馬上恢複常态道:“書瑤真是太見外了,其實我倒不介意你用另一個稱呼。”
沐書瑤搖頭,“禮不可廢,書瑤雖自小長在鄉下,可倒底也上含風書院學了幾個月,這一點還是知道的。”
羅晖沖着她舉起酒杯,不再說什麽,一仰頭,滿滿的一杯酒一飲而盡。
羅晖剛走,羅昀也拿着酒杯過來了,不過語氣卻有點不陰不陽地道:“書瑤,大皇兄也敬你一杯,恭喜你就要與璃王成親了。”
“多謝大皇子。”沐書瑤再次端起桌上的酒杯輕抿了一口。
接着,羅昭也過來給沐書瑤敬酒,可是他卻一句話都沒說,那幽怨的小眼神讓沐書瑤直起雞皮疙瘩,卻也不好不理人。
不管這些皇子們私下裏關系如何,也不管他們之間爲了那把龍椅争得有多頭破血流,但人人心裏都清楚,羅皇有多偏愛楚煜辰,而他是一直保持中立的,若能把他拉攏過來,對自己是有百利而無一害的。
總算把這幾尊神打發走,沐書瑤揉了揉有些僵掉的臉,瞪着笑得邪魅的楚煜辰,無聲地罵了句:白癡。
?然後也起身,去跟安陽王妃和清惠長公主說了會兒話。
總算是該寒暄的都已寒暄完,就見高台上,羅皇在金寶耳邊吩咐了幾句,然後金寶對下面的舞姬揮了揮手。
羅皇笑着對衆人開口,“今日是一年一度的月夕,朕也給兒子們準備了一份大禮,金寶,宣旨吧。”
衆人聽了都是一愣,随即又把眼光放到三位皇子身上,琢磨着皇上今兒的聖旨不會是要立儲吧,自己還沒來得及站隊呢?或者有些朝臣則擔心自己站錯了隊。
羅昀幾人的表情更是嚴肅,誰也沒想到羅皇竟會在月夕宮宴在來這麽一手。
沐書瑤瞟了楚煜辰一眼,隻見他手裏握着酒杯,也不喝酒,就那麽懶洋洋地靠着,唇角微微上挑,根本沒法猜透他在想些什麽。
這時金寶已将聖旨念完,聽取聖旨,衆人心裏都有種被耍了的感覺。
因爲這根本不是什麽立儲诏書,而是封王诏書,大皇子羅昀被封爲康王,二皇子羅晖爲逸王,四皇子羅昭爲元王。
衆人此時紛紛在祝賀三位新鮮出爐的王爺,沐書瑤不經意地朝高台上掃了一眼,竟然發現羅皇眼中一閃而逝的精光。
他是故意的!
故意試探所有朝臣與幾個兒子的反應。不知爲什麽,沐書瑤的腦中就閃出這麽一個念頭。
等到這一波的恭賀過後,歌舞再次上來,這回去三位皇子那邊敬酒的人明顯多了很多,其中更是有幾位膽子大的千金小姐。
終于在一隻歌舞結束後,坐在高台上一直未開口說話的皇後娘娘說話了,“每年的歡宴就那麽兩次,一次月夕,一次大年。何況前些日子京城附近還爆發了時疫,本宮和皇上借着此次宴飲,爲那些受災的百姓祈福,祝願天璃國泰民安,百姓安居樂業。”
“祝天璃國運昌隆,皇上皇後福澤萬年!”衆人紛紛舉杯。
待衆人坐下後,皇後又道:“本宮難得見到這麽些小輩們齊聚在一處,心中甚是歡喜。人老了,總是希望小輩們都能有出息,都能得到良緣佳配,所以每年的宮宴呢,重頭戲還都是得落到這些小輩們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