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聲一起,她苦練了這麽多年、就等着在一個盛大場合豔驚四座的琴藝,就這樣獻給了一群舞姬和一幫上不去台面兒的夫人小姐。
沐書瑤可不管她委不委屈,自己作的孽總得自己受着。
沐嫣然的琴技很好,相當好,不愧是京城四美之一,這四美首先得長得美,其次是琴棋書畫都要精通。
當然也有例外的,那就是姚嘉,聽說她當年全憑着一股是“霸氣”才在四美之中占得一席之地,也成爲京城貴女們背地裏嘲笑的對象。
到底是一品大員家的嫡女,平時這些上不去台面的夫人小姐們連見上一面都不容易,就更别提能親眼見到親耳聽到她彈琴,因此這些個夫人小姐們聽得都非常入神。
可是這原本準備留着在人前豔驚四方的琴聲就這樣爲一群舞姬彈了出來,沐書瑤聽出那原本該是情意綿綿的琴聲中滿含哀怨和仇恨。
正當衆人專心緻志聽琴賞舞時,有個小丫頭端着茶點朝沐書瑤這邊走來,似要往桌上放,卻不知怎的,手一偏,灑了沐書瑤一身。
原本她可以避開的,可直覺告訴她,這并不是一起意外事故。
因此,一下驚跳起來,趕緊用手去拍身上的水漬,卻還是晚了一步,茶水全部浸到衣料裏。
“奴婢知錯,請公主饒恕奴婢吧!”那小丫頭到也利索,直接跪到地上求饒,一邊求饒一邊磕頭,直磕得旁邊的沐婉婷都心軟。
“行了起來吧。”沐書瑤無奈地讓那丫頭起來,再看自己這一身水,似乎一時間不知怎麽辦才好。
果然,那丫頭才一起來就開口道:“公主這身衣裳是不能穿了,現在天氣涼,穿着濕衣裳會染風寒的。請公主随奴婢去後堂換一身吧。”
沐書瑤的眉頭不着痕迹地皺了一下,怎麽又來這一套,就不會來點新鮮的嗎?然後是不是把自己引去一個有陌生男人的地方,再然後是被一大幫人撞破,自己的名聲從此毀了,說不定連皇室都容不下自己,一首聖旨賜死了事?
沐書瑤有些想笑,這一幕好像當初沐雨晴就用過,結果她卻自食了惡果。現在又是誰看自己不順眼呢?
想到這裏,眼角瞟向主位上的單夫人,果見她眼底暗藏着得意之色,不禁失笑,居然是她嗎!是在怪自己害了她女兒?可是她怎麽不想想,如果當時不是她女兒起了歪心思,又怎麽可能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腦中雖是翻滾過不少思緒,卻也隻是傾刻間的事,再看向那小丫頭時,她的眼底已焦色的神色,沐書遙低聲附在沐婉婷耳邊說了幾句,才起身對那小丫頭道:“走吧。”
沐書瑤邊走,邊用餘光看向那單夫人,卻發現對方也正向她望來。
而那道目光中帶着一副看好戲的姿态,似乎料定了沐書瑤這一跟頭一定會栽下去。
沐書瑤心中暗笑,向花蕊等人打了個手勢,示意她們不必跟過來,在場上保護沐婉婷。
兩人一路走到花園後面的一排堂屋,領路的丫頭一直低垂着頭,也不說話,一直走到倒數第三間屋時終于停了下來,轉過頭跟沐書瑤道:“公主請。”
沐書瑤看着那丫頭,突然笑了,“據本公主所知,沈家沒有待字閨中的小姐,這間屋子又是誰的?”
“回公主,這是待客的客房,平時幾位表小姐也會來侯府做客,這屋子就是爲其中一位表小姐準備的。”小丫頭回話倒是快,看着就是個機靈的。
沐書瑤點點頭,主動伸手推門,一邊推一邊說:“可惜了你的機靈勁兒,若是在别家,定是主子面前的紅人。”
她這話說完,擡步就往屋裏走,也不管身後的丫頭面色白了又白,隻在心中算計着接下來到底會有什麽事情發生。
那引路的丫頭并沒有跟着沐書瑤一起進屋,到是在她進屋後從外面把門關了起來。
沐書瑤“恩?”了一聲,回過頭時,卻又聽到外頭落鎖的聲音。
她失笑,還真是這一套。
讓她想想上回在周國公府是怎麽回事,好像沒有把她直接鎖進屋裏,而是用了藥,這麽倒是簡單粗暴了。
“你們爲何要鎖門?”人家将戲台搭好,她自然也要将戲做足,還回過身去拍了幾下門,“快把門打開!”
可惜,門外哪還有人,那丫頭早就提前裙子跑遠了。
沐書瑤回過身來,嘴角含笑,在這屋裏四下環視一圈,最終将目光落在裏間兒的一面屏風後頭。
隐隐見那屏風後面似有霧氣籠罩,她輕步上前,穿過外堂走至裏間兒,在屏風一角停了下來。
探頭去望,就見一隻冒着熱氣的大浴桶中,有名男子正全身無衣閉目而坐,衣衫褪了一地,鞋襪扔得到處都是。
沐書瑤想到剛剛自己與那丫頭說話,而且還拍了門闆,這男子居然還保持閉目狀态。
再看他呼吸均勻,手指還一下一下有節奏地律動着,想來應該不是被人是處于清醒狀态下的。心雖冷笑,清醒狀态下就認爲可以掌控全局了嗎?
她冷笑,故意在屏風外弄出些響動。
果然,那浴桶裏的男子神色動了一下,有緊張,也有些向往。
她站着沒動,卻将這裏間兒屏風周圍的環境盡收眼底,剛才動作間,一種無色無味的氣體正通過水汽被男子吸入。
不多時,就聽門外有急匆匆的腳步聲由遠及近。緊接着,窗上響起她與花蕊幾人特有的暗号,沐書瑤立即上前打開窗子。
小芳拎着一個女人的領子從外躍入,一把将手中的人扔在地上。
“公主,您沒事吧?”小芳上下打量了沐書瑤一遍,除了衣擺處沾有的茶漬外,其餘都一如剛才,才大大的松了口氣。
沐書瑤也知她是關心自己,并沒有多話,隻吩咐道:“把她的衣服扒了,仍進浴桶裏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