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晖的眼睛,自然而然落在了沐書瑤的身上,嘴上卻問着羅昀,“大皇兄莫非是來參禅的麽?”
羅昀當然不是來參禅的,他不過是聽說沐家人來了,所以才跟着過來,隻是想借機會來警告沐書瑤一番。
可是真與沐書瑤說起話來,她卻并不接招,仿佛自己重重地揮出一拳,卻打在軟綿綿的棉花上一樣,讓他着實不喜。
羅昀臉上神色未變道:“我是偶然經過此處,順便來拜拜佛。”
沐書瑤聽了,臉上不由劃過一抹譏諷,語氣裏卻是充滿詫異地道:“哦?大皇子也信佛祖的麽?
羅昀聽她這話問得奇怪,不由反問道:“我不能信嗎?”
沐書瑤望向殿内的菩薩,嘴角勾起一抹淡笑道:“自是可以的,隻是有點意外。”
“意外什麽?”羅昀追問。
沐書搖卻輕輕搖頭,給了一個模棱兩可的答案,“沒什麽,即如此,清婉就不打擾兩位皇子參禅理佛了。”
說罷輕輕施了一禮,帶着自己的人,轉身離去。
羅昀有心攔住她,羅晖卻搶先一步,攔在了他面前。
羅昀的眼中隐隐有冷光閃過,慢慢道:“二皇弟這是何意?”
羅晖笑得淡然,“大皇兄難道看不出來,清婉不想與你說話麽?”
羅昀冷笑一聲,“本皇子倒不知,什麽時候二皇弟竟成了她的護花使者,清婉如今可是我們的義妹。”
羅晖輕笑,“正因爲她是本皇子的義妹,本皇子自然有責任護她周全,難道大皇兄不是這麽想的嗎?”
羅昀失笑,随後眸子裏幽光乍現,“二皇弟,别怪做哥哥的沒提醒你,你心裏打的什麽主意,大家心知肚明,皇兄還是勸你歇了這點心思,否則隻怕第一個饒不了你的是楚煜辰。”
羅晖卻并不在意他所說的,臉上神情分毫不變,“這就不勞大皇兄挂心了,你有空,不妨多想想此次甯州鬧流匪一事,該怎麽向父皇交待吧。”
兩人你一言我一語,分明是針鋒相對,沙彌在一旁聽了,不由額頭上滴汗。他不明白,這兩位皇子究竟是怎麽了,爲什麽突然就掐起來了。
羅昀聞言冷哼道:“狗咬呂洞賓。”轉身出了大雄寶殿。
沙彌見羅昀走了,遂笑道:“二皇子,沐大人的禅房就在前頭,請跟貧僧過來。”
羅晖也不是真的想見沐永年,隻對小沙彌說:“勞小師傅轉告沐大人,本皇子突然想起還有要事要辦,就不去打擾他靜心參禅了。”說完也快步往山門的方向走了。
沙彌完完全全呆在那裏,來了呆不到一個時辰就要走,這又算是怎麽回事?
沐書瑤回到自己的廂房時,已經到了傍晚,有專門負責的丫頭送來了齋飯,沐書瑤吃了幾筷子,便匆匆丢下,随後吩咐讓香芹進來。
“其他人都在做什麽?”
香芹道:“禀公主,老夫人去求見長公主,被擋了回來,如今在自己屋子裏念經,沐大人斥責了夫人一頓時,去花姨娘屋裏了,兩位公子小姐在用膳,葉姨娘在抄寫佛經,秋姨娘說自己頭疼,已經歇下了。”
沐書瑤點點頭吩咐道:“今夜都警醒着點兒,你們幾個輪流在在走廊上守着,提防有事情發生。”
香芹答應了出去,沐書瑤冷冷地望了一眼窗外搖曳的樹影,陷入了沉默。
半夜裏,突然聽見一陣女人的尖叫。
外面院子裏已經一片混亂,一開始隻是南邊的一個耳房着火,可是不知怎麽回事,火勢蔓延的很快,一會兒工夫便将整個院子都燒了起來。
沐書瑤猛然起身,急忙奔出去,然而床帏、衣櫃俱已燒着,她的衣袖隻是在窗戶上刮了一下已然着火。
正在此時,一聲低沉的聲音響起,“公主,得罪了。”随即她覺得整個人都落入一具男性的懷抱,腳下一下子懸空,待再次腳踏實地時,沐書瑤發現自己已身處後山的梅林中,面前跪着一黑衣男子,“情勢所逼,請公主責罰。”
“起來吧,多虧有你。”沐書瑤不是個不講理的人,何況人家還救了她的命。“小滿,去把花蕊叫過來。”
“是。”小滿沒問爲什麽,直接走了,一會兒花蕊就被帶了過來。
“你回去吧。”沐書瑤看了小滿一眼,這才對花蕊說:“夜裏我睡不着,你陪我出來賞梅。”
“是公主,那現在我們是否可以回去了?”沐書瑤點頭,“小芳那邊怎麽樣?”
“應該已經開始演戲了。”花蕊聽着沐書目 瑤沒頭沒尾的話,回答的也是雲裏霧裏,讓人聽不明白。
沐書瑤遠遠地聽着自己所住的院子方向傳來一片哭天搶地的聲音,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一步步地往前走。
而院子這邊,已是哭聲一片,衆人奔跑着救火。
奈何冬日裏要就天幹物燥,再加上山風漸大,火借風勢,風助火勢,那火舌吐出一丈多遠,舔住就着。
衆人剛開始還嚷嚷着救火,看到這種局面,誰都不敢上去。
隻能眼看着一排的屋子化作火的巨龍,瘋狂舞蹈,随着風勢旋轉方向,很快連成一片火海。
一片爆響,一片慘号,人們滾滾爬爬逃離火場,再也不敢靠近。
沐嫣然扶着王夫人和沐嫣然一左一右地扶着老夫人,三人面色都有些不好看,王夫人的手腕上還有一塊燙傷的痕迹。
葉姨娘慌慌張張找到沐婉婷和沐佳晴,沐婉婷臉上黑漆漆一片,沐佳晴身上也滿是污漬,面色都是一片煞白。
其他姨娘則呆若木雞地站,沐永年的臉色也不太好看。
丫頭媽媽們拼命呼喊着,跌跌撞撞地往外跑,張嬷嬷厲聲呵斥,“跑什麽!還不看看值錢的東西都拿出來沒有!”
從耳房出來的小芳見此,手中的茶壺頓時摔在地上,驚呼道:“公主住的廂房。”
小芳驚叫,“公主還在裏面呀……”說着推開面前的衆人就往火場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