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就偏偏有一類存在特别要命:皇親,真正的皇親。
這不,來了。
“喲,沐大人,您可算是肯露面了。”那站在馬車上的月兮郡主對沐永年頗有幾分不待見,“本郡主還以爲您就準備一直躲在馬車裏,任您的夫人罵我母親呢。”
沐永年一聽頭都大了,月兮郡主這話的意思是,清惠長公主也坐在馬車裏?
他趕緊沖着月兮郡主深施一禮:“不知郡主在此……”
“行了,别整這些沒用的。”他話還沒說完就被月兮郡主打斷,“這些臣不臣的話跟我母親說去,我就問你,這隻豬憑什麽跳腳罵我們?是看本郡主好欺負還是看我母親好欺負?我們到皇宮裏都是可以坐馬車的,本郡主長這麽大,皇帝舅舅都舍不得責罵,憑什麽在宮外要受一隻豬的欺負?”
她張口閉口就是一隻豬一隻豬,沐永年聽得太陽穴突突直跳,可卻什麽也不敢說。
莫說先開口罵人的是王夫人,而且罵出來的話可比月兮郡主難聽多了,即便是人家長公主的過錯,他們當臣子的小胳膊能擰得過皇上胞姐的大腿?那不是扯麽!
沐永年二話不說,沖着馬車就跪了下來,他們這一跪,沐家其它人也不好再站着,趕緊也跟着跪了下來。
就聽沐永年帶頭道:“不知長公主與郡主在此,臣沐永年代罪婦王氏向長公主郡主賠罪,還望長公主寬恕。”
馬車裏頭的人久久不語。
而原本還叫嚣着的王夫人也蔫巴了,居然把多年未回京的長公主給惹了,雖然也隻是公主,可她也不是什麽都不知道的市井小民。
當今皇上就清惠長公主那麽一個姐妹不說,他自己生了五六個兒子,唯一的女兒也是半傻的,就清惠長公主有一個嫡出的女兒,那寵得跟什麽似的,這不,才過十五歲及笄就封爲郡主了。
可就是這樣一個人物,被她給罵了,還罵得那麽難聽。
更要命的是,馬車裏還坐着人家的娘,清惠長公主。
王夫人覺得自己命不久矣。
“王氏?”終于,馬車裏有聲音傳了出來,還是那樣高貴沉穩,“沐大人,這王氏是你的妾?”
沐永年嫌惡地看了王夫人一眼,無奈地道:“回公主,是臣的繼室。”
“哦,原來是繼室。”清惠長公主淡淡的嗯了一聲,語氣中的輕蔑任誰都聽得出來。
沈夫人恨得牙都癢癢,爲何她都成了沐永年的正妻了,還是那麽讓人看不起?
沐永年也尴尬得不知如何接口。
“哼。”見他久久不語,馬車裏傳來一聲悶哼。
卻沒有再理會沐永年,是跟自家女兒唠起了閑嗑:“雨绮。”
她叫着月兮郡主的閨名,“你皇舅舅前些日子還來信說想你來着,待我們從普國寺回京,你記得進宮去看看。”
“母親放心,雨绮記得了。皇舅舅最心疼雨绮,從小到大都不舍得打罵一下,記得小時候祖父嫌我淘氣罵了兩句,皇舅舅氣得兩個月不肯讓他上朝。如果皇舅舅知道今日有人指着雨绮的鼻子罵雨绮是賤人,一定會把那人活剮了的。”
“郡,郡主!”王夫人吓傻了,“郡主我錯了,我沒有罵你,我是罵我自己呢!我是賤人,我是個大賤人!”
沈氏哪裏還顧得上臉面,惹了沐書瑤和璃王或許還能有條活路,但如果皇上她都給得罪了,那不隻是她得死,隻怕整個沐府和她的娘家都得被她連累。
“郡主。”王夫人嚎啕大哭,“我知道錯了,求郡主和長公主開恩,我真的知道錯了。嗚……”
月兮郡主看不下去了,“母親,一隻豬在我面前哭,真惡心。”
清惠長公主的聲音馬上傳出:“那就把她趕回豬圈裏。”
話音一落,立即有兩名侍衛上前,拖着夫人就扔回馬車上。
沐永年也被月兮郡主的話給吓怕了,沐嫣然等人則早就跌坐到地上。
皇上寵愛月兮郡主的事人人皆知,就像人家郡主說的,皇上都舍不得罵她,今天讓王夫人給罵了,憑什麽?
“臣,叩請長公主郡主寬恕。”沐永年覺得臉都被人家踩到腳底下了,堂堂正一品大員啊,居然就爲個女人家家的事要受這般屈辱。
這時的老夫人哪裏還坐得住,早在孫嬷嬷攙扶下來到沐永年身邊,聽了月兮郡主的話,也被吓得一哆嗦。
“瑤丫頭,瑤丫頭。”她輕聲喚着一邊的沐書瑤,希望她能爲自家說句話,至少她現在是半個皇家的人。
沐書瑤看戲正看得起勁呢,就差沒叫花蕊拿把瓜子來嗑了,卻聽得老夫人叫自己,眉鋒一挑,有些不樂意了。
憑什麽王夫人惹出來的麻煩要自己替她收拾,何況自己還沒跟她算剛才罵姚月甯的帳呢。
那邊的月兮郡主聽見老夫人求助沐書瑤,可她臉色還是淡淡的,一臉地不情願,立即對沐書瑤招了招手,“清婉妹妹,過來,我有事跟你說。”
老夫人正氣沐書瑤不肯動,聽得月兮郡主叫,立即上前推了推沐書瑤,“還傻站着幹什麽,郡主叫你呢。”
沐書瑤冷冷地瞪了老夫人一眼,這才靠近清惠長公主的馬車,行禮道:“書瑤見過長公主,見過郡主。”
誰知伊雨绮卻一把拉住她道:“可别向我行禮,你是公主,我是郡主,說起來還得我向你行禮呢。”
“郡主說笑了,書瑤不敢。”沐書瑤嘴上說着不敢,身子卻是順勢站直了,看得出來,眼前這位月兮郡主并不是在客套。
這時馬車裏傳出一聲低低有笑聲,“雨绮,還不請書瑤進來坐坐?”随後又對沐永年說:“沐大人,本公主見瑤兒順眼,這她陪我們娘倆同坐一車,你沒意見吧?”
沐永年哪裏敢有意見,巴不得沐書瑤能替他說兩句好話,可是他又知道這不大可能,隻得低頭應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