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真有這個心,一早讓官差來處理,也不用累得他們在這裏擔驚受怕的吹冷風,而他自己也不用受傷,完全是自作孽,居然還正義凜然地責怪璃王和永康郡主不救人?
先别說這兩人一個是弱質女流,一個是不良于行的殘疾,至少,他們的腦子比那看上去正直的單世子聰明多了。
倒底是領兵打過仗的,雖然現在受傷了,該有的頭腦還是在的,至于那個沐書瑤,想來也是因爲王爺的囑咐才沒有亂動的,這一刻,一些小姐有些羨慕起沐書瑤來了,她可是被賜婚給璃王了。
沐書瑤是直接被送回朱雀街禦賜的宅子的,聽楚煜辰說,那本就是前朝一位公主的府邸,公主遠嫁和親之後,當時的皇帝因舍不得公主,便把她的宅邸保留下來,以作公主回鄉省親之用。
隻可惜,那位公主紅顔薄命,隻嫁到外邦三四年,就因水土不服去世,這間府邸也因此空置了幾十年。
到了府邸,天色無經完全黑沉了下來,沐書瑤沒看清花園的景緻,直接進了一個精巧的院子。
楚煜辰命人給她準備晚膳,看着她用完了,才囑咐她早點休息,自己坐馬車離開。
隻是第二天一大早,就有人來敲門。
因爲沐書瑤來是匆忙,府裏也沒添置什麽人,何況家裏就她一個女孩子,弄一大堆侍衛家丁也不合适,因此府裏如今隻有一對楚煜辰送來的老夫婦。
老頭子姓張,看着門房,老婆子就幫着花蕊等四個丫頭在内院伺候。
張老頭在内院門口招呼了自己老伴一聲。
張老太才進内室回禀道:“郡主,沐老爺帶人來看望郡主。”
沐書瑤挑了挑眉頭,這個沐永年來得還是蠻快的,怕是昨天的旨意到了沐家他就想來了吧,隻是沒想到下了那麽大的雨。
“讓他去大廳等等,本郡主馬上就到。”沐書瑤倒也沒有不見他的道理,畢竟是這具身體名義上的父親,她若是拒絕也說不過去。
洗漱過後,沐書瑤才帶着四個丫鬟去了前廳,其實這宅子收拾得匆忙,也就收拾出一個偏廳和如今沐書瑤住的院子。
白天看自己住的院子,才發覺其實這宅院的格局還是不錯的,?四進的院子開闊明朗,院子種着幾株桃樹,隻是如今已是深秋的季節,桃花盡落,連樹枝上也沒有幾片葉子,院子周圍種了幾株紫竹,還有一些花草,隻是太久都沒有人打理,花草長的有些雜亂,秋風落下的枯枝未完沒來得及清掃幹淨。
一路走來,崇門豐室,高台芸榭,假山石室,有懸葛重蘿,雅緻中帶着大氣。隻是這宅院因多年無人居住,顯得有些蕭瑟。
進到偏廳,見沐永年一臉嚴肅地坐在主位上,打量着這還未擺放整齊的偏廳,眼中露出一絲輕蔑。
“父親今日不用上朝嗎?”沐書瑤自然把沐永年的神情收入眼底,面上卻不動聲色地給他行了一禮,客氣地問。
沐永年眼神複雜地看向沐書瑤,聲音裏帶着一絲疲憊道:“金氏已死,雨晴已出家爲尼,沐家再也不會有她們兩個存在。”
沐書瑤卻是好笑地看了沐永年一眼,他這是想幹什麽,一死一出家就可以抹去兩個活生生的人嗎?難道他忘了,金姨娘生的可不是一個孩子,且都已經懂事,他認爲那兩個孩子也會如他一樣當金姨娘死了嗎?
見沐書瑤不開口接話,沐永年以爲她還在生氣,便語重心長地道:“書瑤,爹知道你受了委屈,可金氏人已死,你也算出了這口氣,何況你一個未出閣的姑娘家開府自立實在是……”
“可是父親别忘了,女兒有皇上的旨意。”沐書瑤毫不愧疚地把羅皇搬了出來,“何況這本是皇上賜我的宅子,我被家人趕出來,總不能住别人家吧,這裏好歹也算是我自己的宅子。”
沐永年真的是很頭疼跟沐書瑤說話,好像不管說什麽,在她聽來都有另外一番意味。
深吸了好幾口氣才道:“爲父保證你回府之後,沒人敢再爲難你。”
“而且聽說昨日你是和璃王一起被困郊外的,雖說你和他已有了婚約,可這孤男寡女身處荒效野外,說出去總是不太好聽,你是不知道,現在京裏已經傳出有損你閨譽的話,你要是在這個當口自立門戶,豈不讓人有更多的談資!”
沐書瑤笑了,笑得淡然,她可不認爲這個所謂的父親會爲她着想,恐怕是爲了那些楚煜辰給自己的聘禮吧,畢竟當時,羅皇可是下旨讓人把那些東西一件不落地搬到郡主府。
沒想到沐永年竟還惦念着那些本不屬于他的東西,以爲強行把自己留在沐府,那些東西就是沐家的了嗎?他是不是太高看了自己。
“瞧父親說的,昨日跟女兒和璃王一起被困的可還有許多含風書院的學子,怎麽到了父親口中就成了孤男寡女。”沐書瑤冷淡地說:“何且昨日郊外倒底發生了何事,父親不會不清楚,怎的這麽容易相信外人的胡言亂語。”
沐永年才要開口,卻又聽沐書瑤幽幽地說:“如若發生此事的是大姐姐,父親怕是會先關心大姐姐有沒有受傷、受驚,而不是聲聲質問吧。”
語氣雖然平淡,卻讓沐永年後背升起絲絲涼意。
“瑤兒,爲父……”
“父親請先回吧,女兒受了驚吓,想在自己的宅子裏靜一靜。”沒等沐永年開口,沐書瑤直接截斷了他想出口的話,轉身朝外走去。
沐永年卻是閃身攔在沐書瑤面前,面露愠色道:“你怎麽跟爲了父說話的,我可是你父親!”
“父親?”沐書瑤臉上露出一絲意味不明的笑意,譏諷道:“一個丢棄自己親生女兒十四年的父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