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初她也以爲是句戲言,因爲誰都知道璃王這次是來下聘禮的,既然沐嫣然不肯嫁,而自己又表示願意代嫁,那這個璃王妃的位置還不是她的。
就算退一萬步來說,璃王嫌棄自己庶女的身份,做不了正妃,那一個侍妾,甚至是側妃是跑不了的。
可是萬萬沒想到半路會殺出個程咬金出來。
這沐書瑤真是陰魂不散,怎麽哪兒都有她?以前在府裏跟自己争嫡女的位置,現在又來跟她争璃王妃的位置,着實可惡!
等等!她若成了璃王妃,難道要自己去伺候她?一想到有這個可能,沐嫣然整個人都不好了。
“王爺,那臣女……”沐雨晴還跪在地上,伸手想去扯楚煜辰的衣袍下擺,卻被眼明手快的無飛一腳踢開,冷聲道:“你想幹什麽?”
衆人的視線再次集中到沐雨晴身上,隻見她渾身一哆嗦,小心冀冀地開口,“臣女隻想問問……”
“大膽,你現在應該自稱奴婢。”楚煜辰連一個眼神都沒有給她,現在他的心思全在沐書瑤身上,看上去他的瑤瑤有點生氣,他也知自己這種先斬後奏的行爲引起了她的反感,可是他就是控制不住,尤其是當看到她和古榮軒相談甚歡的時候,他就覺得自己直冒酸水兒。
而且聽梁英帆說過,羅晖也經常向他打聽沐府的情況,每次有意無意地都會把話題扯到瑤瑤身上,這可不是什麽好現象。
這讓他心裏有了危機感,這才向皇上請了旨,想把她早點定下來,明知她會生氣,才特地挑了這麽一個日子,下沐永年的面子。
沒想到這沐府的五小姐更給力,連爲奴爲婢都說出來了,她以前不是老是看瑤瑤不順眼嗎?到時候就讓她到王府給瑤瑤做個粗使丫頭。
“王爺,小女再怎麽說也是沐府的女兒。”沐永年有些尴尬地說,畢竟爲奴爲婢是沐雨晴自己說出來的,人家不過是順着她的話,往下說。
“王爺,臣女,不,是奴婢隻伺候王爺一人。”沐雨晴擡起頭,淚水在眼眶裏打轉,那副樣子真的是我見猶憐,是個男人都會動心,隻可惜,楚煜辰還是不曾看她一眼,所有的注意力放在沐書瑤身上,向身後的一個嬷嬷揮了揮手。
沐永年一看,竟是皇上身邊近身伺候的女官桂嬷嬷。
桂嬷嬷看了眼沐永年,皮笑内不笑道:“沐大人,璃王殿下與沐家嫡女的婚事是自小定下的,今日老身奉皇命,來給小姐下聘,既然這婚約當初是定的書瑤小姐,咱們王爺也不會爲難旁人。”
說着從袖中掏出禮單,親自遞給沐永年,“沐大人請看這些聘禮可還合規矩?”
?沐永年恭敬接過,展開來仔細過目。王夫人也跟着湊上前,就連剛剛得到通知的老夫人都沒奈住好奇,一并湊了過來。
可這三人才看了一會兒,就集體沉下了臉。
這叫什麽禮單?寵愛超過皇子,堂堂璃王殿下給的聘禮!
金姨娘見三人面色不對,悄悄往前走了兩步,眼神瞄去,隻見那上頭寫着——
白銀五百兩,以謝沐家生育之恩。
聘餅一擔、海味八式、雌雄雞兩雙、豬肉五斤、鲮魚兩條、陳釀四壇、京果四件、茶葉兩罐、糥米十二斤、砂糖三斤二兩。
最後還有金镯一副。
這樣的禮單縱是金姨娘也給看傻了,幾人面面相觑,皆不知該如何接這話。
楚煜辰和桂嬷嬷對視一眼,兩人唇角不同程度地挑了挑,桂嬷嬷追問道:“怎麽,沐大人有何異議?”
鳳瑾元硬着頭皮問了句,“敢問嬷嬷,這禮單上的内容皇上可知曉?”
桂嬷嬷點頭,“正是陛下和璃王親自商定的。沐大人不滿意?”
沐永年覺得自己再不說些什麽,那就不是沐書瑤的面子問題,而是整個沐家的面子問題了。
于是再道:“這禮單隻怕确實不妥吧?”
“哦!沐大人覺得哪裏不妥?”陰陽怪氣的聲音響聲,楚煜辰坐在輪椅上,把玩着自己的指甲,“是有違天璃的納娶之禮了,還是沐大人覺得太寒碜了?”
沐永年趕緊搖頭,“那自然是沒有,隻是若平民百姓按這禮單納娶也就罷了,這王候将相之家……怕是真不妥吧?”
楚煜辰終于肯正眼看沐永年了,“沐大人知道平民百姓是這規矩就好。此份禮單是本王親自跟萬歲爺一起商定的,本王首先是天璃的百姓,然後才是一國王爺,沐大人覺得呢?”
覺得?還能覺得什麽啊!沐永年沒好氣地想,皇上和你一起商定的東西,整個天璃也沒人敢反對。
最後隻得深吸一口氣,把禮章交給管家收下,沖着楚煜辰施了一禮道:“既如此,那下官就按這禮單收了。”
見沐永年應下聘禮,楚煜辰點了點頭,“沐大人深明大義,萬歲爺真是慧眼識珠。”話畢,朝桂嬷嬷看了一眼,桂嬷嬷心領神會地雙掌一拍,門外立即有人開始按着禮單往府裏擡東西。
最要命的是,隻是把東西搬進來也就算了,偏偏還就有個金寶手下的小太監站在門口唱禮單。
那一聲響過一聲的,沐永年總有沖動想叫人撕爛他的嘴巴,可又确實不敢。
這些聘禮,别說沐府衆人聽着崩潰,府外那些還沒散去的貴女千金也聽得眼皮直抽抽。
終于,禮單唱完了,聘禮也全搬進了沐府大院兒。
沐永年黑着一張臉,老夫人氣得要兩個下人用力攙扶才站得住。
王夫人到沒有太大反應,禦王府都如此做,下的是沐書瑤的面子。
可就在所有人都覺得這場丢臉丢到家門口的鬧劇終于可以收場時,楚煜辰陰陽怪氣的聲音又響起了,“本王給沐府的聘禮就是這些,接下來,本王給未來王妃下的聘禮,皇上又命禮部增加了三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