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老爺的話,大公子若是再不節制的話,以後在子嗣上恐怕有些艱難。”被沐永年逼問,黃大夫隻好咬牙直說了。
“什麽?”在場衆人皆是一驚,金姨娘在旁邊冷哼了一身,“天天說我們二少爺是病秧子,大少爺也好不了多少,何況二少爺隻是身子弱些……”
“閉嘴!”王夫人黑着臉喝道,同時轉頭看向黃大夫道:“黃大夫,這病怎麽治,你快給軒兒開方子。”
“夫人,方子倒是可以開,但治标不治本,這病啊還得慢慢調理,最主要的是大少爺的配合。”黃大夫面無表情地看了王夫人一眼,都已經說到這裏了,他也就不藏着掖着了。
沐永年深知黃大夫這話說得算是委婉了,讓他寫下方子,打發他去休息了,見沐子軒還是暈着,有火沒處發,看到一旁低低抽泣的王夫人,所有的火氣都對準她去了,“還有臉哭,真是慈母多敗兒!”
說着甩袖出了房門。
第二日,沐子軒還沒弄清楚怎麽回事兒呢,就被兩個孔武有力的家丁架上馬車,直奔沐府郊外的莊子。
王夫人隻是躲在大門邊,一聲也不敢吭,到現在她還忘不了昨夜老爺離去的眼神,似是要噴出火來一樣。
十月初十,那日沐府衆人都早早地起身了。王夫人強忍着思子之心,張羅着這次宴會。
雖說他們這次是打着爲沐子軒接風的名目,可是明睛人哪個不知道,那隻是一個幌子,一個小輩遊學歸來,哪裏就用得着辦接風宴了。
隻是大家都心照不宣罷了。
皇帝親封沐永年爲右相,皇恩浩蕩,朝中哪個大臣不巴結不羨慕?
因此,王夫人天不亮便起身,吩咐廚房準備好宴席上所用的菜品,點心和好酒。還要安頓好前來祝賀的貴婦千金,真是忙的頭昏腦漲!
沐嫣然自然不會錯過這種能出風頭,又能博好名聲的機會。她一襲廣袖淡紫羅仙裙,裙上繡着分外好看的戈尾花,纖細的腰身盈盈一握,頭上挽着飛仙髻,并叉了一支三翅莺語珠钗,一颦一笑都婉約動人,美得不似凡人。
相比之下,她身旁的沐雨晴就黯然失色許多,身着一件藕荷粉的雙層輕紗衣衫,下着碧色褶皺羅裙,頭上挽着墜馬髻,戴着幾隻金燦燦的镂空蘭花珠钗,雖然眉目清秀,但面上卻擺出一副趾高氣揚的樣子。跟在沐嫣身邊,倒越發像一個不懂事的小丫鬟。
她是沐嫣然求了沐永年,特地讓沐雨晴也出來見見人的。
沐書瑤卻知道,這沐嫣然不過是想找個綠葉陪襯一下自己這朵紅花而已。
上次她在賞花宴上丢了那麽大的人,如果一個人出來,難免會招人不待見。
現在加了沐雨晴就可以轉移一下注意力,讓人們的目光都加諸在她身上,自己再好好表現,定能挽回從前的好名聲。
因此,她一出來,就擺出了她慣用的菩薩臉孔,笑吟吟地招呼着屋子裏的千金貴女。“各位姐姐妹妹,請恕嫣然招呼不周。實在是今日貴客太多,着實脫不開身,這才來晚了,使得衆位姐妹在此久等。”
其中一個身着绯紅留仙裙,身形纖長,修眉秋瞳,挺鼻櫻唇的美麗女子笑着開口道:“不礙事!誰不知道你父親如今可是皇上親封的右相,陛下面前熾手可熱的人物,今日這宴會怎能不熱鬧呢!我早就料到你會忙不過來,怎麽會責怪與你?”
這說話的女子正是禮部尚書之女唐依依,她一向喜歡與溫柔大方,心地善良的人交往,在她心裏沐嫣然恰恰是這樣的人,更是視她爲閨中摯友。
而且這位唐小姐上次賞花宴時正好去外祖天水的外祖家了,隻是聽說沐嫣然的事情,卻并不怎麽相信,因此對沐嫣然的态度還是一如既往。
唐依依在貴女圈頗有名氣,而且人緣很好,她一開口立刻就有人附和道:“我們都等着你呢,好不容易來沐府一趟,我們可要你帶着我們觀賞一遍才好。”
“是啊,聽說皇上還賞下不少稀有花草呢。”這些貴女們對沐嫣然其實還是有點膈應的。
但這一來是否給唐依依面子;二來嘛伸手不打笑臉人,她們也不好在人家的地盤上表現得太過。
因此也就附和了兩句,其中有幾個小官家的小姐更是得了父母的囑咐,要與這位沐大小姐搞好關系的。
一時之間,這邊倒也是歡聲笑語不斷。
其餘的千金小姐也都躍躍欲試,紛紛央求着要在相府一遊。
此時沐雨晴卻站在一動不動,嫡庶分明,沐嫣然接待的都是貴女圈的嫡女,人家說話自然沒有她這個庶女的份,隻好如丫鬟一樣站在旁邊。
今日來的小姐裏不是沒有庶女,可沐雨晴自從學了那麽多天規矩後,自認爲跟那些上不了台面的庶女是不同的,因而不想與沐婉婷兩人一樣對接待庶女。
可是在這兒站了半天,也沒引起任何一位嫡小姐的注意,她心裏的火氣如同野草一樣瘋長,尤其是沐書瑤出現時,心中的怒氣更是達到了一個頂點。
沐書瑤今日身穿湖藍色及地長裙,腰間系着四指寬的月白色繡有水波紋的腰帶。肩若削成、腰如約素整個人顯得婉約素雅,清麗脫俗。
衆人嘻笑着往前走,沐雨晴突然快走兩步,走到沐嫣然跟前低聲說了幾句。
衆女隻見沐嫣然微微皺眉,眼睛朝四周瞟了一眼,臉色有些不自然。
那位曾與沐書瑤在華服軒有過磨擦的李小姐也在一群小姐中,她天生性子刻薄,最喜歡擠兌人。
見狀,故意裝作一副疑惑的模樣,大聲地問沐嫣然:“你不是還有一個嫡女妹妹嗎?怎麽不見她來,單單讓你來招呼我們這些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