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冤枉呐,這一定不是五小姐幹的,她還那麽小,怎麽會想得出那麽惡劣的法子。”金姨娘一聽就急了,“何況這種事以前從沒有發生過。”
“姨娘的意思是,我冤枉雨晴,還是姨娘認爲朱娘子冤枉雨晴?”王夫人斜了她一眼:“這種事以前是沒發生過,而朱娘子在我們府上那麽多年也沒有信口胡說過。”
金姨娘隻是搖着頭,她怎麽也不相信自己的女兒會做出這種事來。
“姨娘這麽搖頭是還不信?”屋外傳來一個嚴厲的聲音,“那姨娘認爲白玉那丫鬟爲什麽會無緣無故往我身上撲,還是說她不是五小姐的丫鬟。”
朱娘子是府裏的女先生,對幾位小姐一直很嚴厲,漸漸養成了她對任何人都嚴厲古闆的性格。
那日,她被淋了一身水,身上的衣服全都貼到皮膚上,讓她的身材一覽無遺,這對她來說,卻是很大的侮辱。雖說從書房到客院,路程也不是很遠,她身上又披了丫鬟的外袍,可是還是免不了遇到府内走動的家丁小厮,這讓她感覺很丢人。
于是,沐浴更衣完畢之後,她就跑到王夫人那裏要求辭館,她自覺無臉面對府中的下人,畢竟被那麽多人看到自己狼狽的模樣,于她平日裏嚴謹的形象太不符了。
此時,她一臉嚴肅地從門外走進來,眼睛看着爲自己女兒開脫的金姨娘,冷冷地問:“姨娘是覺得這種事情發生得太少了?”
“不是,怎麽可能,妾身的意思是,意思是往日裏主讀書時,幾位小姐都很乖巧,可這一次怎麽可能……”
“姨娘的意思是我在胡言亂語!”朱娘子眼色不善地盯着金姨娘,好一會兒才回頭對上老夫人和王夫人,行禮道:“如此,就請老夫人和夫人另請高明,小婦人教不了幾位小姐。”
“哎,朱娘子先消消氣,有話好好說嘛。”老夫人自己大字不識幾個,就想讓自己的幾個孫女多認識幾個字。
當然,她私心裏也沒那麽大度,隻是知道京城的那些貴族之家,絕不會給自己的小輩娶一個目不識丁的妻子,而自家女兒那麽多,除了長孫女是重點培養的,其他孫女自然也該爲家族出一份力,而聯姻則是最好的法子,所以她才會讓王夫人請了朱娘子來教孫女們讀書認字,也不過是想等她們長成了,可以待價而沽罷了。
現在聽朱娘子如此的氣急敗壞,不由得也把眼睛瞪向金姨娘:“金氏,你那好女兒倒底做了什麽,惹得朱娘子如此生氣,還不把她叫過來給朱娘子賠罪。”
“是,老夫人。”金姨娘還想辯駁,可看見王夫人凜冽的眼神,縮了縮脖子,輕聲地應道。
誰料這朱娘子也是個倔脾氣,自覺沐雨晴讓自己出了那麽大的醜,早已無心留在沐府。何況她本就有打算過了年就去南方叔叔家,現在不過是早走幾日,倒也沒什麽。
便道:“不必了,老夫人,夫人實不相瞞,早在一月之前,我已接到叔父的來信,讓我到他那裏去,幫他管理女子學院,如今既是出了這樣的事,不如現在就讓我走了吧,想來五小姐之所以那麽對我,也是因爲我平時對她過于嚴厲之故,就不必勉強她了。”
朱娘子的叔父在南邊開了個書院,裏面也設有專門的女子學堂,隻是女先生不好找,這才想起自己的侄女來。
王夫人還想開口,沐老夫人卻先開口道:“既然朱娘子有了更好的落腳之處,我們也不好強留,隻是五丫頭那件事還是要讓她出來賠不是,不然她永遠不知道天高地厚,金氏,還不快把五丫頭找來!”
金姨娘無法,隻得去找沐雨晴。
将人帶來之後,就見朱娘子已收拾好了包袱。
“五丫頭,還不跪下給朱娘子認錯!”老夫人威嚴地說。
沐雨晴掃視了堂上的人一圈,雖然乖乖地跪了下去,臉上卻一點也沒有愧疚之意:“先生,之前是雨晴的丫鬟不小心碰到您,雨晴在這裏給您賠罪。”
朱娘子見她絲毫不提及那桶水,不由得心生怒意,冷冰冰地道:“五小姐這樣的賠罪,小婦人可不敢受,還靖五小姐看在小婦人曾教小姐識得幾個字的份上,不要再捉弄小婦人了。”
“五丫頭,你好好賠罪,澆了先生一桶水,居然還面無愧疚?”老夫人見沐雨晴這一副不知回改的嘴臉,怒了。
沐雨晴看了看坐在一邊不說話的沐書瑤,見她居然還沖着自己勾起了嘴角,不由得怒從心頭起,利索地從地上爬起來,指着沐書瑤道:“都是你,都是你的錯,如果你早點走進書房,那桶水淋到的就是你,丢臉的也是你,被罰的也是你,你這個鄉下來的野種,怎麽不去死!”
說着竟然不顧一切地撲向沐書瑤。
沐書瑤臉上一白,慌忙跑到王夫人身邊尋求庇護,“母親,您看五妹妹……”
“來人,抓住五小姐!”王夫人雖然有些嫌惡沐書瑤抱着自己的手,可是在這個場合,她必須端出一個慈母的樣子,于是呵斥旁邊的丫鬟婆子。
金姨娘一驚,忙沖上去捂住沐雨晴的嘴,可惜有些晚了,該說的不該說的,能說的不能說的,她全都說了出來,此時金姨娘腦中隻浮現出兩個字“完了!”
果然,聽了沐雨晴的話,老夫人把手裏的拐杖敲得震天響,一邊怒道:“反了,反了,當着我的面就敢這麽大放厥詞,當我是死的嗎?”
“老夫人您消消火,雨晴也是小孩子心性,一時口快罷了,您别跟她一般見識。”王夫人不動聲色地從沐書瑤手中抽回自己的胳膊,一面勸着老夫人。
可是聽聽這話,沐書瑤在心裏冷笑,這哪是勸啊,這分明就是嫌火燒得不夠旺,不過對她沒有害處,她也就在旁邊繼續裝她的小可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