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話時眼睛清澈,眼光沒有躲閃,呼吸如常,肌肉也沒有任何僵硬的迹象,應該說的都是實話。”花蕊細細回憶着方才香草說話時的樣子,最後得出這麽一個結論。
沐書瑤輕笑了一下,放下手中的杯子:“不管是真是假,今天想到外面逛的市面上劃是實施不了了。”說着又看了花蕊一眼問道:“這兩天還有人跟着你嗎?”
“沒了。”花蕊也笑,“大概他們覺得太沒意思了,天天都是兩點一線的。”
“不是沒意思了,是被人清除了。”沐書瑤看窗外的柳樹淡淡地道。
“清除了,誰幹的?”花蕊一驚,她竟沒發現那個人。
“當然是我。”沐書瑤的聲音還是很淡:“花蕊,你的心還是太軟,這個世界不是你不去招惹别人,别有就不會來害你的。”
“對不起,小姐,我知錯了,以後不會讓這種事再發生了。”花蕊也明白自己心慈手軟,可是她沒辦法,那畢竟是人,不是小貓小狗。
沐書瑤的眼神越加放空,聲音也顯得更加幽遠:“其實我也是第一次動手,不過我也沒殺他們,隻是把他們扔進深山裏,是生是死,全憑運氣了。”
說完這些,沐書瑤就不再開口了,她覺得其實自己跟花蕊一欄,下不了那個決心,前世的她畢竟生活在和平年代。
雖然她有個當兵的爺爺,一個當兵的父親,一個當警察的哥哥,還有好幾個當特警的叔叔,可是她的贈卻好似比一般女孩子還要軟,也許是因爲一家子都是鐵血軍人,老天爺把所有的柔軟都給了她。
但是到了這個社會,這個家裏,她就得學着讓自己的心硬起來,冷起來,不然隻有被啃成骨頭的份。
這也是她在鄉下時,羅氏夫婦和怪老頭不斷向她強調的,因爲有時候,你的一時心軟,就會讓你命喪當場。
沐書瑤想得有點沉重,臉上的神钯卻還是淡淡的。
這時候,周嬷嬷回來了,一見沐書瑤呆坐在桌邊喝茶,臉上閃過一絲不懷好意的笑,随即卻看到花蕊正側頭,似笑非笑地看着自己,心頭沒由來的一慌,忙道:“二小姐,老坐在屋裏也怪悶的,老奴陪您到書房去看幾位小姐念書吧。”
沐書瑤這才轉頭,有些臉紅地看了眼周嬷嬷,柔聲細氣地道:“多謝嬷嬷好意,不是書瑤不想去,是書瑤聽不懂啊,沒得倒影響了妹妹們的功課,還是不去了吧。”
花蕊在旁邊直翻白眼,又裝,你要是聽不懂,還有誰聽得懂,或許交她們的先生都不如你,你還好意思裝。
沐書瑤卻是若無其事地瞪了花蕊一眼,繼續有些怅然地說:“也不知道顧娘子的身體什麽時候能好,那時我也可以跟她學認字了。”
原本說好的顧娘子傳信來說,這些天偶感風寒,要過些天才能來授課。
沐書瑤也不知道是真是假,反正是真是假她都不關心,這樣沒人管的日子倒也清閑。
現在她隻等着第二日看周嬷嬷與沐雨晴的好戲。
果然第二日一早,就聽院裏亂哄哄的,沐書瑤打發香草去打聽了一下,才知道,周嬷嬷昨日不知是吃了什麽東西,拉了一晚上的肚子,現在整個人正有氣無力地躺在床上。
可是時不時的還是要上茅房,因爲她沒力氣,招呼了兩個丫鬟扶着她一遍一遍地往那裏跑。
沐書瑤聽了隻是歎了一句:“苦了嬷嬷了,這麽大年紀還要受那麽大的罪!你們兩個就好好服伺嬷嬷。”說着指了指那兩個被周嬷嬷點中的丫鬟,并沒有因爲她私自把自己當主子而生氣。
花蕊二人聽了憋得整張臉都紅了,不過還是一臉正經地說:“小姐,你幹嘛那麽好心,周嬷嬷不過也是個奴才,哪能還讓人去伺候她的道理?”
“嬷嬷向來待我不錯,這回她也是病了,情有可原嘛!”沐書瑤俯身看了眼明顯脫力的周嬷嬷,輕聲細語地道:
“隻是我一直弄不懂,嬷嬷吃的東西跟你們一樣是公中廚房做的,怎麽你們沒事,她反而變成了這樣,不行,這事我得禀明母親,讓她好好查一查!”
“二小姐,咱們還是出去吧,不要耽擱嬷嬷養身體。”花蕊在一邊一本正經地提醒:“而且時辰也不早了,你也該給老夫人請安去了。”
“喔!”沐書瑤眼光微閃地應了一聲,伸手替周嬷嬷掖了掖被角,輕聲道:“如此,嬷嬷就好生養着。”
周嬷嬷和着沐書瑤澄澈如小白兔的眼神,不知爲什麽,一股寒意竟從腳步底闆升起,聲若蚊蠅地道:“老奴不敢勞動二小姐。”
沐書瑤卻笑着搖頭:“嬷嬷可是糊塗了,在這青園裏,你可是一如長輩般的照顧我,如今你病了,我又如何能不關心你呢!你安心躺着,我一定讓母親好好查查此事。”
說完不待周嬷嬷再說什麽,轉身就走。
周嬷嬷卻伸手拉住要跟着沐書瑤出去的小芳,惡狠狠地說:“想辦法攔住那小蹄子,别讓她到夫人面前去多嘴多舌,我隻是吃壞了東西,沒什麽大不了的。”
見小芳嚅嚅地點頭,她才放開了手,虛弱地倒在枕頭上。
“怎麽樣?”等在外面的沐書瑤見小芳出來,挑眉看了她一眼。
“叫我攔着你。”小芳看了香草一眼,簡單地回了一句,她對這個丫頭還有戒心。
沐書瑤聽了,隻是聳聳肩,并沒有什麽表示,帶着三個丫鬟去老夫人的明輝堂。
給老夫人請過安之後,隻見王氏拉過她的手問:“書瑤真是委屈你了。”
聽聞此言,沐書瑤是真的蒙了,茫然地看着屋内的人,沐嫣然臉上是一副悲憫的神情,沐婉婷和沐佳雨則是一臉的淡然,隻有沐雨晴微白的臉上透露着隐隐的興奮。
而首座上的老夫人,則是閉着眼睛,撥弄着手中的佛珠,一副事不關己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