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17市井生活

袁義以前看安錦繡吃過魚幹,也沒見安錦繡聞不得魚幹的味道,但袁義也沒多想,把桌上的魚幹往自己的跟前扒拉扒拉,小聲道:“你這下就不要提心吊膽的擔心承意了,他沒事兒。”

安錦繡小聲歎氣。

上官勇扭頭跟袁義說:“去洗洗吧,平甯就麻煩你看一下了,别讓他跑出去。”

袁義一笑,說:“我看着他。”

安錦繡在臉上蒙了一塊面紗,跟着上官勇出門的時候,上官平甯正老老實實地待在前院裏紮馬步。看見安錦繡要出門,平甯少爺可憐巴巴地喊了一聲娘。

上官勇沒給安錦繡跟兒子說話的時間,手把安錦繡的腰一摟,直接把人半抱着出了家門。

上官平甯忿忿不平地把嘴一噘,他爹怎麽能這樣呢?他回來幾天了,還沒逛過這座元夕城呢,讓他陪娘親逛一次城裏的集市,怎麽了?

家裏反正就上官平甯和自己兩個人在,袁義回自己房裏拿了套幹淨衣服,就在廚房後頭的小屋裏,用熱水沖了一把澡。

等袁義洗完了澡,再到前院看上官平甯的時候,發現這位已經坐在地上了,跟前蹲着兩隻猴子,一人兩猴嗑小核桃,嗑得正香。

袁義走路沒聲音,兩隻猴子都發現袁義了,上官平甯都沒能發現,邊用牙嗑着核桃,邊跟阿二和阿三唠叨上官勇對他的種種“虐待”。

袁義搖了搖頭,說:“平甯,你就是這樣紮馬步的?”

上官平甯被袁義的突然出聲吓得一哆嗦,手上的兩個核桃也掉在了地上。

袁義說:“我的影子都到你的跟前了,你還發現不了我?”

上官平甯低頭看看袁義在地上的影子,然後擡頭沖袁義一笑,說:“義叔,我沒看見啊。”

袁義伸手把上官平甯從地上拉了起來,看上官平甯的雙腿還是能站直,不是紮不了馬步的樣子,手指指上官平甯的腿,袁義跟上官平甯商量道:“再紮一個時辰吧。”

上官平甯馬上就跟袁義叫苦。

袁義沒理上官平甯的這一茬,稍動一下手腳,就把上官平甯擺成了紮馬步的姿式,說:“下盤不穩,你練什麽武都不成,聽話。”

上官平甯噘嘴道:“義叔,你被我爹收買了。”

“上官勇的兒子怎麽能是個慫貨呢?”袁義激平甯少爺道:“一定得是個打遍天下無敵手的人才行啊。”

上官平甯說:“義叔,我不争這個第一。”

袁義說:“那如果你爹和義叔都不在,你怎麽保護你娘親?”

“有人要找我娘親的麻煩嗎?”上官平甯問。

袁義把上官勇坐過的椅子拖到了上官平甯的跟前,坐下來說:“事情你爹都跟你說了吧?”

“什麽事?”

“你爹娘還有平安的事啊。”

“說,說了,”上官平甯把頭點點。

“你爹娘的仇人要是找上門來,你怎麽辦?”袁義問道。

“我爹不在嗎?”

“那你爹要是萬一不在呢?”

上官平甯蔫了。

“一個時辰,”袁義拍一下小孩的頭,笑道:“跟義叔說說,去東海都看到了什麽?”

有人陪着唠嗑,這讓上官平甯感覺紮馬步不是那麽難熬了。

上官勇這時還沒跟安錦繡走到元夕城東的街市,安錦繡走路慢,上官勇就也跟着慢慢踱步。有不少認識的街坊鄰居,見到夫妻二人,都跟這兩位打招呼。上官勇一一應了,不時跟人寒暄兩句,市井百姓的生活,上官大将軍這時已經習慣了。

安錦繡被上官勇護着靠街裏走着,心裏想着白承意的事兒,臉上的笑意難達眼底。

上官勇知道安錦繡這會兒心裏一定裝着事,小聲跟安錦繡道:“承意還活着,活得還不錯,這不是好事嗎?”

安錦繡說:“他還願意見我嗎?”

上官勇說:“他不願意見你,那我們就回來。”

“就這樣?”

上官勇笑道:“不就是這回事兒嗎?你要多想做什麽?隻要他過得好,你還要求什麽?”

安錦繡想着上官勇的話,走了半條街。

上官勇跟安錦繡到了布莊門口,問安錦繡道:“要不要進去看看?給平甯和袁義扯點布,做身衣服?”

布莊老闆娘見到這夫婦二人到了店鋪門前,忙迎出來招呼。

男人沒幾個是喜歡逛鋪子的,不過爲了給安錦繡找些事做,不讓這媳婦瞎Cao心,上官勇今天硬是自己也進了布莊。

安錦繡在布莊裏挑了半天,爲家裏的三個男人都挑了素色的布。

上官勇這時指着櫃裏的一匹綢緞,跟安錦繡說:“這個不錯。”

安錦繡順着上官勇的手看過去,月白繡紅梅的綢緞,看着素雅,但價錢也不會低。

老闆娘看上官勇看中自家店裏最好的綢緞,臉上的笑容更殷勤了,說:“上官夫人要是穿上這個,那一定是羨煞旁人的好看。”

安錦繡在家人的身上舍得花錢,不過對自己就要摳門一些,當下連價都不問,就搖頭道:“我又不是大姑娘,穿不上這種。”

老闆娘忙就道:“上官夫人,瞧您說的,人靠衣妝馬靠鞍,您怎麽就不能穿這個了?您這是要給您家老爺省錢啊?”

上官勇很爽快地就付了錢,把老闆娘高興壞了,安錦繡心裏也高興,卻還是瞪了上官勇一眼。

上官勇假裝沒看到媳婦的瞪眼,讓老闆娘派夥計把布都送家去。

老闆娘馬上就說:“這是舅老爺回來了?”

上官勇點頭,說:“剛回來。”

老闆娘連聲答應着,邊替夫妻二人把布包起來,邊道:“這布的價錢,我真沒敢收上官老爺貴,現在城裏的東西,樣樣都漲了價錢,上官老爺要是明天來,這布就是另一個價了。”

安錦繡說:“是因爲打仗嗎?”

老闆娘說:“我家相公剛進了一匹布回來,上官老爺方才看中的,就是這一次的新貨。我家相公說了,漠北王庭也在打仗了。”

上官勇忙就道:“北蠻人又進軍白玉關了?”

老闆娘搖頭,說:“聽說現在有個都郁王在跟北蠻的那個蒼狼王打呢,上官老爺,北蠻人要是這個時候,再來打白玉關,那我們這些老百姓的日子就真沒法過了。”

上官勇說:“那他們誰打赢了?”

“不知道,”老闆娘說:“我相公也是聽白玉關那邊的人說的,聽說這個都郁王也是個厲害人物,跟蒼狼王有殺父之仇呢。”

夫婦兩也不用去别處打聽了,光站在布莊裏,聽老闆娘一個人說話,元夕城外發生的事,他倆基本上也都知道了。

“這天下以後一定姓安,”老闆娘說到最後,壓低了聲音跟上官勇和安錦繡說:“我相公回來說了,玉關楊家跟着那位安家的五少爺了。”

安錦繡哦了一聲。

老闆娘說:“楊家的二爺是安五少爺的姐夫,就沖着這層關系,楊家也得幫安五少爺争這個天下啊。”

這層關系跟争天下還真就沒什麽關系,安錦繡和上官勇心裏都明白,可是面對着老闆娘,夫妻倆一個是受教了的表情,一個還是一張表情欠奉的臉。

從布莊出來後,安錦繡跟上官勇歎道:“都郁王?這個人還真成事了。”

上官勇小聲道:“别想這事了,這事兒跟我們沒關系了。”

安錦繡笑了笑,說:“是啊,跟我們沒關系了。”

夫妻倆走出了這條街,元夕城裏最大的街市就出現在了他們的眼前,這街市沿着穿城而過的胭脂河一路往前,正是戰火紛飛的時候,元夕小城的人們卻還是熱熱鬧鬧地過着自己的日子。

上官勇陪着安錦繡從街頭走到街尾,兩個人也不急着買東西,東家問問,西家看看,如今在他們的生活裏,也沒有什麽一定要讓他們着急的事了,上官勇覺得這樣挺好。

安錦繡站在河邊讓上官勇看河裏的一條遊魚時,街頭那裏傳來了喜慶的鑼鼓聲。

“張鐵匠家的兒子把新媳婦接來了!”周圍有人大喊道。

人們一起往鑼鼓聲傳來的地方圍攏過去,其中以小孩子們最開心,叫聲也最高。

安錦繡和上官勇聽聽周圍人的說話,就知道這是張鐵匠家的二小子娶了王裁縫家的小閨女了。

遠遠的一頂二人擡的花轎走過來,年輕的新郎官騎在一匹不算高大的黑馬上,臉上的笑容看着很傻氣,卻讓人看了不覺就要發笑。

上官勇把安錦繡護在懷裏,夫妻兩個站在河邊上,上官勇說:“張家二小子的牙挺白。”

安錦繡掩嘴笑道:“你就看見他的一嘴好牙了?”

上官勇說:“這小子也太黑了點。”

安錦繡笑得更歡了,自家将軍還有嫌别家小夥兒黑的一天?

“我們要看新娘子!”幾個半大小子跟着花轎喊。

新郎官被喊得發了急,可是大喜的日子裏,他又不能發火,急得幾乎在馬上坐不住了。

新郎官的窘迫,讓人們起哄起的更有興頭了。

上官勇說:“這小子定力太差。”

安錦繡就說:“是啊,不能跟相公比。”

上官勇低頭看看安錦繡露在面紗外面,笑彎了得眉眼,突然就又想起來當年自己成親那會兒的事來了,他那時候的定力也不比張家二小子好多少。

“都家裏去喝喜酒!”張家人一邊趕着起哄的半大小子們,一邊招呼着街市上的街坊鄰居們,于是整個街市都歡騰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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