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54你跟他們一樣

韓約劈手從這大内侍衛的手裏奪過這隻珠钗,珠钗做工精緻,鳳嘴銜珠,能戴這種珠钗的人,隻有安錦繡。韓約往小路上又看了看,沒再看到别的首飾。

“大人,太後娘娘往這條路上走了?”發現珠钗的這個大内侍衛問韓約道。

這是安錦繡自己丢下的,還是帶走安錦繡的人故意丢下,想讓他們走錯路的,韓約暫時還沒辦法判斷。“有腳印嗎?”韓約大聲問自己的手下們道。

衆人都道沒有。

“韓大人,”在這小路前頭的一個禦林軍又喊韓約。

韓約走上前,看見路旁的一片草葉上,沾着血迹。這叢草有半人高,這血應該是什麽人路過時,蹭在了這草葉子上。韓約知道袁義的下腹被人捅了一刀,這血會是袁義留下的嗎?韓約眼瞅着這草葉子,眼睛裏都要冒出火來,突然雨點落在了他的臉上。

在天空已經醞釀了很久的雨,在這會兒下了下來。

“你們幾個帶人在林子裏搜,”韓約命自己的兩個手下道。

這兩個大内侍衛忙都應道:“是。”

韓約沖衆人一揮手,道:“其他的人跟我走!”

一行人分了兩撥,一撥跟着韓約,順着這個小路找過去,另一撥留在這片樹林裏,繼續尋找安錦繡的下落。

安錦繡背着袁義,天下雨後,安錦繡就罵了一聲,這雨讓她和袁義的處境雪上加霜,袁義現在再淋雨,一定回天乏力,神仙難救。安錦繡背着袁義就想找個避雨的地方,隻是山高林密的,想要找個能避雨的地方,不是易事。

雨水落在袁義的身上後,冰冷的雨水讓袁義又清醒了一些,睜眼看時,安錦繡正站他跟前解衣呢。袁義愣神之後,正想問安錦繡要幹什麽,安錦繡用自己的外衫把袁義連頭兜住了。

“你醒了?”見袁義睜了眼,安錦繡欣喜道。

袁義看面前大雨如注,自己的身上卻沒感覺到濕,再擡頭看看,才發現安錦繡找了一塊山石,自己這會兒正坐在山石下面,山石凸出來的一塊,正好替他擋着雨。

“你還好嗎?”安錦繡站在雨裏,大聲問袁義道。

袁義又看向站在他面前,已經淋得全身濕透的安錦繡,心頭難過,内疚,也有暖意。

“疼的厲害?”安錦繡見袁義不說話,又問了袁義一聲道。

袁義張了張嘴,沒發出聲來。

安錦繡從衣袖裏摸了一個果子出來,就着雨水又洗了洗,送到了袁義的嘴邊上,說:“我吃過了,這果子沒毒,就是有點酸,很久沒吃東西了,你快吃一點。”

袁義咬了一口果子進嘴裏,也沒感覺到有多酸澀。

“我這裏還有,”安錦繡邊喂袁義吃果子,邊道:“我不會讓你餓着的。”

袁義就着安錦繡的手勉強吃了一個野果下肚,然後跟安錦繡說:“你不能這樣淋雨。”

安錦繡一副理所當然的樣子,說:“我又沒傷。”

安錦繡的右手手背上,有一道很長的傷口,從中指根一直到手腕,看着沒血往外流,但傷口周圍外翻的皮肉發白。見袁義盯着自己的右手看,安錦繡把右手往身後一藏,說:“沒事兒,就是破了點皮,”怕袁義擔心自己,安錦繡又加了一句:“我用過傷藥了。”

自己身上帶着的那點傷藥有多少,袁義心裏有數,傷藥一定被安錦繡用在自己的身上了,哪還有傷藥讓這位用?

安錦繡又拿了一個果子出來,在雨水仔細地沖洗了一遍,又送到了袁義的嘴邊上,說:“再吃點,等雨停了,我們再走。”

袁義也知道自己這會兒得吃東西,讓安錦繡喂着,把這個果子又吃了下去。

安錦繡說:“還吃不吃?果樹就在附近,我再爲你摘點回來?”

袁義這會兒很虛弱,剛想說話,卻突然就眉頭一皺,伸手就把安錦繡拉了下來,護在了懷裏。

安錦繡又是被袁義吓了一跳,還沒來及開口問袁義怎麽了,就聽袁義沖着他們左手邊的林子裏喝問了一聲:“什麽人?!”

兩個漢子走出了林子,往袁義和安錦繡這裏走來。

袁義手裏的刀早就被安錦繡扔了,但看清這兩個的打扮後,袁義緊繃着的身子又放松了一下。

安錦繡看清這兩個人後,也是松了一口氣,從打扮上看,這兩個人就是這山中的獵戶,身上還穿着蓑衣,一個獵戶的獵叉上還吊着幾隻野雞和野兔。安錦繡忙就從袁義的懷裏站起了身來,習慣使然,安錦繡還理了一下衣衫。

“你們,”兩個獵戶走到了安錦繡和袁義的跟前,袁義的身上看不出來,可安錦繡的衣衫上沾着大片的血,其中一個年紀大點的獵戶問安錦繡道:“你受傷了?”

安錦繡忙就搖頭,說:“老人家,是我兄長受傷了。”

山外的喊殺聲響了一夜,兩個獵戶就是因爲這個,才在山裏躲了一夜,這會兒聽着山外的喊殺聲好像停了,兩個人才想着盡快出山去,沒想到走到半路,遇見了安錦繡和袁義。

“外面昨天晚上不知道爲什麽,好多的官兵打了起來,”安錦繡跟兩個獵戶道:“我兄長被人傷了,我沒辦法,帶着我兄長逃進了山裏。”

安錦繡說話文謅謅的,雖然狼狽,但和袁義身上穿着的衣服一看,就不是普通百姓。兩個獵戶打量着安錦繡和袁義,一臉的狐疑。

“我們是經商的,”安錦繡聲調懇切地跟兩個獵戶道:“兩位知道這裏哪裏能避雨嗎?我兄長,我兄長身上有傷,不能淋雨,也不能再這麽被風吹着了。”

安錦繡的話說到最後,聲音哽咽起來,兩個獵戶對安錦繡生了同情之心,還是年長的那個獵戶道:“你兄長傷在了哪裏?”

“肚子這裏,”安錦繡在自己的身上比劃了一下。

兩個獵戶互看了一眼。

安錦繡忙又道:“兩位大哥告訴我地方就行,我帶我兄長過去。”

“你,”年長的獵戶說:“山裏有山洞,隻是離這兒遠,你怎麽帶他過去?”

袁義這時說:“麻煩二位了,我不要緊,能不能請你們,請你們送我妹妹下山去?”

安錦繡回頭看袁義。

袁義卻隻看着兩個獵戶道:“我妹妹隻是個女子,我在山中可以再撐些日子,可她不行。”

“别再說了!”安錦繡這一回沖袁義吼,眼淚是真流出了眼眶。

大雨的天氣裏,安錦繡從頭濕腳,淚水跟雨水混在了一起,可她跟前的三個人,都能看出安錦繡在哭。

“聽話,”袁義求安錦繡道:“現在不是你守着我的時候。”

安錦繡使勁擦了擦臉。

袁義說:“想想将,想想你丈夫,兒子,聽話,先走吧。”

“丢下你,我還是人嗎?”安錦繡沖袁義道:“你跟他們一樣,都是我家人!”

袁義的神情微動。

安錦繡又看向了兩個獵戶,雙眼已經哭紅了。

兩個獵戶這一回不用安錦繡開口,年長的獵戶便道:“虎子,你背上他,我們帶他們去避雨。”

叫虎子的獵戶把扛着的獵叉交給了自己的哥哥,走到了袁義的跟前,脫下自己的蓑衣,給袁義穿上,小心翼翼地避開袁義的傷口,将袁義背了起來。

安錦繡沖年長的獵戶深深一躬身,道:“多謝大哥了,謝謝你們。”

“你還能走嗎?”年長的獵戶憂心忡忡地看着安錦繡,安錦繡站在雨中,風吹吹就倒的樣子。

“能,”安錦繡忙就點頭。

“那就走吧,”年長的獵戶要脫自己身上的蓑衣。

安錦繡忙又擺手,說:“不用了,我沒事兒。”

年長的獵戶把蓑衣脫下,遞給了安錦繡,說:“我和虎子身體好,你穿着吧,别你兄長傷了,你再生了病。”

安錦繡搖頭。

“穿上,”年長的獵戶把蓑衣披到了安錦繡的身上,然後說:“我們走。”

安錦繡和袁義被兩個獵戶又一次帶進了山間的密林裏。

韓約一行人順着小路進了山,就算是在大雨中,他們行走的速度也極快,隻是到了山中後,山中的道路很多,韓約一行人,完全不知道要去哪裏找安錦繡。

“往哪裏走啊?”有手下問韓約。

韓約揪着自己的眉心,最後下令道:“分開找,一定要先把人找到,若是對方人多,太後娘娘又暫時安全,你們不要輕舉妄動,回來搬救兵。”

大内侍衛和禦林軍們,分頭往山裏跑去。

韓約左右看了看,帶着幾個手下走上了往北的一條小路。

邱翎接管了三塔寺前的戰事之後,安錦繡失蹤的事,瞞不住他。知道太後下落不明之後,邱翎呆坐在馬上半天,然後命身邊的兩個副将,一個去京城報信,一個去找上官勇。

兩個副将領了命,一個往南,一個往北跑了。

袁輕幾個人這時直接就跟邱翎道:“将軍,我們想去找太後娘娘。”

衛國軍裏的人,邱翎不會管,當下就沖袁輕幾個人揮了揮手,道:“去吧。”

袁輕幾個人催馬就跑了。

看着袁輕幾個人跑沒影了,一個邱翎手下的将官才小聲跟邱翎道:“太後娘娘不會出事了吧?”

“閉嘴!”邱翎瞪了這位一眼,小聲道:“生要見人,死要見屍,這種事不能靠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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