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茹這一次看到安元志,沒有前邊幾回的那種想要親近的意思了,隻看了安元志一眼後,這小丫頭就把頭靠在了馮姨娘的肩頭上,拿背對着安元志了。
安元志說完了話後,目光在安茹的身上停了一下,然後便跟馮姨娘道:“我還有事,先走了,姨娘把行李收拾一下。”
馮姨娘說:“我現在還管着府裏的雜事,我走了,這府裏的事怎麽辦?”
安元志說:“交給另幾位姨娘就是,姨娘,少了你,安府就沒人幹活了嗎?去庵堂住了後,正好歇一歇,你也享享被人伺候的滋味,”說着話,安元志轉身就要走。
“五少爺!”馮姨娘抱着安茹緊跑了幾步,跑到了安元志的面前,說:“那我還能帶着大姐兒嗎?”
安元志說:“不帶就把她給别人養着。”
“安茹這個名字……”
“好了姨娘,我真的還有事,先走了,”安元志從馮姨娘的身邊走了過去。
“五少爺,不管她娘親做過什麽,這是你的親生閨女啊,”馮姨娘在安元志的身後說道:“自己的孩子,你怎麽能就不認呢?”
安元志腳步都沒停,從開着的書房門裏走了出去。
身上的力氣一下子被什麽人抽走了,馮姨娘抱着安茹跌坐在一張椅子上,這會兒她也說不上來自己是不是生氣,就是心慌的厲害,抱着安茹的手都在抖。
安元志出了府,跟跟着自己的一個親兵道:“我去玄武大營了,你留在這裏等太師,他回府之後,讓他去玄武大營一趟。”
這個親兵應了安元志一聲是。
這天的早朝散了之後,安錦繡帶着白承意走出了金銮大殿。
白承意看着安錦繡幾次想說話,但是看看安錦繡神情淡然的臉,白承意就不知道自己該說什麽。
到了步辇跟前,安錦繡站下來,開口跟白承意說:“聖上昨天晚上睡的還好嗎?”
“好,”白承意說:“母後呢?”
安錦繡點一下頭,又問白承意道:“那你還生我的氣了嗎?”
白承意搖了搖頭。
“爲的什麽事,讓你這麽生氣?”安錦繡看着白承意問。
白承意說:“昨天朕去千秋殿,不讓四九他們去報信,最後袁義還是跑來了。”
安錦繡說:“就爲這事兒?”
白承意說:“他們不聽朕的話!”
“袁章,”安錦繡扭頭喊袁章。
袁章忙上前躬身道:“袁總管是在千秋殿前看到聖上那裏有燈火,他才過去看的。”
安錦繡跟白承意說:“聽見了?”
白承意小嘴嘟着不說話。
“夜裏,亮着燈光的地方總是顯眼的,”安錦繡跟白承意說:“袁義隻是看到了聖上那裏的燈火,昨天我不知道聖上要來,沒人給我通風報信。”
“真的?”聽安錦繡這麽說了,白承意還是不大相信。
“隻是去一趟千秋殿,”安錦繡一笑,說:“聖上來看我,我很高興,這種事,我要事先知道做什麽?”
白承意把身子一轉,跑到了步辇的前頭。
四九不用白承意下令,伸手扶着小皇帝坐上了步辇。
步辇被太監們擡起來後,白承意才跟安錦繡說:“母後,昨天晚上是朕不對。”
安錦繡走到了白承意的身旁,伸手替白承意重新系了一下披風的帶子,小聲道:“不可以再有下一次了。”
白承意把小腦袋點了點。
安錦繡替白承意系好了帶子,跟四九道:“送聖上回禦書房吧。”
“母後,”白承意說:“你不生氣哦?”
安錦繡擡手想刮一下白承意的鼻子,但馬上就又想起來,這是在大庭廣衆之下,她這麽做,哪怕她是太後也是對皇帝不敬,隻得又收回了手,跟白承意說:“不生氣,聖上今天也要好好讀書,中午到千秋殿來,跟我一起用膳。”
白承意看着又高興了起來,說:“好,那母後要在千秋殿等朕。”
安錦繡笑着點頭,然後看了吉和一眼。
“起駕,”吉和忙就喊了一聲。
看着白承意一行人走沒影了,安錦繡才跟袁章道:“你師父還沒有回來?”
袁章搖頭,說:“沒有,也沒讓人送消息回來。”
安錦繡有些擔心了,跟袁章說:“你去安驸馬府看看,你師父若是在那裏,你先回來告訴我一聲。”
袁章領命就跑走了。
安錦繡回到了千秋殿,剛在小花廳裏坐下,就有太監來報,白承澤求見。
“宣他進來,“安錦繡說了一聲。
白承澤退朝之後直接求見的安錦繡,所以身上穿的還是朝服,見到安錦繡後,也沒有行禮,就跟安錦繡道:“明日聖上就要離京,我來問問,你是不是都準備好了。”
安錦繡也不在乎白承澤的行禮,道:“這麽大的事,我當然會精心準備,王爺這是不放心聖上?”
白承澤說:“明日我要走在哪裏?”
安錦繡說:“王爺是聖上的皇兄,走在聖上的禦駕前護駕就是。”
白承澤知道:“你這麽放心我?”
“王爺的周圍全是禦林軍,”安錦繡說:“我勸王爺最好不要妄動。”
“原來禦林軍不光是要護衛聖上,”白承澤說:“還是用來看管我的。”
“不止是禦林軍,”安錦繡道:“還有大内侍衛。”
白承澤看着安錦繡道:“那你呢?走在哪裏?”
“我跟在聖上的身後,”安錦繡說:“王爺若是想,也可以走到我的車旁。”
白承澤說:“你要讓誰來看我?”
“我的身邊也有禦林軍和大内侍衛,”安錦繡說:“雖然不比聖上身邊的護衛多,但我勸王爺也不要動什麽心思。”
“那我跟在你的身後,”白承澤跟安錦繡說道:“就在你的眼前,你應該能放心了吧?”
安錦繡笑道:“在我身後,我看不到王爺,怎麽能放心?王爺還是走在我身前吧。”
“那你就放心我跟在聖上的身後?”
“王爺與聖上之間隔着那麽多的人馬,”安錦繡說:“我沒什麽好不放心的。”
白承澤笑了笑,又問安錦繡道:“那我能帶多少人上路?”
“王爺随意吧,”安錦繡說:“不過我要提醒王爺,王府也是要留人看門護院的,把手下的人都帶上,對小王爺他們可不好。”
“你在威脅我?”
“王爺這話何從說起?”安錦繡笑着說:“我隻是提醒王爺一聲,沒有别的意思。”
白承澤點了點頭,看看身在的這個小花廳,說:“袁義還沒有回來?”
“我讓他去看安元志了,”安錦繡說:“早上向遠清來跟我說,安元志昨天晚上舊病複發,這事王爺知道嗎?”
白承澤也不否認自己派人盯着驸馬府的事,說“我知道,昨天晚上,上官勇和上官睿都在驸馬府。”
“王爺有心了,”安錦繡說道:“客氏王妃是不是在王爺的府上?”
話題突然就被安錦繡轉了這裏,連個轉折都沒有,這讓白承澤愣怔了一下。
安錦繡看着白承澤說:“王爺不會跟我說,你不知道客氏王妃在哪裏吧?”
白承澤說:“我二哥已經死了,你連客氏也不想放過?”
“丈夫兒女都死了,我還要爲難她這個女人做什麽?”安錦繡說道:“我隻是覺得王爺應該沒有這個好心才對。”
安錦繡的話聽在白承澤的耳中,是一種摸不着底牌之後的試探,白承澤說:“客氏被我送到了别處休養。”
“那藥方是怎麽回事?”安錦繡又問。
白承澤做茫然狀,說:“什麽藥方?”
安錦繡手指了一下小花廳的門外,跟白承澤說:“王爺,我若是不想王爺離開,那我一定有辦法能留住王爺。”
這要是安元志,那安五少爺一定會開始耍流氓,裝傻,胡攪蠻纏,白承澤雖然臉皮也厚,但跟安元志畢竟不是同一類人,聽了安錦繡很能讓人聯想出歧意的話,白承澤隻是笑了笑,道:“錦繡,我處理幾個親信的手段,就讓你這麽好奇嗎?”
安錦繡說:“你處理親信的手段,就是讓他發瘋?”
“有些人死了最好,”白承澤說:“但有些人活着還有用,我就得讓他活着。”
安錦繡神情疑惑,雖然隻是一瞬間,但還是能讓白承澤看的出來。
“若是無事的話,我就先走了,”白承澤跟安錦繡說:“明日一早就要出發,你今天早點休息。”
安錦繡說:“我讓你走了嗎?”
白承澤看了安錦繡一眼,轉身往小花廳外走去。
安錦繡拍一下坐榻的扶手。
這是氣急敗壞嗎?白承澤走出小花廳後,回頭看安錦繡一眼,安錦繡坐着的地方光線并不明亮,這讓白承澤看不清安錦繡此刻的神情。
幾個太監見白承澤出了小花廳,忙一起上前,攔住了白承澤的去路,等着小花廳裏的安錦繡發号施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