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了莫雨娘的問後,白承澤用看蠢貨的目光看着莫雨娘,最後一笑,神情溫和道:“莫氏,你還是想想你自己的以後吧。”
莫雨娘看着白承澤臉上的笑容,隻覺得全身發冷,又問了一句:“您要怎麽處置小煥他們母子?”
“小煥?”白承澤說:“袁威的兒子叫袁煥?”
莫雨娘隻得點了點頭。
“倒是個好名字,”白承澤說着沖莫雨娘把手揮了揮說:“你走吧,趕在向南河上的橋沒被衛國軍毀掉之前,我的人會帶你過河回京城的。”
“五……”
“來人,”白承澤不再給莫雨娘說話的機會,大聲沖林外喊了一聲。
兩個侍衛走到了莫雨娘的身後。
白承澤命這兩個侍衛道:“你們要好生護送莫氏回京去。”
兩個侍衛領命之後,其中一個侍衛問白承澤道:“爺,我們要去見二殿下嗎?”
“不必了,”白承澤道:“這事不必讓二殿下知道了。”
“是,”兩個侍衛又一次領命,絲毫不顧及男女大防的,拖着莫雨娘便往林外走。
莫雨娘沒有勇氣再跟白承澤說話,白承澤說的對,她該想想她以後該怎麽辦了。
被派去尋上官勇的中軍官回營之後,楊氏兄弟和安元志在向南河邊又等了上官勇五日,終于等到了上官勇和北歸大軍。
安元志和楊君威到南岸迎上官勇。
上官勇看到安元志後便說:“你沒事就好了。”
安元志看着上官勇撇一下嘴,說:“姐夫,我們又讓白承澤算計了一回。”
上官勇說:“算了,這事我們不談了。”
楊君威說:“有話我們也是過河再說,侯爺,我們先過河吧。”
上官勇點一下頭。
世宗的銮駕跟着前營的兵馬最先過了向南河。
楊君成帶着七萬玉關鐵騎,身着素缟,跪在營前迎接世宗的銮駕。
北歸大軍從橋上過,還有坐船的,日夜不歇,足足用了三日的時間,才全部到了向南河的北岸。
在這三日的時間裏,還是有當地的百姓跟着軍隊一起過河。這其中就包括恢複了女裝打扮,用長袍将自己從頭到腳完全包裹了的莫雨娘。
跟衛國軍的兵将擠在一座橋上走着,莫雨娘的雙腿發顫,害怕到幾乎不能行走,一個侍衛在後面幾乎是半抱着她往前走。也所幸他們三人過橋時,過橋的百姓爲躲戰禍,都是拖家帶口,所以橋上的百姓人數頗多,這三人混在百姓堆裏,一點也不起眼。玉關鐵騎雖然在橋兩邊設了關卡,也攔下這三人問了話,但問話的校尉沒有對莫雨娘三人起疑,隻道他們三人真是要去投親的兄妹,到底讓三人有驚無險地混了過去。
“毀橋,”莫雨娘過了向南河的一天之後,楊君威看着衛國軍的最後一個騎兵從橋上跑下,大聲命自己的部下們道。
一百多名玉關鐵騎用了半個時辰的時間,将向南河上的這座新橋斷成了數截。
等第二日,向南河附近的百姓們來到向南河邊,發現向南河上已經不見了橋的蹤迹。
上官勇随即又下令收繳河兩岸的船泊,等白承澤在四日之後帶着席家軍到達向南河時,向南河兩岸已無船可用。
“紮營吧,”站在河邊,看着洪水之後,河水依舊洶湧的向南河看了一會兒後,白承澤跟站在身旁的夏景臣道:“這水不下去一些,我們兩邊的仗還打不起來。”
夏景臣沖白承澤點了點頭,回身命自己身後的中軍官道:“傳令下去,安營紮寨。”
中軍官領命之後,跑走了。
上官勇帶着衆将到了河堤上,衆人看到的就是席家軍忙着安營紮寨的情景。
“他們還安營了,”戚武子跟上官勇說:“大哥,席家軍這是覺得跟我們一戰,他們一定能赢?”
安元志手指對河對岸的白承澤說:“白承澤在那裏。”
“這河太寬,”老六子說:“少爺,我們就是放箭也射不到他啊。”
“要開罵嗎?”有衛國軍的将官問上官勇道。
楊君成說:“罵有用嗎?”
這将官說:“反正不能讓他把日子過舒服了啊。”
“他不在乎,”上官勇道:“你罵他何用?”
安元志說:“姐夫,現在河水湍急,你說白承澤他們什麽時候會過河?”
“當初你就是遊過去的,”上官勇道:“想過河,他們總能想出辦法來。”
“是啊,”安元志低聲道:“沒有袁威,我那時就淹死在這河裏了。”
安元志提起了袁威,衛國軍中的衆人都沉默了。
楊君威不知道袁威是誰,看衛國軍的衆将官神情都悲凄了,開口就想問。
“咳,”楊君成在這時咳了一聲。
楊君威看了兄弟一眼,把到了嘴邊的話咽了回去。
上官勇這時看向了楊氏兄弟,道:“我們是不是回營?”
楊君成點了點頭,道:“知道他們在哪兒安營就可以了,侯爺說的是,我們回營吧。”
河南岸,白登跟白承澤說:“爺,上官勇他們回營去了。”
白承澤沒理會白登,看着夏景臣道:“你還記得當初安元志他們過河的地方嗎?”
夏景臣點一下頭,說:“爺想去那裏看看?”
“是啊,”白承澤說道:“我站在這裏,竟是看不出來當初他們過河的地方了。”
夏景臣帶着白承澤往河堤的左邊走。
白承澤跟着夏景臣默默走了一會兒,突然就跟夏景臣道:“現在我不問你話,景臣你是不是就無話跟我說了?”
夏景臣也沒回頭看白承澤,說:“爺知道我一向話少。”
“也沒話少到現在這樣啊,”白承澤說:“你最近怎麽了?”
夏景臣說:“沒什麽,隻是在Cao心以後的事。”
“擔心我?”白承澤問道。
夏景臣點一下頭,說:“我是很擔心爺,爺,您現在的路可不好走了。”
“是不好走,”白承澤道:“可我也沒有退路了。”
夏景臣聽了白承澤這話後便不再說話了,白承澤沒有退路,他們這些人又何嘗不是這樣?
白承澤跟在夏景臣的身後,輕輕一聲歎息,也沒有再試圖跟夏景臣說話。
一行人在河堤上走了快半柱香的時辰後,夏景臣停了下來,指着河堤下的河灘道:“爺,就是那裏。”
白承澤站在河堤上,盯着這處水面看了好一會兒,然後說:“這裏的水看起來也很湍急啊。”
“我那時聽這裏的漁夫河工說,這裏水下的暗流少,”夏景臣跟白承澤道:“爺,我軍要是想渡河,也隻有從這裏過。”
白承澤在河堤上踱了幾步,最後停下來說道:“還是再請這裏的老人來看看吧。”
夏景臣把頭點點。
有席家軍中的将官說:“五殿下,隻怕我們現在找不到這裏的老人了。”
洪水過後,這裏的村莊十有八九被毀,村人不是死于洪水,就是舉家外逃,白承澤他們到了向南河邊時,老百姓們聽到要打仗的消息,已經差不多全都跑光了,沒來及跑的也都找地方躲起來了。這會兒向南河兩岸,千裏不聞雞鳴犬吠聲,人煙早就不見了。
“再去找找吧,”白承澤跟席家軍的衆将官道:“總有人故土難離的。”
“是,”席家軍的衆将官都跟白承澤應了一聲。
夏景臣沒吱聲,隻是冷眼看着面前的大河。
白承澤拍一下夏景臣的肩膀,小聲道:“我們不會有事的。”
夏景臣沖白承澤一躬身,道:“爺一定能成皇,臨君天下。”
“是啊,”白承澤看着夏景臣一笑,道:“我還要欠着景臣你的富貴呢。”
夏景臣總算是一笑,隻是這笑容轉瞬即逝。
向南河北岸的軍營裏,上官勇指着地圖跟衆将道:“這是元志他們那時渡河的地方。”
安元志說:“我去那裏看過了,水流太急,又沒人事先拉好繩索,白承澤他們想從這裏渡河,根本不可能。”
“我問過這裏的老人,”楊君成的手在地圖上連着點了七八處地方,說:“這些都是可以泅水過河的地方。”
“我們要把這些地方全守住?”程潤問楊君成道:“如果白承澤他們隻是盯着一處地方渡河,那我們的兵力不就分散,反而讓白承澤占了便宜嗎?”
楊君成點頭,說:“所以弄清楚白承澤想在哪裏渡河,是我們當前的重中之重。”
白承澤的心思誰敢猜?
衆将互相看了看,沒有人敢做這事。
上官勇這時道:“二公子,我想讓元志護衛聖上的靈柩先回京城去。”
楊君成還沒反應,安元志先叫了起來,說:“我先走?正是跟白承澤拼命的時候,我怎麽能先走呢?我不走!”
“元志!”上官勇瞪了安元志一眼,說:“我不是在跟你商量,這是軍令。”
安元志從椅子上跳了起來,說:“憑什麽我要先走啊?”
上官勇說:“你要讓聖上停在這裏等我們打完仗?”
“這裏這麽多人啊,”安元志跟上官勇小聲喊道。
“你是驸馬,”上官勇道:“你是最合适的人選。”
“我……”安元志是真弄不懂上官勇的心思了,他得爲袁威報仇啊,怎麽能讓他先走呢?
“元志,”楊君成這時開口道:“這事你得聽衛國侯爺的話。”
“是啊,”戚武子也說:“五少爺,這事你不做,我們這幫人誰合适啊?”
安元志看在座的衆人都點頭,安五少爺轉身就往帳外走。
上官勇說:“你去哪兒?”
“我不會先走的!”安元志頭都不回,給上官勇撂下這句話後,就跑出軍帳去了。
上官睿看着自己的大哥,沒說話。
戚武子說:“大哥,要不這事你再想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