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氏夫人站在一旁不出聲地垂淚。
風家的五個女兒站在風珏卧房的外室裏,風珏療傷不能穿衣,所以她們不能到内室裏去,隻能是惴惴不安地等在外面。
風光遠回到帥府時,上官勇和安元志,還有幾個衛國軍的将領都等在帥府的正廳裏,看見風光遠衣衫沾血地走進廳來,忙都起身相迎。
“衛朝老弟,”風光遠喊了上官勇一聲後,說不出話來。
安元志說:“大将軍,你還是先去看看大公子吧,大公子傷得不輕,我們也正在等大夫的話呢。”
風光遠說:“沙邺人……”
上官勇沖風光遠擺了擺手,說:“先去看看大公子吧。”
風光遠這才沖在廳中的幾位團團一抱拳,大步走了出去。
有衛國軍的将軍看着風光遠走大廳去了,小聲道:“風大公子到底能不能活啊?”
安元志說:“看他的命吧,在藏栖梧的手上沒死成,他不能死在家裏吧?”
另一個将軍說:“那大少夫人不是白死了?”
安元志歎口氣,說:“所以人啊,生要見人,死要見屍,先走一步什麽的,都是***胡扯。”
正廳裏靜默了下來。
安元志端起茶杯喝茶。
突然就又一個将軍小聲道:“大哥,風家不是說誰救了大公子,就姐妹下嫁的嗎?”
“噗!”安元志一口茶水噴了這位一頭一臉。
這位将軍被安元志噴得跳了起來,連聲問安元志:“你要幹什麽?”
安元志沖這位搖了搖手,說:“沒,沒什麽。”
“沒什麽,你噴我一頭一臉口水?”
“那什麽,你覺得風四小姐好?”安元志問這位将軍道。
在座的幾位都是上官勇的兄弟,當年上官勇成親,他們都是看見安錦繡送上官勇出門遠征的,被安元志這麽一問,幾位将軍都想起來,那一年安二小姐的模樣了。
“比起嫂子是差遠了,”有将軍壓低了聲音道:“嫂子多漂亮多好的一個人啊。”
自古紅顔多薄命這話,幾位都沒敢當着上官勇和安元志的面說,這要是說了,兄弟一定沒的做了。
上官勇搖了搖頭,說:“玩笑話,能當真嗎?四小姐和五小姐多大,我多大?這事以後不要再提了。”
安元志說:“那對姐妹花,讓别人享這齊人之福去吧。”
“你見過風五小姐了?”馬上就有将軍抓住了安元志的這個話頭,一點也不準備放過安元志地問道。
“見過了,”安元志說:“大将軍夫人不是帶她見過我嗎?你們不都見過?”
這将軍說:“低着頭,誰知道這小姐長什麽樣啊。”
風玲呆呆傻傻的樣子出現在安元志的腦海裏,安元志撇一下嘴,說:“還是不見的好。”
“說是五小姐比四小姐還貌美啊。”
安元志眼角一抽。
“不要再說了,”上官勇說:“大公子生死未蔔,我們說這些話恰當嗎?”
安元志瞅了幾位将軍一眼,陰陽怪氣地說:“姐夫,他們一路從京城趕喪一樣地跑到雲霄關來,應該是太久沒有碰過女人,耐不住了呗。”
“五少爺,你說這話就不厚道了,”馬上就有将軍跟安元志小聲叫道。
安元志說:“食色Xing也嘛,雲霄關又不是沒有青樓,這口氣緩過來後,你們就去找個女人洩……”
“胡鬧,”上官勇打斷了安元志的話道:“說話不分場合嗎?”
安元志看一眼站在廳外的風府侍衛們,咧一下嘴。
上官勇看看自己的幾個兄弟,說:“現在是什麽時候,是想女人的時候嗎?”
“這都是五少爺說出來的事,”有将軍叫屈道:“我什麽也沒說啊。”
上官勇把眼一瞪。
大廳裏安靜了。
不到半盞茶的工夫,袁威從外面跑了進來,沖上官勇行了一禮,說:“侯爺,我們的人都回營去了。”
上官勇點一下頭。
袁威看看大廳裏的人,說:“風大公子怎麽樣了?”
安元志說:“這會兒後宅那裏沒哭聲傳過來,那人應該活着吧。”
“這就好,”袁威說:“不枉我們跑去沙邺聯營一趟。”
安元志這會兒想起一件事來,看着上官勇說:“姐夫,你們燒了沙邺人的什麽地方?”
上官勇說:“糧草營。”
安元志的雙眼來了神,說:“你把沙邺人的糧草都燒了?”
“這怎麽可能?”上官勇搖頭道:“沙邺聯營的糧草營不止那一座。”
安元志一下子就失望了。
有将軍說:“五少爺你傻啊?一百多萬人的口糧呢,能放在一個地方嗎?”
安元志說:“是,我傻,你聰明。”
袁威說:“燒一點是一點呗,能讓藏栖梧肉疼就行。”
上官勇看看面前的這幾位,想說什麽,但最後還是閉了嘴。
安元志這會兒又閑不住,問袁威說:“今天殺了幾個沙邺人?”
袁威說:“沒數,反正不少。”
安元志一笑,說:“聽你這口氣,我還以爲你弄死藏栖梧了呢。”
袁威白了安元志一眼,說:“我倒是想,就是我沒遇上這人。”
安元志還要跟袁威鬥嘴,後宅那裏的哭聲,這時傳進了正廳裏。
廳裏的幾個人面面相觑。
最後安元志說:“這是,這是人沒保住?”
上官勇也是一愣神。
袁威說:“要不我們,我們去看看?”
“那是後宅,”安元志看着袁威說:“你個憨貨,人家的後宅你怎麽進?”
上官勇起身走到了廳門前,點手叫了一個風府的下人到身前,說:“你去問一下,風大公子是否無事。”
這個下人領命之後,往後宅那裏跑走了。
安元志走到了上官勇的身邊,側耳往後宅那裏聽了聽,說:“我聽這哭聲,不像是死了人的哭聲。”
上官勇拍一下安元志的肩頭,讓這位閉嘴。
不一會兒,那個下人跑了來,沖着上官勇躬身道:“侯爺,我家大将軍,請您和五少爺去後宅說話。”
安元志說:“你家大公子呢?他怎麽樣了?”
這下人說:“回五少爺的話,大夫還在爲我家大公子療傷。”
上官勇回頭跟幾個将軍說:“我跟元志去一下,你們在這裏等我。”
幾個将軍一起沖上官勇把頭點了點。
“等着,”安元志看着袁威說了一句。
袁威還是沖安元志翻白眼。
下人手往廊下一伸,恭聲道:“侯爺,五少爺,請。”
上官勇和安元志跟着這下人到了帥府的後宅,在下人要帶他們進風珏所在的院子時,上官勇在院前停了步。
下人忙道:“侯爺,我家大将軍在裏面等你。”
上官勇說:“你去跟風大将軍說,我身上沾着血,不好進去。”
安元志說:“裏面還有女眷,我們怎麽能進去?還是請大将軍出來說話吧。”
下人忙點了頭,跑進院裏去了。
安元志聽聽院中的哭聲,說:“不會是風大公子真沒治了吧?”
上官勇搖了搖頭,說:“不知道,我隻是看他的雙目應該失明了。”
“雙目失明?”安元志忙道:“你見到他的時候,他醒着的?”
上官勇低聲道:“他眼睛那裏沒東西了。”
安元志愣了一下,然後罵了一句:“天殺的。”
“能不能活,真的難說,”上官勇說道:“也不知道向遠清現在是不是在來雲霄關的路上。”
安元志說:“你知道聖上現在到哪兒了?老六子還不知道有沒有見到聖上呢!”
上官勇愁在心裏,眉宇舒展不開。
風光遠不多時就從院中走了出來,跟在他身後的,還有程氏夫人和他的五個女兒。這一家人到了上官勇的跟前後,一言不發,直接跪倒在地上。
上官勇和安元志忙都避到了一旁。
上官勇伸手就拉風光遠起來,說:“風大哥,你這是做什麽?”
風光遠硬在地上,帶着家人給上官勇磕了三個頭。
安元志站在一旁沒有言語。
風光遠磕完了三個頭,才從地上站了起來,看着上官勇說:“衛朝老弟,你是我風家的恩人。”
上官勇開口要說話。
風光遠卻又沖上官勇擺了擺手,說:“你不必跟我說客套話,以後你就是我風光遠的親兄弟,我風家人一向說到做到,隻怕衛朝老弟你看不上我風光遠。”
安元志在旁邊開口道:“大将軍,你這話何意?”
風光遠看着上官勇道:“衛朝,你與我結爲異姓兄弟吧。”
安元志聽了風光遠這話,心中就是一陣狂喜。
上官勇卻道:“風大哥,這事要是讓聖上知道……”
風光遠沒等上官勇說完話,便道:“聖上還能管我認誰當兄弟?”
程氏夫人這時卻急了,上官勇成了風光遠的兄弟,那不就成了風璃和風玲的叔父,那還有什麽姻緣可言?
安元志看程氏夫人往前來了,忙搶先了程氏夫人一步,走到了上官勇的身旁,看着風光遠笑道:“這敢情好,以後風大将軍不也是我的兄長了?”
風光遠朗聲一笑,命管家道:“去擺香案,我與衛國侯爺要結爲異姓兄弟。”
“爹!”風璃終于是叫出了聲來,跑到了上官勇的跟前。
風光遠說:“你有事?”
風璃看着上官勇道:“我說過,誰能救我大哥,我就跟阿玲嫁于他,一輩子伺候他,做妾都行。”
“你這丫頭,”風光遠尴尬萬分,他是真心想結交上官勇這個兄弟,可是也存着不想将女兒嫁于上官勇的心思。風珏能不能活還兩說,他還指望着這兩個女兒招上門女婿,讓他風家不至于絕了後,上官勇能做他風家的上門女婿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