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勇的眼前就是袁威一幫人中午查看山丘地形後,虛蓋起來的木蓋子。“我們走,”上官勇跟部下們道:“最好都給我活着回來。”
兵将們都沖上官勇點了點頭。
爲了方便馬匹出地道,挖地道的衛國軍在地道出口之裏鋪了一個斜坡。
上官勇牽着馬走在了最前面。
一行人從地道裏魚貫而出。
袁誠幾個死士侍衛留下來,看着地道的這處入口。
上官勇站在山丘上,可以清楚地看見沙邺人攻打雲霄關的情景。
袁威看一眼雲霄關那裏,跟上官勇小聲道:“侯爺,我們還要等嗎?”
上官勇翻身上馬,這個時候他們身上穿着沙邺人的軍服,腰間也挂着沙邺人慣用的彎刀,隻要他們不開口,能騙住沙邺人一時。
袁威等人也上了馬,他們是衛國軍中最能打的一幫人了,沒有緊張,空氣中隐隐泛濫着的血腥味,反而讓這幫刀口舔血的軍漢有些興奮。
上官勇跟站在他馬前的袁誠道:“若是我們失手,不管我們處境如何,隻要看到沙邺軍過來,你們就把地道口堵上,堵不上,也要盡快去通知關中的人,把那邊的口子封死。”
袁誠應了上官勇一聲:“是。”
“我們走,”上官勇縱馬往山丘下跑去。
“駕!”袁威緊跟在了上官勇的身後。
等這隊人馬沖下了山丘,站在城頭望樓上的哨兵,沖風光遠那裏吹了聲口哨。
風光遠聽到口哨聲,知道上官勇他們出了地道口了,心裏壓着一塊大石,隻是風大将軍的面色不變,跟自己麾下的兵将們大聲喊道:“連衛國軍我們都能收拾,我們還能打不過這幫沙邺雜種?給老子殺!”
風光遠的喊聲傳到了城下督戰的沙邺皇帝藏栖梧的耳中,引得這位君王冷笑連連。這會兒祈順人在城樓上的防務看着就亂,顧左就顧不到右的樣子,這讓藏栖梧對城中風家軍與衛國軍内讧的消息,沒有生疑。
上官勇一行人沒跑直線,而是在雲霄關外的荒原上繞着彎往沙邺聯營那裏跑。他們不想遇上沙邺人的箭陣,就隻能指望在他們到營門之前,不要讓沙邺人發現不對來。
“回營調兵,”藏栖梧這時跟陪在自己身邊的三子道:“我們今晚就拿下雲霄關。”
三皇子領命之後,帶着自己的親兵撥轉馬頭往軍營跑去。
等上官勇看見在自己前頭不遠處跑着的沙邺三皇子時,他帶着自己的人馬朝三皇子這一隊人靠了上去。
上官勇這一行人靠得近了後,有三皇子的侍衛回頭看了上官勇等人一眼,見上官勇等人穿得是沙邺軍服,在祈順軍不可能出關這個認知的主導下,這位隻當上官勇這幫人也是奉命回營的,沒太在意。
三皇子就更沒回頭看上一眼了。
沙邺聯營轅門前的人看見是三皇子回營來了,也沒問話,直接就放了行。
上官勇原本是準備殺進沙邺聯營裏的,這會兒看着三皇子一行人無人阻攔,不下馬,也不減速就往軍營裏跑,上官勇便幹脆帶着人,緊跟在三皇子一行人的身後,進了沙邺聯營。
三皇子進了軍營之後,沙邺六皇子就迎到了他的馬前,說了句:“三哥你怎麽回來了?”
三皇子下了馬,說了句:“父皇命我回來搬兵。”
“二哥又喝醉了,”六皇子說:“他還罵三哥來着。”
“不用理這個廢物,”三皇子小聲跟六皇子道。
這個時候跟着上官勇已經拐到了軍營南側的袁威,看向了兩位沙邺皇子這裏,三皇子壓低了聲音說話,可這句廢物還是被袁威聽見了。罵自己的哥哥是廢物?袁威咂了咂舌,看來藏栖梧的兒子跟他們聖上的一樣,都是在狗咬狗中啊。
上官勇馬往南行,往軍營裏又走了一會兒後,就下了馬。
袁威閃身往前,身形很快隐在了一處背光地裏。
上官勇一行人靠着一處軍帳站着,用馬擋在自己的身前,盡量不讓自己引起沙邺人的注意。
沒過一會兒的工夫,袁威帶着一個沙邺人回來了,看着是他與這位勾肩搭背,其實是袁威把這位硬拖了回來。
上官勇看看被袁威制住的這個沙邺人,這還不是個普通的沙邺兵丁,這是個沙邺的小将官。
隊中會說沙邺話的校尉走到了這小将官的跟前,低聲道:“給我們指個方向,風大公子在哪裏?”
這小将官聽到這位的話後,馬上又在袁威的手裏掙紮起來。
“不指就弄死你!”校尉吓唬這小将官道。
袁威手裏的匕首往小将官的腰間又抵了抵,跟校尉說:“你跟他說,不聽話我就閹了他,讓他這輩子做不成男人。”
小将官瞪着袁威。
校尉用沙邺話把袁威的話,跟這小将官複述了一遍。
小将官手往北營那裏指了指。
“讓他帶路,”上官勇說道。
袁威說:“帶着他走?”
上官勇點一下頭。
袁威制着這小将官走在了前頭。
十來個人留下來,看着他們這幫人的馬。
三皇子這個時候又點齊了五萬兵馬,帶着這五萬兵馬浩浩蕩蕩地往轅門外跑去。
小将官帶着上官勇一行人往軍營深處走,他在軍營裏應該是個很多人都認識的熟面孔,上官勇他們走了一路,都沒人問過他們這幫人是誰,都當他們是這将官的人了。
小将官心中焦急,可他不知道制住他的這個祈順人給他吃了什麽,他現在咽喉發幹,什麽聲音也發不出來。
一行人越往軍營裏走,袁威的心裏就越沒底,回頭看看上官勇,他總覺着手裏的這個小子不老實。
上官勇這時卻看見了一個背着藥箱的人,從他們的左手邊走了過來,上官勇點手叫過那個會說沙邺話的校尉,耳語了幾句。
這校尉跟上官勇點了點頭,搓了一把臉,回頭招呼了幾個兄弟跟上,幾個人往這個背着藥箱的男子跑去。
背着藥箱的人,正是沙邺軍營裏的一個軍醫,聽到身後有人喊他大夫後,這軍醫停下了腳步。
校尉跑到這軍醫的跟前,完全就是賭運氣地說:“陛下命我們押風珏去陣前。”
軍醫看看站在自己的前面這幫人,他一個也不認識。
校尉說:“我們是三皇子的人。”
“啊,”軍醫啊了一聲。
校尉說:“大夫,風珏還能再挨打了嗎?這小子命也太大了點吧?”
“最好不要再讓他受刑了,”軍醫說着就往前走去。
校尉跟這軍醫并肩走着,說:“祈順人這不是玩命要守城嗎?這個風光遠就不怕絕了後啊,風珏可能不是他親兒子。老子守城,兒子受刑,這場面夠風光遠喝一壺的了。”
軍醫看起來是文質彬彬的一個人,聽了這校尉幸災樂禍的話後,皺了皺眉,但沒跟校尉唱反調,隻是說:“再受刑,我們不一定還能救活他了。”
校尉說:“反正他活着也是受罪。”
小将官在袁威的手裏拼命地掙紮着,隻是他跟袁威比,的确也是技不如人,被袁威制在手裏,完全就是動彈不得。
校尉他們跟着軍醫走在左邊,上官勇他們一行人就跟巡夜一樣,走在這條路的右邊。
走了又有快半柱香的時辰後,軍醫停了下來,跟校尉說:“你們不是要押風珏去陣前嗎?怎麽還跟着我走?”
校尉忙道:“嗨,我都走糊塗了,風珏就應該吊在轅門那裏,省得我們這樣天天跑了。”
軍醫搖了搖頭,往前走了。
校尉故意跟身後的幾個兄弟大聲道:“大夫說了,姓風的小子再挨一頓打,一定沒命,你們弄他的時候小點勁,别沒到陣前,就把這小子弄死了。”
軍醫走路很快,很快就走沒影了。
校尉帶着人跑回到了上官勇的跟前。
袁威看着面前的這幾座營帳,說:“是哪座啊?這好像都是醫帳。”
還有兄弟小聲問上官勇道:“風大公子長啥樣啊?”
“他的臉被烙過,”上官勇小聲道:“找臉上被燙了的人。”
“應該是那座,”校尉指着他剛剛跟軍醫走過的帳篷,說:“我走過了這頂,那大夫才跟我說怎麽不去帶人的。”
“袁威跟我進去,”上官勇道:“其他人在外面守着。”
“裏面有看守吧?”有兄弟說。
“一個快死的人了,要多少人看着?”袁威小聲道:“那我手上這個怎麽辦?”
“帶着,我們還要靠他出營呢,”上官勇說着,邁步往對面的那頂白帳篷走去。
袁威将小将官交給了另一個死士侍衛,看上官勇撩帳簾就往帳中走了,忙跟在了上官勇的身後。
帳中有兩個看守正坐火堆旁喝着熱茶,看見上官勇和袁威進帳來了,也沒起身,其中一個人懶洋洋地看着這兩位說:“又帶這小子去陣前了?”
上官勇和袁威也聽不懂沙邺話,隻是點了點頭。
風大公子這會兒躺在一張床上,身上蓋着厚被,半邊臉上覆着白紗,反正光看樣子,也看不出這位大公子是死是活來。
“你們擡人吧,”看守說了一句。
上官勇和袁威對視了一眼,袁威朝這兩個看守走過去。
兩個看守看袁威往自己這裏走過來了,一個看守就說:“你要喝水?”
另一個看守說:“我以前怎麽沒有見過你?前邊打得怎麽樣了?”
袁威笑着走到了兩個看守的跟前,也不停步,直接就下了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