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登頂着鼻青臉腫的一張臉,沖白承澤笑道:“爺,這下子五少爺就得先走了。”
白承澤嗯了一聲,殺了施武,一是爲滅口,二就是要讓他的父皇感覺到軍心不穩的壓力。施武這個太監的死,他的父皇不會在乎,不過他的父皇絕不能容忍軍心不穩,調走安元志,是他的父皇必然會做的事。
“爺,”白登說:“這下子後軍是不是就是爺的天下了?”
“不可能,”白承澤說了一句,跟白登道:“你去伺候夏景臣吧。”
白登看白承澤也沒什麽高興的神情,不敢再多說了,退了下去。
白承澤在白登退出去之後,才冷笑了一聲。比起安元志這個女婿來,他的父皇還是更願意相信他這個兒子,這是一件好事,白承澤在心裏想着,不管上官勇把誰弄到後軍營裏來,這個人都不會像安元志這樣,讓自己施展不開手腳,畢竟安錦繡隻有安元志這一個同胞弟弟。
安元志跟着上官勇出了世宗的中軍大帳後,沒有回後軍營,而是跟着上官勇去了前軍營。
他們一行人到了前軍營時,上官睿站在上官勇的軍帳前,背着手,冷着臉,正在帳前來回走着,看到他們到了,才停了腳步。
上官勇下了馬,看着上官睿道:“怎麽了?”
上官睿看看上官勇身後的安元志,說:“我們進帳說話吧。”
一行人進了上官勇的軍帳後,沒有放暖爐的軍帳,跟帳外是一個溫度,安元志搓了一下膀子,袁威直接就打了一個噴嚏。
“冷?”上官勇問安元志和袁威道。
袁威搖頭。
安元志卻說:“這帳篷紮的有什麽用?還是能凍死人。”
上官睿蹲下身,往暖爐裏丢了幾根木頭,點着了火,把這個不大的暖爐燒了起來,看了安元志一眼後,說:“你這麽不經凍,你明天怎麽下河遊泳?”
安元志說:“那你就讓菩薩保佑我凍不死吧。”
袁威說:“少爺,我跟你一起先行嗎?”
上官勇道:“你和老六子他們,跟着元志一起走。”
安元志說:“我們這幫人都走了,後軍營怎麽辦?我的天,那裏放的可都是糧草啊,聖上就不怕白承澤爲了皇位喪心病狂嗎?”
袁威好奇道:“怎麽個喪心病狂法?”
安元志說:“往軍糧裏放點藥,他想毒死誰就毒死誰啊。”
袁威瞪大了眼睛,說:“五殿下真會這麽做?”
上官勇道:“你不要聽他瞎說。”
上官睿在安元志的身邊坐下了,說:“五殿下要真這麽做了,害得皇家丢了江山的罪人,誰還敢把他捧到皇位上去?”
安元志說:“你們就不信我的話,這個人弄死了才好。”
上官勇歎氣。
上官睿說:“可是我們現在弄不死他啊,你光說有什麽用?那個夏景臣都還活着呢。”
“你什麽意思?”安元志說:“你這是在怪我?”
“我怪你有用嗎?”上官睿道:“你就不要再想五殿下的事了,你想想你帶兵先行的事吧。”
“沒有白承澤在身邊,我的日子一定會好過很多,”安元志說:“我就是擔心你們。”
“哥,我去後軍吧,”上官睿跟上官勇道:“我沒有元志殺人的本事,可我至少還能看着五殿下做事。”
安元志看看袁威,說:“要不袁威留下吧。”
“不用,”上官睿馬上就道:“你們先行,這對袁威也是個機會。”
袁威說:“什麽機會?”
上官睿看着袁威笑道:“讓你建功立業的機會啊,立下了戰功,你回京之後,至少也是個将軍了。威啊,你也是個成家的人了,封妻萌子,才是你現在該想的事。”
袁威撓了撓頭,成家就快要做父親的人了,笑起來卻還是有些腼腆,說:“我哪能做将軍?”
上官勇這時也笑了起來,說:“我當年從軍的時候還不如你,我那時隻是一個小兵丁,要不是個子夠高,我差一點去當了夥頭軍。”
安元志第一次聽上官勇說這事,很感興趣地道:“哪個将軍這麽不開眼,讓姐夫去當夥頭軍?”
想起自己從軍時遇上的第一個将軍,上官勇苦笑了一聲,道:“他已經戰死了。”
安元志啊了一聲,說:“反正我們不戰死就行了。”
“你要小心,”上官勇卻又沉了臉,跟安元志道:“雲霄關現在到底是個什麽情況,我們都不知道,你去了雲霄關,一定要在關裏待着,不要出關去應戰。”
安元志說:“姐夫,我爲什麽會出關去?”
上官勇遲疑了一下,還是跟安元志道:“沙邺人把雲霄關外的一百零八座邊寨都滅了。”
安元志還是反應不過來,說:“我知道這事啊,我又不瘋,不會指望就靠手上的五萬人,出關去收複這一百多座邊塞的。”
上官勇道:“沙邺軍中一定有很多俘虜,他們要逼你們出關應戰,我想這些被俘的祈順人,沙邺人一定會用上的。”
帳中的三人聽了上官勇的話後,都是想了一想,然後都恍然大悟了。
安元志張嘴就罵:“拿俘虜要挾?這幫沙邺人***還有出息嗎?”
“所以你去了雲霄關,不管看到了什麽,你都要忍住,”上官勇道:“風光遠也是百戰成名之人,你要聽他的話,不要仗着你是聖上身邊的近臣,就跟風大将軍分庭抗禮。”
安元志點了點頭。
上官勇又看向了袁威,說:“你要看着元志一些,遇事不能跟着他一起瘋。”
“姐夫!”安元志叫一聲。
“你不能出事,”上官勇小聲道:“不然我怎麽跟你姐姐交待?”
上官勇提到了安錦繡,安元志就沒話說了。
袁威跟上官勇道:“将軍放心吧,我一定護好少爺。”
“路上不管遇上了什麽事,”上官勇得了袁威的保證後,又叮囑安元志道:“你都不要管,你隻管帶着兵去雲霄關。”
“知道了,”安元志道:“姐夫放心吧,我知道輕重緩急的。”
“這是你第一次自己帶兵,”上官勇又道:“有事多跟身邊的人商量,沒有壞處。”
安元志點頭。
上官睿這時道:“讓元志帶兵先走,聖上也是爲了讓元志離五殿下遠些吧?”
安元志道:“算了,我甯願是我帶兵先行,要是他白承澤帶兵去了雲霄關,我真怕他爲了皇位,直接出關找藏栖梧借兵去了。”
“哥,”上官睿說:“你讓戚武子,戚大哥跟我一起去後軍營吧。”
戚武子在江南就是要殺白承澤的人,就是白承澤有心拉攏,戚武子也不可能會信白承澤的好話,投到白承澤那邊去。經上官睿這一提,上官勇和安元志都能想明白這一點,連袁威都是了然地一笑。
安元志看着上官睿道:“你去了後軍營,要小心你自己的命,白承澤這人殺人不眨眼的。”
“我不是施武,”上官睿道:“白承澤要殺我,他也得顧慮下我大哥不是嗎?”
“你把袁笑他們帶去,”上官勇說道:“我身邊有親兵,不用他們護衛。”
“好,”上官睿也不跟上官勇客氣,比起上官勇來,他更需要這些死士侍衛在身邊,畢竟他要面對的人是白承澤。
“侯爺,”這時帳外有人高聲道:“聖上調給五少爺的五萬精兵已經列好了隊。”
“知道了,”上官勇應了一聲,也不讓這位傳令官進帳,說道:“你讓他們休息吧。”
“是,”這傳令官領命後,跑走了。
上官睿:“我們不去看看?”
上官勇道:“全是衛國軍中的人,不用看了,将官也都是元志熟悉的人。”
“那就不用看了,”安元志馬上就說道:“我還是留着力氣,準備明天遊過河去吧。”
在幾個人的說話間,天色很快就亮了。
安元志出了上官勇的軍帳,看着沒有一點要停歇意思的大雨歎了一口氣。
上官勇看看地上淹起的水,沒再皺眉頭,隻是臉色看上去不是很好。
有世宗身邊的小太監來喊上官勇,安元志等人去中軍營見他。
等幾個人到了中軍營,世宗已經騎在馬上等他們了,見他們幾人到了後,世宗便道:“你們随朕去河邊看一看。”
一行人又騎馬跟着世宗離了軍營,到了向南河邊。
安元志下了馬,他還是第一次看清向南河的樣子,一看河裏波濤洶湧的激流,安元志就倒吸了一口涼氣,跟世宗說:“聖上,這還是河嗎?末将怎麽看着這像江水呢?”
世宗看着向南河水默不作聲,這河水比他昨天晚上來看時,又漲了不少,昨夜他站過的河堤,這會兒已經有大半淹在水裏了。
就站在世宗身旁的白承允道:“父皇,這樣的水流,元志他們能遊過去?”
“遊不過去,也得遊,”世宗說了一句:“找來的船工呢?”
忙就有大内侍衛帶了幾個當地的船工,到了世宗的面前。
幾個船工看着年紀都不小了,到了世宗的跟前後,幾個人就要下跪。
“不用多禮了,”世宗放緩了聲音,跟這幾個船工道:“朕讓你們找過河的地方,你們找好了嗎?”
幾人中年紀最老的一個船工,聲音發顫地跟世宗道:“聖上,小民們找好了。”
世宗說:“你帶我們去看。”
這個老船工說:“聖上,在這個天氣裏,這河過不去的啊。”
衆人一起驚訝于這個老船工的大膽,他們不敢跟世宗說的話,這個老船工卻說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