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約點頭,說:“那下官這就去辦。”
袁義這時卻道:“他要是易容呢?”
韓約又是一呆,說:“這個太監這麽重要?五殿下爲他要費這些心思?”
“如果找不到這個人,那五殿下身邊的太監就一起除去好了,”安錦繡小聲道:”出征在外,除了白登,五殿下不會帶着多少太監在身邊的。”
韓約看了看袁義,說:“你看這樣行嗎?”
袁義點點頭,認不出人來,那就隻能這樣做了。
韓約沖安錦繡一躬身,快步走了出去。
韓約出去之後,袁義跟安錦繡小聲道:“主子放寬心,不會出事的。”
“你回去休息吧,”安錦繡看着袁義道:”身上還傷着呢。”
“我趴床上不如坐着,”袁義說:“主子,齊芳殿那裏的事怎麽辦?”
“現在再想查艾婉的事,我已經無從下手了,”安錦繡撫額道:“五殿下不會做無用功,這個艾婉一定對他有用。”
袁義陪着安錦繡發愁,對于這種死無對證之事,任誰碰上都會一籌莫展。
一個大内侍衛騎快馬出了京都城南門的時候,齊妃也帶着兩個慎刑司的驗屍人,走進了千秋殿。
“怎麽樣了?”安錦繡勉強打起精神問道。
“艾氏是那兩個宮人殺的,”齊妃坐在了安錦繡的身旁後,小聲歎道:“還真是仆殺主。”
兩個慎刑司的驗屍人上前,把他們發現的事跟安錦繡說了一遍。
在憐美人的枕邊,有一片斷掉的指甲,跟一個宮人的斷甲正好對上。
“娘娘,”驗屍人跟安錦繡說:”憐娘娘是被枕頭按在臉上悶死的。”
安錦繡沖這兩個驗屍人揮了一下手,道了一聲辛苦。
兩個驗屍人退了下去。
“你别看她嬌滴滴的樣子,”齊妃跟安錦繡道:“她的年紀可比你大,初進宮時,聖上也寵過她幾天,不過新鮮勁一過,這個美人就被聖上抛到腦後了。”
安錦繡手指敲一下坐榻的扶手。
“沒有一兒半女,”齊妃說:“在宮裏也不過就是等死罷了。不過這個女人在妃嫔中的人緣太差,天天要不擺個不食人間煙火的仙女架子,要不就是哭得像死了爹一樣,我看到她就火大。”
安錦繡道:“齊芳殿離倚闌殿不近,她怎麽就惹到你了?”
齊妃笑了起來,說:“我的妹妹啊,你管了多少宮中事?那齊芳殿裏的人告狀不都是往我那裏告?哪回不是告她?”
“一個歸鄉的五品京官之女,她怎麽有膽子天天得罪人?”安錦繡又問了一句。
齊妃說:“這世上的瘋女人多她一個不多,不她一個不少,天生就是這個讨人厭的Xing子,你能怎麽辦?塞回娘胎,讓她娘再把她重生一回嗎?”
安錦繡笑着搖了搖頭,說:“人已經死了,齊姐姐你就積點口德吧。”
“事情跟你交待過了,我回去了,”齊妃起身跟安錦繡道。
安錦繡說:“你這就走了?”
齊妃低頭看看看自己的身上,說:“一想到我陪着三個死人在屋裏待了這麽久,我就渾身難受,我要回去沐浴。”
安錦繡笑道:“那我就不留你了。”
“你洗過澡了?”齊妃突然問安錦繡道。
安錦繡搖頭,說:“我不在乎這個。”
“安氏是書香門第,”齊妃看着安錦繡道:“我怎麽就感覺你是出身将門的呢?”
安錦繡隻是望着齊妃一笑,死過一次的人了,怎麽可能還會怕見死人?黃泉路上,一路前行的,不都是亡魂?
齊妃匆匆走了之後,全福也到了千秋殿。
“找到什麽了?”安錦繡問全福道。
全福苦着臉沖安錦繡搖頭,說:“娘娘,那院裏一共六間宮室,奴才帶着人都搜過了,什麽也沒有,這六間宮室像是已經被人收拾過了一樣。”
袁義說:“這六間宮室不可能是空的吧?”
全福說:“全都是宮裏的物件,沒有一件憐娘娘從宮外帶進宮的東西。”
“算了,”安錦繡道:“把那院子封了,不要再搜了。”
全福說:“奴才遵命。娘娘,那憐娘娘三人的屍體要怎麽辦?這人都死了這麽長的時間了,再放下去不好吧?”
“燒了吧,”安錦繡說了一句。
全福忙領命道:“奴才遵命。”
“不用燒了,”安錦繡想了想,又道:“先把她們埋在宮裏吧。”
全福張大了嘴,說:“娘娘,您,您要在宮裏埋屍?”
“找個沒人的地方,把這三個人先理了,”安錦繡說道:“不要問爲什麽了,去辦這事的吧。”
全福看安錦繡一副不耐煩的樣子了,不敢再跟安錦繡說下去了,領命之後退了下去。
“命人盯住埋屍的地方,”安錦繡在全福退下去之後,跟袁義說:“看看有沒有想要這個艾婉的屍體。”
袁義說:“有這個必要嗎?”
“我現在什麽也不知道,所以我甯願多做些事防着,”安錦繡小聲道:“但願我隻是杞人憂天吧。”
全福帶着手下的幾個太監,在這天夜裏,把憐美人主仆三人埋在了慎刑司後面的空地上。
憐美人的死,除了驚動了齊芳殿的諸人外,宮中其他的人對此毫不關心,幾宮的主子倒是對袁義在尚書省挨打的事,更感興趣。
被派去看守憐美人屍體的人,在這個晚上空守了一夜,埋着憐美人的小土堆前,沒有一個人來。
一日之後,追南下大軍的大内侍衛到了京畿之地的廣知鎮外,大内侍衛在路邊的一個茶攤前停了馬,也沒下馬,跟老闆要了一碗熱茶喝。
“店家,朝廷的大軍從你這兒過去多久了?”喝完了茶水後,大内侍衛問茶攤老闆道。
老闆忙道:“剛過去兩個時辰。”
大内侍衛提了一口氣,看來自己今天就能追上了南下大軍了。
老闆把這大内侍衛要的饅頭包好了,遞到了大内侍衛的馬前。
大内侍衛把包着饅頭的布包挂在了馬鞍上,打馬又往南去。
到了這天的傍晚,這大内侍衛在路上問了當地村落裏的砍柴人後,進了官道旁的一片竹林裏,想從這裏繞近路去追南下大軍。
竹林茂密,林間的道路不寬,但足以供一馬奔馳。
“什麽人?!”就在這大内侍衛在林中小道上策馬狂奔的時候,突然就有幾個人從小道旁的林地裏沖了出來。
日近黃昏,竹林裏光線昏暗,這個大内侍衛甚至還沒看清這幾個攔路人的臉,就被其中爲首的一個男人一腳踢下了馬。
大内侍衛落地之後就想拔刀,爲首的男人已經搶先一步到了他的跟前,擡手就是一刀。
“你們是什麽人?”這大内侍衛倉促之間在地上打了一個滾,避開這男子的刀後,大聲喝問道。
“他是大内的人,”這時,翻了大内待衛綁在馬上的行李的人,跟爲首的男人高聲道。
“你們,”大内侍衛一驚,看這幾個人知道他的身份之後,還是無動于衷的樣子,這幾個人一定不是普通的劫匪了。
“大内的人,”爲首的男子看看這個大内侍衛,道:“韓約的人?”
“你們是什麽人?”大内侍衛這個時候拔刀在手,沖着面前的這個男人大聲喊道。
“我們殺的就是韓約的人!”爲首的男人揮刀就向這個大内侍衛砍過來,毫不留情。
這大内侍衛的武藝不錯,隻是一拳難敵四手,更何況這會兒幾個高手打他一個,很快身上就像被血染過一樣。
“快點殺了他,”爲首的男子催手下道。
大内侍衛突然把手裏的刀扔向了爲首的這個男人。
爲首的男人側身避刀。
大内侍衛趁着這男人側身的空檔,硬拼着背上再挨三刀的風險,沖到了馬前,滾鞍上馬,催馬就往前狂奔。
爲首的男子甩出了手裏的刀。
大内侍衛聽到身後風聲不對,隻是身體失血過多,腦子有數,身體卻做不出反應,之後就覺得下腹處一涼。大内侍衛低頭一看,半寸的刀尖從他的下腹戳了出來。
“施爺,要追嗎?”竹林中的幾個人看大内侍衛騎馬跑了,問爲首的男人道。
“他活不長了,”爲首的男人看看地上一路向前沿伸了的血,道:追。”
幾個人順着地上的血迹,往竹林外追去。
大内侍衛騎馬沖出了竹林之後,眼前的景象發花,讓他分不清東南西北。
這個時候,天還沒有全黑,隻是路上已經沒有一個行人了,大内侍衛揉了揉眼睛,勉強分辨出往南的方向後,打馬往南跑。
不知道跑了多久,大内侍衛就感覺自己的身上越來越冷,習武的人都知道這意味着什麽,自己的血流盡之後,死期也就到了。
“咦?你是,你是趙田”就在大内侍衛覺得自己死期已到的時候,有人騎馬到了他的馬前。
這一隊人從很遠就開始往大内侍衛這兒跑了,邊跑還邊喊,隻是大内侍衛一點也沒有發覺。
大内侍衛身子晃了晃,要不是被到了他馬前的人扶了一下,他能就這麽摔下馬去。
身上躺到地上之後,大内侍衛感自己的身上好像好過了一點,睜開了眼睛看了看面前扶着他的人後,這大内侍衛咧嘴一笑,說:“五少爺?”
安元志這會兒已經放棄帶這大内侍衛回營看大夫的打算了,這位一看就是命不長久了。
“五少爺?”大内侍衛又喊了一聲。
“你怎麽會這樣了?”安元志大聲問道:“趙田,趙田你能聽到我說話嗎?誰殺的你?!說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