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宗擡手讓給他行禮的白承澤起身,喊白承意道:“你這小子怎麽還要睡呢?”
白承意睜眼看看眼前的這些人,然後把頭埋進了世宗的懷裏,繼續打瞌睡。
白承舟笑道:“小九兒這是在跟父皇撒嬌嗎?”
世宗低頭看着白承意笑,說:“他還小,今天起得早了,就讓他睡好了。”
吉和這時在禦書案旁邊小聲笑道:“聖上,奴才今天去千秋殿接九殿下過來的時候,安妃娘娘誇禦書房的小應子能幹,還說千秋殿這會兒少人手,奴才就把小應子留那裏了。”
世宗對吉和說的這個小應子完全沒有印象,不在意道:“這個奴才就給安妃了。”
吉和忙道:“奴才遵旨。”
白承澤站在下面,看了吉和一眼。
吉和不敢去看白承澤,隻望着睡在世宗懷裏的白承意。
白承允道:“這個小應子是禦書房的太監?”
吉和說:“是,四殿下,這個小應子入宮之後,就在禦書房伺候了。”
“安妃娘娘要一個禦書房的小太監做什麽?”白承允道:“千秋殿缺人手,内廷司可以給她派奴才去啊。”
世宗道:“一個奴才罷了,怎麽招了你這麽多的話?”
白承允這才閉了嘴。
白承澤笑着道:“也不怪四哥會說,安妃娘娘想要什麽樣的人手沒有?怎麽偏偏看上了這個小應子?”
世宗看向了吉和,說:“這個小應子是怎麽入安妃眼的?”
吉和忙道:“這個奴才還真答不出來,小應子平日裏老實巴交的一個人,奴才也不知道他怎麽就入了安妃娘娘的眼了,可能是這小奴才幹活老實吧。”
白承澤說:“千秋殿裏的奴才幹活都不老實嗎?”
白承意迷迷糊糊中聽人說千秋殿,睜開了眼,揉着眼睛跟世宗說:“父皇,母妃怎麽了?”
“沒事,”世宗道:“你不睡了?”
白承意扭頭看看禦階下站着的幾個哥哥,說:“千秋殿是承意和母妃住着的地方哦。”
世宗笑了起來,說:“行了,沒人想搶你的千秋殿。”
“父皇,承意餓了,”白承意又跟世宗說。
世宗說:“你想吃什麽?”
白承意眼珠轉轉,說:“父皇吃什麽,承意就陪父皇吃什麽。”
世宗捏一下白承意的小臉,說:“你這小子,嘴巴抹了蜜了?”
“沒有啊,”白承意老實道:“母妃說蜂蜜吃多了,承意的牙會全都掉掉,這樣承意就沒有牙了。”
“嘴巴抹了蜜,是說你小子會說好聽話,說話甜,”世宗很有耐心地給小兒子解着惑,說:“懂了沒有?”
“懂了,”白承意點頭,說:“那承意的嘴巴天天都抹了蜜。”
世宗哈哈大笑起來。
下面的皇子們也隻得都跟着笑了起來。
“吉和去拿點吃的來,”世宗命吉和道:“不要餓着我們的九殿下。”
“兒臣謝父皇,”白承意笑着又把頭埋進了世宗的懷裏。
吉和退出了禦書房後,暗自長出了一口氣,幸虧白承意打叉,不然再被白承澤問小應子的事問下來,他是真不知道該怎麽答了。
皇子正妃們,這個時候也都進了宮,陪皇子的母妃們過這個年三十。
客氏王妃進了齊妃的倚闌殿後,被宮人一路領進了齊妃在冬天裏常呆的暖閣。
“快坐吧,”齊妃受了客氏王妃的大禮後,沖客氏王妃一擡手。
客氏王妃起身落坐後,見齊妃一副興緻不高的樣子,便隻得沒話找話,跟齊妃笑道:“母妃昨夜睡得還好嗎?”
齊妃道:“還好。“
客氏王妃道:“兒媳看母妃的氣色不錯。”
齊妃總算是給了客氏王妃一個笑臉,說:“老了,氣色再好也是一個老女人了。”
客氏王妃忙道:“母妃離老還早着呢。”
“孫子都滿地跑了,我還不老?”齊妃看着客氏王妃笑道。
客氏王妃的神情有些尴尬,齊妃隻是白承路的養母,客氏王妃分不清齊妃這話,是跟她表示親密,還是在說反話。
一個齊妃的親信嬷嬷這時快步走到了齊妃的身邊,跟齊妃小聲耳語了幾句,齊妃聽了這嬷嬷的話後,便起身跟客氏王妃道:“我有事去千秋殿一趟,你在這裏等我吧。”
客氏王妃忙站起身道:“兒媳遵命。”
齊妃帶着人走了後,客氏王妃試着問身後伺候她的倚闌殿宮人道:“娘娘怎麽這個時候去千秋殿?”
這個宮人說:“回二王妃的話,我家主子與千秋殿的安妃娘娘一向關系很好,主子可能是去與安妃娘娘說話去了。”
有什麽重要的話,要讓齊妃把自己這個兒媳丢在暖閣裏,自己跑去千秋殿?客氏王妃滿心的狐疑,但也不好再問了,隻得一個人呆坐在暖閣裏。
齊妃到了千秋殿後,先就問安錦繡白承意。
“一大早聖上就命吉和把他接到禦書房去了,”安錦繡說道:“今天聖上要帶着他去見群臣。”
齊妃忙就道:“這是好事啊!”
“隻是去見見朝中的大人們,這有什麽?”安錦繡給齊妃斟茶,“希望他到時候不要丢聖上的臉就好。”
“怎麽可能?”齊妃不樂意道:“我看着九殿下對着外人時,可是一副小大人的樣子。”
“去五王府的人出宮了,”安錦繡小聲跟齊妃道:“九殿下這個時候不在千秋殿也好。”
齊妃把茶杯捧在了手裏,說:“是啊,九殿下還是一個小孩子嘛。”
“客氏到了倚闌殿?”安錦繡問道。
“去了,”齊妃說:“我不知道能跟她說什麽話,今天晚上還得她陪着我守夜,想想我都難受。”
“有兒媳陪着,你就知足吧,”安錦繡說一句。
齊妃笑了一聲,說:“她算我哪門子的兒媳?我還是陪着你等那個康Chun淺吧,不知道這個人嫁人之後,是不是還那麽裝腔作勢。”
安錦繡笑着抿了一口熱水。
半個時辰之後,五王府的葉氏側妃在府中後堂的廳房裏,見到了倚闌殿的一隊宮人和嬷嬷。
葉氏側妃看着這些宮裏人,心裏很緊張,昨天楊氏側妃給康Chun淺下了毒,這幫人不會是爲了給康Chun淺那個女人出頭來的吧?
爲首的嬷嬷看了看這間廳房,說:“怎麽不見楊夫人?”
葉氏側妃說:“嬷嬷要見楊夫人何事?”
爲首的嬷嬷說:“齊妃娘娘宣她入宮,楊夫人人呢?”
葉氏側妃一聽這話,忙就站起了身,臉上也有了笑容。五王府還沒有王妃,她們這些側妃,隻有宮裏的娘娘召了,才能進宮去,這也是娘娘給她們這些側妃的體面,“我這就讓人去喊她,”葉氏側妃跟爲首的嬷嬷道:“她這會兒手頭上正有事,請嬷嬷們稍等片刻。”
楊氏在房裏聽到葉氏的人來叫她,坐着呆了半天,沒回過神來。
楊婆子比楊氏的反應快了一些,笑着恭喜楊氏道:“夫人,這下好了,齊妃娘娘一定是召您進宮去守夜的,這可是最有體面的事了!奴婢這裏恭喜夫人了。”
“怎,怎麽會這樣?”楊氏還有些不大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楊婆子說:“宮裏的嬷嬷親口說的話還能有假?夫人快去廳房吧,讓宮裏人久等了不好。”
楊氏由楊婆子和兩個婢女伺候着,匆匆梳洗打扮了一下,趕到了廳堂裏。
爲首的嬷嬷看見楊氏進廳房後,沖着楊氏行了一禮。
楊氏忙就笑道:“讓嬷嬷們久等了。”
爲首的嬷嬷說:“楊夫人,齊妃娘娘命您帶着府裏的康夫人一起進宮去守夜。”
一聽自己要帶着康Chun淺進宮去,楊氏臉上的笑容就是一僵。
葉氏側妃這時也站起了身,說:“帶康夫人一起進宮去?”
爲首的嬷嬷說:“是奴婢方才的話沒有說清楚嗎?齊妃娘娘命楊夫人您帶着府上的康夫人進宮去,不知道康夫人現在在哪裏?”
楊氏與葉氏對視了一眼,讓康Chun淺進了宮,誰知道這個康Chun淺會怎麽告狀?
爲首的嬷嬷這時又道:“楊夫人,我家主子娘娘說了,她是想康夫人了,所以今日楊夫人你務必帶康夫人進宮去。”
“來人,”楊氏隻得跟身後的楊婆子道:“你去請康夫人過來。”
楊婆子去了不多時就趕了回來,跟楊氏說:“夫人,康夫人昨天晚上就病了,這會兒起不了身。”
楊氏和葉氏都松了一口氣,康Chun淺這個時候病,病得還真是時候。
爲首的嬷嬷突然就面色一冷,說:“病了?病了她也得去宮裏啊,娘娘請她,都還請不動她嗎?府上的康夫人好大的架子啊。”
楊氏看着這個嬷嬷變了臉,有點吃不準這嬷嬷心思地道:“嬷嬷,她,她病了如何進宮?要是把病氣過給了娘娘,那我們的罪過就大了。”
“楊夫人還沒聽懂我的話嗎?”爲首的嬷嬷道:“這是齊妃娘娘要見她,康夫人就是病得不省人事了,她也得進宮去。”
葉氏側妃說:“她病着,都起不身了,這要怎麽進宮?”
“奴婢們可以擡她出府,”爲首的嬷嬷說道:“康夫人的轎子可以直接擡進宮裏去。”
楊氏和葉氏又互看了一眼,她們這會兒聽出不對來了,這不像是請人,這是來抓人了啊。
爲首的嬷嬷看着兩位夫人道:“不知道康夫人現在在哪裏?”
“齊妃娘娘見她有何事?”楊氏又問這個嬷嬷道。
“娘娘的事,夫人還是少問爲妙,”爲首的嬷嬷冷道:“奴婢再問兩位夫人一遍,康夫人現在在哪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