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院門外一個男子的一聲令下,十幾隻雕翎箭從院外越過牆頭射了進來。
圍牆上的兩個男子,揮舞手裏的兵器擋箭,縱身就往圍牆外跳,隻是圍牆外這時也有人放了冷箭,一個穿着普通百姓服飾的男子總共就放了兩隻箭,卻分别将兩個男子射死在半空中。
兩個男子的屍體栽到了地上,守在外面的幾個人跑上前,一人補上一刀,将這兩個男子的屍體,又扔進了圍牆裏。
放冷箭的男子走到門前,将門上的大銅鎖打開拿走,轉身就帶着自己的人又藏在了暗處。
冷清的巷中,除了王府圍牆那裏的一灘血外,看起來空無一人。
安元志手裏拎着刀走進了**前的這個院中,看一眼癱坐在地上的王襄。
王襄倒是還能認出安元志來,他這會兒也沒想爲什麽穿着衛國軍軍服的人,會在他的府裏見人就殺了,王襄從地上爬起來,就跑到了安元志的跟前,說:“五少爺,你救……”
安元志一句話都懶得說,一刀抹在了王襄的咽喉上。
王襄捂着咽喉,一臉愕然地瞪着安元志。
安元志愣了一下,他覺得自己應該不會失手,怎麽這個人氣管斷了,還能站那兒拿眼瞪他?安元志又擡腿踢了王襄一腳,說:“你覺得你不該死嗎?”
王襄氣絕倒地的時候,白承澤帶着人沖進了王府裏。
王襄的府裏,現在還是哭喊聲一片,到處都是聲音,就好像這府裏四處都是殺戮場一般。
“爺!”白登指着倒在前院裏的一個男人,讓白承澤看。
白承澤走到這男人跟前,這男人就是先被安元志砍中頭,又被袁英當胸一刀捅穿胸膛的那人。
“他是……”白登想叫,又馬上收了聲。
白承澤快步往王府後宅走去。
白登追着白承澤道:“爺,他們殺紅了眼,會不會傷着爺?”
“我看他們誰敢,”白承澤這會兒心中燃着熊熊的怒火,說話的聲音聽起來卻是極端地冰冷。
院中,廊下,屋内,王襄的府裏,放眼看過去,到處都是屍體,男女老幼,沒有一人逃過這場死劫。
白承澤在一處廊下停了下來,廊外的庭院裏倒着不少具屍體,積在院中的雨水被血染成了紅色。白承澤的腳下是兩隻綠毛鹦鹉的屍體,懸在他眼前的是個空了的鳥架子。
“他們這是雞犬不留嗎?”侍衛長跟白承澤喊道。
白承澤走下了台階,踩着血水又進了一個庭院,一個身着灰布短袍,身上帶傷的男子**進了這個院子,看見白承澤後,雙眼一亮,往白承澤這邊奔來。
白承澤正要讓身後的侍衛去接這個人,就看見安元志也躍過了這道院牆,幾步就追到了這男子的身後。
“五少爺,”白登叫了起來:“他不是囚犯!”
“爺!”侍衛長這時也叫了起來,靠到了白承澤的身後。
白承澤回身,就看見他的身後,袁威和袁白兩個人追着他手下的一個殺手,也進了這個院子。
五王府的侍衛們圍成了一個圈,把白承澤護在了中間。
“安元志!”白承澤怒喝了安元志一聲。
安元志對于白承澤的喊聲充耳不聞,将被他踩在腳下的人一刀斷喉。
“爺,我們先退出去吧!”白登拉着白承澤就要走。
白承澤甩開了白登的手。
這時從安元志右手邊的假山石後面沖出了一個女子,懷裏抱着一個最多兩歲的男孩,手裏還拉着一個六歲左右的男孩兒,毫不猶豫地向白承澤這裏跑了過來。
白承澤認識這個女人,這是王襄的夫人嚴氏。
“去帶她過來,”白承澤命手下的侍衛道。
兩個侍衛朝嚴氏跑去。
安元志不認識王襄的家人,但看白承澤命侍衛來接這女人,将地上那男子的刀用腳尖挑起,拿在手裏,往女人的身後一扔,刀從女人的背後穿到了身前。
嚴氏夫人的屍體栽在地上的時候,不但把抱在手裏的男孩壓在了身下,也把她拉着的男孩帶到了地上。
“娘親!”大一點的男孩跌在地上後,就大哭了起來。
安元志想上前,被兩個侍衛攔住了去路。
白承澤道:“安元志你還真是英雄,對着女人小孩也能下手?”
安元志不作聲,兩個五王府的侍衛不是他的對手,被安元志揮刀殺在了地上。
男孩趁安元志被兩個侍衛攔住的時候,顧不上傷心,從嚴氏夫人的身下拉出哇哇大哭的弟弟,也沒有再往白承澤那裏跑去,而是奔到院牆下去了。
“爺,着火了!”白登驚慌不安地跟白承澤喊。
白承澤一腳把白登踹到了地上。
老六子帶着一隊衛國軍沖進了這個院子,站在了安元志的身後。
袁威和袁白解決了自己的對手後,身後也冒出了一隊衛國軍來,站在了白承澤的身後。
白登從地上站起來,控制不住自己的打着哆嗦,他們現在被安元志堵在這個院子裏了。
白承澤沒有去看王襄府中沖天而起的火光,殺人放火本就是兄弟倆,安元志殺了王襄全府的人,怎麽可能不放這把毀證的火?
安元志把身前的三具屍體踢到了一邊,扭頭再看看躲在院牆那裏的兩個孩子。
王襄的府裏和府外都是哭喊奔逃的聲音,他們所在的這個院子卻好像把這些聲音都隔絕在了外面,每個人的耳邊都隻能聽到大雨落地的嘩嘩聲。
安元志握緊了手裏的刀,刀上的血已被雨水沖洗幹淨,刀身淬銀的地方,泛着銀器特有的清冷的光芒。
白承澤看一眼站在安元志身後的弓箭手,道:“安元志,你要殺我?”
安元志冷冷地看着白承澤,他當然要殺對面的這個人,栖烏村那座埋葬了所有村人的墳茔,還有那個叫紅橋的女孩,似乎又在安元志的面前一一顯現,今天好像是一個讓他大仇得報的機會。
白承澤抽出了腰間的長劍,同樣目光冰冷地看着安元志,他也不是怕與人以命相搏的人。
安元志手一擡。
弓箭手們舉起了自己手裏的弓,幾十隻雕翎箭對準了白承澤。
“你們不要命了?!”白登叫了起來。
白承澤卻笑了一聲,這些人能被安元志帶來殺人,一定是忠心于上官勇的人,殺人殺到這個地步之後,這些軍漢隻會聽安元志的命令。
安元志的手慢慢往下放去。
白承澤将長劍橫在了胸前,想破安元志的這個箭陣不是什麽難事,他的身後就是袁威等人,弓箭手們不會用全力,否則就一定會傷了自己的人,所以他隻要速退即可。隻是,想過安元志和袁威這些人的這一關,卻是不容易,白承澤看了看将自己護在中間的這些侍衛,可惜了他的這些人手。
白登站在了白承澤的身前,面對了安元志,如果今天他一定會死,那他甯願護衛自家主子而死。
“元志?安五少爺?”
就在雙方劍拔弩張,就要搏命之時,院外傳來了江潇庭的大喊聲。
安元志往下放的手僵在了半途中。
白承澤對于江潇庭的喊聲卻是無動于衷,他隻是看着安元志,嘴角挂上了一絲笑意,道:“元志,你也自诩男兒丈夫,你能對兩個幼兒下手嗎?”
安元志猛地看向了還在院牆那裏縮着的小兄弟兩個,大的緊緊地抱着小的,似乎這樣他們就安全了。
“把孩子帶過來,”白承澤命手下的侍衛道。
沒有安元志的命令,袁威等人都沒有動。
江潇庭這個時候已經跑進了這個庭院裏,嘴裏還喊着安元志名字的江潇庭進來後,就傻了眼,嘴還張着,卻發不出聲音來了。他沒看錯,安元志這是帶着兩隊衛國軍,把五皇子白承澤堵在了院中央,這兩幫人是一副要開打的架式。
安元志看着兩個侍衛跑到了男孩們的跟前,一個殺字,他卻始終沒能喊得出口。
白承澤嘴角的笑意更是深了,有了王襄的這二子在手,安元志要怎麽逃過屠盡王襄一府的罪罰?
安元志也知道這兩個男孩不能留,殺人的時候,他可以完全無視倒在刀下的是什麽人,隻是這會兒,他能看清這兩個男孩的面容,甚至那個大男孩臉上的驚惶無措,他都能看得清楚,安元志狠不下這個心腸下來了。
“這,這是,這是怎麽了?”江潇庭站在院門外問道,這個時候,九門提督江大人沒有冒昧地沖上前去,隻是大聲問院中的人道。
白承澤看着安元志臉上糾結的神情,心中對安元志有些不屑,無毒不丈夫,這個時候心軟,就是把自己送上了死地,安元志也不過如此。
雷聲這時在衆人的頭頂響起,轟隆聲,壓住了兩個孩子的嚎啕大哭聲。
“火!”安元志身後的一個兵卒這時叫了起來。
火光在牆頭上隐約可見,王府裏的大火已經燒到了這個庭院的外面。
天空電閃雷鳴,震耳欲聾的雷聲就在衆人的頭頂上響着,盤旋不去。
被侍衛牽着手的大男孩也許是被雷聲吓到了,突然就甩開了侍衛的手,雙手捂着耳朵,又跑回到了院牆下,似乎隻有這道牆能給他安全感。
侍衛隻能抱着小的去追大的,另一個侍衛還是手裏橫着刀,護衛在三人的身前,防着安元志這裏放冷箭。
院牆上掉落了一塊小石子,砸在了侍衛的頭上,侍衛擡頭看向牆頭,卻看見整面牆壁飛快地向自己壓過來,灰色的牆眨眼間就到了他的眼前。
坍塌的院牆将侍衛和王襄的二子都壓在了下面,從院外竄進來的火,馬上就席卷了這座庭院裏的樹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