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柯從看到上官平甯的時候,腦中就是一片空白了。
上官平甯看看小茶杯裏的茶水,這茶水淺綠,聞着有一股清幽的茶香味。上官家,除了上官睿外,上官勇父子兩個都不是愛喝茶的人,想想這是當着對面壞小子的面,從自家老子手裏要過來的,上官平甯咬一咬牙,張嘴就要喝。
“吱!”
“不要!”
兩個聲音同時響起,大王從牆頭上跳進了園中,白柯揮手打掉了上官平甯手中的茶杯。
上官平甯本來是想喊大王的,可是被白柯伸手這一打,小胖子被打愣住了。
茶水潑到了地上,起了一層顔色發黃的泡沫。
上官勇看到這一層泡沫後,從石凳上彈跳了起來。什麽樣的茶水潑到地上後,會是這個樣子的?上官勇擡頭看向了白柯。
白柯第一次在上官勇的臉上看到了殺氣。
大王跑到了呆愣愣站着的上官平甯身前,沖上官平甯又叫了一聲後,低頭要去舔地上的泡沫。
上官勇擡起一腳,把大王踢到了一邊。
白柯往後連退了數步。
“你想幹什麽?”上官勇冷冷地問白柯道。
當一個從千軍萬馬陣中,百死一生闖蕩過來的上将軍,毫不掩飾自己的殺意的時候,很少有人能承受的住。白柯的身體在上官勇的面前顫抖了一下,但還是沖上官勇叫道:“你叛了我父王,你就該死!”
上官勇的眼中流露出了一絲難以置信,他沒想到在皇家裏,連白柯這樣的小孩也逃不過奪嫡之事,但随即上官勇的目光就變得冰冷。
白柯又看了上官平甯一眼,有些後悔自己方才出手打下了這個小孩手裏的茶杯。
“姐夫?”安元志的聲音從園外傳了進來,說:“你跟平甯是不是在裏面?”
白柯聽到安元志的聲音後,突然就轉身跑走了。
安元志看了一眼從自己身邊跑過去的白柯,再回頭看看站在石凳那裏的上官勇父子,說:“他又來欺負平甯了?”
上官平甯這時拉着上官勇的衣袍,小聲道:“爹爹,我的眼睛疼。”
上官勇心中一凜,忙低頭看兒子。
上官平甯的左眼有些紅腫了,看着眼底也有些發紅。
“這是怎麽了?”上官勇蹲下身來問上官平甯道。
上官平甯說:“茶水濺到眼睛裏去了,”說着話,上官平甯就要揉越來越疼的眼睛。
“别動,”上官勇忙把兒子手拉住,道:“讓爹爹看看。”
安元志這時跑到了父子倆的跟前,看一眼上官平甯的眼睛就吓了一跳,說:“這是怎麽回事?”
上官平甯說:“舅舅,我眼睛疼。”
上官勇小心翼翼地将兒子的左眼扒開了一些,然後他跟安元志就看見,上官平甯的這隻眼睛已經充血。
“這是怎麽弄的?”安元志頓時就發了急,問上官勇道:“你說話啊!”
上官勇看一眼已經浸入泥土裏的茶水,道:“水裏有毒,濺進平甯的眼睛了。”
安元志想到方才跑出去的白柯,以他的腦子稍微一想,就知道發生了何事。“榮雙在前面喝酒,我去找他來,”安元志這會兒來不及去跟白承澤拼命,邊轉身跑,邊跟上官勇道:“你帶平甯去我的卧房!”
這會兒眼睛的疼痛超出了上官平甯能忍耐的範圍,小家夥跟上官勇哭道:“爹爹,我疼,我看不到了!”
安元志的身子往前栽了一下,穩住之後,回頭看一眼自己的小外甥,突然又回過神來,往園外狂奔而去。
“不能哭,”上官勇抱起了上官平甯,邊往安元志的卧房那裏疾走,邊哄上官平甯道:“平甯是要做将軍的人,怎麽能哭鼻子?舅舅去找大夫了,很快就不疼了。”
上官平甯閉上了嘴,沒過一會兒,還是跟上官勇抽噎着道:“爹爹,眼睛看不到了。”
“閉上眼睛,”上官勇這會兒心急如焚,但還是撐着心神跟上官平甯道:“平甯再忍一下,一下就好。”
在園外的袁白幾個人手裏還拿着肉食吃着呢,看見安元志從園裏沖了出來,一陣風似地往前廳那裏跑了。幾個死士侍衛不知道出了什麽事,正摸不着頭腦的時候,就看見大王也從園裏沖了出來,沖着他們龇牙咧嘴了一下,然後轉身又往園中跑。
“不會出事了吧?”袁英喊了一聲。
大王跑了幾步,看幾個死士侍衛還是站在那裏沒動,又沖這幾個人連蹦帶跳地叫了幾聲,之後又轉身往園裏跑。
“***,真出事了!”老六子把手裏的雞大腿往地上一扔,撒腿就追着大王往園中跑了。
老六子這一跑,袁白,袁英幾個人忙都把手裏的東西一扔,一起跟着跑。
前廳的喜宴裏,正是酒過半旬,賓主盡歡的時候,安元志一頭沖了進來,把一個正在上菜的安府下人撞翻在地上。這下人手中的托盤掉地之後,上面的碗碟跟着掼在地上,發出的聲響讓熱鬧的廳堂裏,頓時安靜了下來。
安元志現在什麽也顧不上了,他這會兒的眼睛也發紅,看了看眼前的衆人之後,喊道:“榮大人,榮雙大人?!”
安太師看清安元志的樣子後,手就是一抖,腦子裏的第一個念頭就是,這個孽子不會跟雲妍公主動手了吧?動過手了,再來找太醫?這個孽子是想害死他們這一族的人嗎?
榮雙今天來也隻是應一個景,畢竟世宗那裏他不能離開太久,聽到安元志站在門前大喊自己的名字,榮雙來不及多想,忙從位子上站起了身來,說:“五少爺,我在這裏。”
安元志看到了榮雙,跑上前來,一把拉着榮雙就要走。
安太師高聲道:“元志,出了何事?”
安元志扭頭看安太師,一眼看見了坐在他父親上首處的白承澤,安元志深吸了一口氣,鐵青着臉道:“平甯的眼睛出了一點事,我請榮大人去看一下。”
“平甯?”安太師站起了身來。
廳堂裏有大臣問道:“這個平甯,是衛國侯家的小公子?”
安元志點了一下頭。
安太師看安元志的樣子,上官平甯要是隻是被風沙迷了眼,安元志不會是這麽一副樣子,忙就道:“你快帶榮大人去看看。”
安元志拉着榮雙就走。
傷了的那個人是上官平甯,那就是說上官勇無事了,白承澤将杯中的酒喝進了嘴裏。他有些失望,上官勇若是能死在安府裏,那上官勇的那幫兄弟跟安元志之間就會産生間隙,少了軍中的勢力之後,安錦繡和安書界在朝中也勢必會重新做出選擇,現在這個計劃看來是弄不成了。
“上官平甯怎麽會出事?”白承路小聲問白承澤道。
“也許隻是小孩子淘氣吧,”白承澤淡淡地說了一句。
“看安元志那樣,上官平甯的眼睛可能傷得不輕啊,”白承路道:“上官勇是不是故意要跟我們過不去?雲妍成親的日子,他兒子出事,讓人不得太平!”
白承澤看向了安太師道:“太師也去看看吧,上官平甯的年紀不大,不要真出了什麽大事。”
安太師這會兒心裏驚疑不定,但聽了白承澤的話後,還是笑道:“安元志做事一向不穩重,一點大的事都能被他鬧得像是天大的事。平甯要是真出了大事,衛朝不過來找榮大人?”
白承路巴不得安太師這麽說,他可不想雲妍公主的婚事出什麽意外,馬上就大笑道:“這就是知子莫過父嗎?”
安太師沖廳上的衆人道:“無事,諸位安心。”
樂者們在安府一個管事的視意下,重新彈奏起了樂器。
安太師看前廳裏的氣氛又恢複正常了,點手叫過安元文,小聲道:“你去元志那裏看看,若是平甯傷的重,不管用什麽藥,我們安府有的就拿給他,沒有的你派人出去找,無論如何,不能讓平甯出事。”
“是,”安元文領了命後,從後堂出了喜宴。
榮雙被安元志拉着一路小跑,還不忘問安元志道:“平甯小少爺是怎麽傷着眼睛的?”
安元志說:“被毒水濺到眼睛了。”
榮雙來不及問安府裏怎麽會有毒水的,問安元志說:“流血了?”
“沒有,”安元志道:“隻是眼白充血,我看着像是破了的樣子。”
榮雙搖頭道:“沒流血就說明眼睛裏沒有口子,是什麽毒?”
安元志說:“不知道,混在茶水裏的。”
“那,”榮雙說:“那毒水還在嗎?”
安元志回頭看着榮雙道:“你要那東西?”
榮雙說:“我要知道平甯小少爺是中了什麽毒啊。”
“我一會兒給你弄來,”安元志雙眼泛紅地跟榮雙道:“榮大人,我姐夫就這一個兒子了,你一定得救他。我安元志不跟你說什麽大恩不言謝這樣的話,日後你有要用到我安元志的地方,你盡管開口。”
榮雙的心裏有了疑惑,上官平甯就算喊安元志一聲舅舅,可是生母畢竟不是那位安家二小姐,安元志怎麽會這麽在意這個上官平甯?是怕上官平甯在安府出事,他沒辦法跟上官勇交待?
“平甯是我看着長大的,”安元志這時又跟榮雙解釋了一句。
榮雙隻得道:“五少爺放心,我一定盡力。”
袁白迎着這兩個人跑了過來,人沒到跟前就喊道:“小少爺說眼睛看不到了。”
安元志道:“你帶榮大人去看他,我去去就來。”
袁白也顧不上問安元志要去做什麽了,接過手,拉着榮雙就往安元志的卧房庭院那裏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