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承澤道:“是啊,江南百姓不是說,這是上天給水匪們的天罰嗎?”
安元志點頭,說:“我就記得這些了,五殿下你還記着什麽?”
白承澤說:“我記得的東西還沒你記得多。”
安元志說:“那就是說,以後我們都不提江南了?”
白承澤笑道:“我以爲,我跟衛國侯爺已經把話說清楚了。”
安元志說:“他是他,我是我,不來一趟,我這心裏總歸不舒服。”
“好了,”白承澤道:“這話就到此爲止吧。”
安元志看着白登進來爲他和白承澤上茶,說:“五殿下,您不請我喝酒?”
“你是在軍中呆久了,成了酒鬼了?”白承澤道:“多喝些清茶對你有好處,嘗嘗我府上的茶吧。”
安元志拿起茶杯,看了一眼,說:“殿下,你這茶杯也太素淨了,這種白瓷杯,滿大街都是。”
白登都沒敢擡頭看安元志,低着頭退了下去。他們五王府一向用這種茶杯待客,也沒見誰挑剔過,安五少爺怎麽就這麽難伺候呢?
白承澤道:“玉杯我也有,隻是喝水的東西,要那麽好的做什麽?元志,我一向覺得,茶葉和水比茶具重要。”
安元志覺得白承澤跟他說這話,話中有話,隻是一時要讓他想明白,安元志覺得自己還沒有這個腦子。
“喝茶吧,”白承澤沖安元志做了一個請的手勢。
安元志看看茶杯裏水,說:“這茶水顔色倒是挺好看。”
白承澤說:“太師是個品茶的高手,元志你跟太師學過?”
安元志心說,我小時候字都是自己坐在安元樂書房外面學的,我還跟太師大人學茶道?“沒有,”安元志說:“我這人對茶這東西沒什麽興趣,我不愛喝茶。”
白承澤記得安錦繡也跟他說過,不愛喝茶。
安元志手裏拿着茶杯晃蕩的時候,白登又沖外面跑了進來,說:“爺,大理寺來了一位大人。”
安元志忙放下茶杯跟白承澤道:“既然五殿下有事,那末将就告辭了。”
白承澤說:“無妨,白登去請那位大人進來。”
白登退了出去,不一會兒領了一位大理寺的官員進來。
這官員進屋之後,看見安元志也在,明顯是愣了一下。
白承澤問這官員道:“這位大人爲了何事來我的府上?”
大理寺的官員沖白承澤恭聲道:“五殿下,府上康側妃夫人的父親,康元鎮大人一個時辰之前,在城南街市的一家書畫鋪裏被人剌殺,康大人當場身亡。”
安元志聽完了這官員的話後,扭頭看向了白承澤。
白承澤臉上愕然的神情一閃而過,道:“怎麽會出這樣的事?”
官員說:“韋大人正在查,特命下官來禀告殿下一聲。”
安元志說:“最近是不是剌客們在京城紮堆了?到處是剌客!”
白承澤沖安元志擺了一下手,問這官員道:“康大人的屍體我可以領回來嗎?”
“韋大人說了,殿下随時可以讓人去領回康大人的屍體。”
安元志說:“康大人被人剌到哪裏緻死的?”
這官員覺得安元志有點多管閑事,可一想這位安五少爺馬上就要做皇家的驸馬爺了,這官員是一絲不滿也不敢在臉上露出來,跟安元志說:“是後心那裏被匕首剌了一刀。”
白承澤道:“康大人是一個人去的書畫鋪?”
官員說:“康大夫帶了七個護衛。”
“這七個護衛是廢物嗎?”安元志說:“七個人護着一個人,都護不了?”
這官員隻能望着安元志幹瞪眼了,這七個人是不是廢物,是康家的事,跟他沒關系啊。
白承澤歎口氣,道:“我讓人跟你去大理寺領屍,康大人家不在京城,如今也隻有我能爲他收殓屍體了。”
這官員忙道:“下官遵命。”
安元志看着白登領了大理寺的這個官員退出去,就跟白承澤道:“這個康夫人怎麽運勢差成這樣?先是嫁妝被人一把火燒了,再後來聽說她進宮惹了聖上的厭,自己失了身份不說,父兄還被降了官,現在連父親都被人殺了!”
白承澤搖了一下頭,說:“我去見她。元志,看來今天我是真的沒辦法請你喝酒了。”
安元志起了身,說:“殿下,我也不應該議論你的女人的,抱歉,我這人嘴壞,你不要跟我一般見識。”
“走吧,”白承澤看着很無奈地站起身來,跟安元志道:“我送你出府。”
安元志說:“不用,殿下叫個下人送我出去就行。”
白承澤拉着安元志往外走,說:“你這張嘴應該讓太師好好治一下,若不是我父皇看重你,你這小子爲了這張嘴,就得闖下不少的禍事來。”
安元志讪笑不語,出了五王府的大門,才小聲跟白承澤道:“五殿下,康大人被剌,不會是有人沖着你來了吧?”
“這事我會查的,”白承澤道:“殺康元鎮簡單,殺我就不那麽容易了。”
安元志憂心忡忡地說:“這到底是出什麽事了?我怎麽覺着京城最近是血流成河了呢?我後天還成親嗎?”
“不要胡思亂想了,”白承澤看着安元志哭笑不得道:“這些事與你何幹,你就等着做你的新郞官吧!”
安元志這才沖白承澤一抱拳,說:“殿下,我不耽誤你的時間了,元志告退。”
白承澤說:“你沒騎馬?”
安元志說:“我是走來的。”
“來人,”白承澤跟又站在了自己身後的白登道:“給五少爺備馬。”
安元志搖頭說:“不用,我走回去。”
白承澤道:“一匹馬我還是送得起的。”
白登去了沒一會兒,給安元志牽了一匹上好的戰馬來。
白承澤跟安元志說:“上馬吧,這馬是好馬,好好待它。”
安元志也不跟白承澤客氣了,翻身上了馬,讓這馬在白承澤的面前轉了一圈,喜道:“殿下,這馬我喜歡。”
白承澤笑道:“去吧。”
安元志策馬跑走了。
白登看着安元志跑沒影了,才小聲跟白承澤道:“派出去的人已經回來了。”
白承澤轉身回了府中,道:“康元鎮之事我親自去跟康氏說,府裏的人不準多嘴。”
白登忙應了一聲:“是。”
白承澤回到了書房院中,一個穿着五王府侍衛服的人正等在書房外面,見到白承澤回來,忙跪地給白承澤行禮。
“進來吧,”白承澤邁步進了書房。
來人跟着白承澤進了書房,沒等白承澤問,就跟白承澤道:“爺,何府已經被大内侍衛封了。”
“那你沒能見到何炎了?”白承澤問道。
來人點了一下頭,說:“何炎的馬是被慶楠砍落的馬頭,大理寺去了刑官查,馬頭已經找不着了,說是不知道被什麽人撿走了。”
白承澤說:“被人撿走了?”
來人說:“朱雀大營的人,還有大理寺的人都在找。”
白承澤冷笑道:“一串鞭炮就能驚了何炎的馬?怕是這馬的頭上有東西不能讓人看吧,這馬頭是不要想找到了。”
來人從懷裏拿了兩張畫像,呈給了白承澤,說:“這兩個人在何炎出事時,就站在附近的店鋪裏,掌櫃的覺得這兩個人不對勁,所以屬下問到這家店時,掌櫃的跟屬下說了這兩個人的樣子。”
白承澤打開了這兩張畫像。
來人說:“爺,屬下覺得這兩個人眼熟,就是不肯定是不是他們本人。”
“袁威,袁白,”白承澤看着畫像道:“那掌櫃的沒有記錯吧?”
“那掌櫃的說,是這二人,還說慶楠帶着人過來之後,他們兩個就走了。”
“慶楠也是上官勇的人啊,”白承澤把兩張畫像放在了書桌案上,小聲念了一聲:“上官勇。”
來人說:“是上官勇害得何炎?”
“不然袁威和袁白跑去哪裏做什麽?”白承澤道:“我不相信他們是正好逛街逛到那裏去的。”
來人說:“上官勇跟何炎有仇?”
白承澤沖來人一揮手。
來人看見白承澤揮手讓自己出去,有再多的話也不敢說了,忙行了一禮後,退了出去。
白承澤望着畫像,慶楠入宮向他父皇說何炎之事時,白承允就在禦書房裏,之後慶楠與何炎的族侄何海生共掌了朱雀大營。白承澤的思路往這上面一走,腦子裏想到的東西就是,這是白承允想要朱雀大營,所以通過上官勇來辦成了這事。何海生是個有名的廢物,慶楠再跟這人争權,豈有争不過的道理?
白登端着茶水站在了書房門外,大着膽子喊了一聲:“爺。”
“進來,”白承澤把兩張畫像疊在了一起。
白登把新沏的茶水放到了白承澤的書桌案上。
白承澤道:“安元志沒碰那茶水吧?”
白登說:“應該沒有,奴才收拾時,看那茶水沒少。”
白承澤說:“他是怕我毒死他啊。”
白登趕緊把頭一低,說:“沒想到,安五少爺也有小人之心。”
“他跟我作對,自然就不敢喝我府上的茶水,”白承澤說道:“他當我不知道,他是喜歡喝六安瓜片的!”
白登說:“奴才看着五少爺跟爺您有說有笑的,還當他……”白登的話說了一半,不敢往下說了。
白承澤把一把鑰匙扔給了白登,說:“把暗格裏的那個盒子取出來。”
白登忙拿了鑰匙,走到了一排書架後來,打開一個暗格,把一個小鐵盒子拿了出來。
白承澤看着白登當着自己的面打開了盒蓋,盒中放着十瓶黑瓷瓶子,口都用蠟封着,在盒子裏每排五個,放了兩排。“一會你把柯兒叫來,”白承澤跟白登道:“知道該怎麽跟他說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