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人們小心翼翼地在這間寝室裏,到處看了起來,她們也不知道自己要找什麽,這間寝室在宮人們看來,也沒有什麽特别之處,最多感覺這寝室讓一個貴妃娘娘住,有些委屈沈妃娘娘了。
齊妃走到了梳妝台前,這上面胭脂細粉,珠钗簪花胡亂地擺着,能看出沈妃聽說東陽沈氏出事之時,正坐在梳妝台前梳妝。齊妃打開了銅鏡前的一隻雕花小盒,從她的袖口裏滑落了一張信紙到這小盒裏,然後齊妃道:“你們找到了什麽沒有?”
忙就有兩個宮人走到了齊妃的身旁,小聲道:“娘娘,這屋裏還沒收拾過。”
齊妃當着兩個宮人的面,從小盒裏拿出了這張信紙,一邊看着,一邊道:“我讓你們進來,不是讓你們替她打掃的。”
兩個宮人也看着齊妃手中的信紙,其中一個跟齊妃說:“娘娘說的是,娘娘是不是發現了什麽?”
“寫了一半的信,”齊妃嘴角挂上了冷笑,道:“我們的沈妃娘娘對娘家人可真是好呢。”
兩個宮人互看了一眼,不敢問齊妃這信上寫了什麽。
齊妃将這信疊了起來,道:“我們走。”
宮人們一起跟着齊妃走出了沈妃的寝室,最後出門的人,将寝室的門輕輕地帶上了。
齊妃一刻也沒有耽擱,出了沈妃的寝室後,就重又回到了前院裏。
安錦繡這時還在跟沈妃打着啞迷呢,看見齊妃回來,看着就是松了一口氣,說:“齊姐姐,你看過海棠殿了。”
齊妃走到了安錦繡和沈妃的跟前,說:“海棠殿也不大,走幾步就走完了,比起當年大公主二公主住着的地方,海棠殿着實是不入眼。”
雲妍公主聽了齊妃譏諷她不如兩個異母姐姐的話後,又要冒火。
沈妃這一回把女兒拉住了,說:“齊妃娘娘隻生了一子,沒想到還關心公主殿下們住的地方。”
“是啊,”齊妃看着沈妃一笑,說:“我沒有沈妃娘娘有福氣,隻是不知道這福氣能在沈妃娘娘你的身上再停多久啊。”
“不準你這麽跟我母妃說話!”雲妍公主被沈妃拉着,還是忍不住吼齊妃道。
“看來你是受的教訓不夠,”齊妃還是斜了雲妍公主一眼,“都要嫁人的大姑娘了,到了現在還是不知禮,也難爲了安家的那個五少爺。”
“你當我想嫁他?”雲妍公主道,說完這話後,她還不忘看一眼安錦繡。
“你還是好好教教她吧,”齊妃跟沈妃道:“好歹也關系着五殿下的臉面,你就這樣不在乎?”
沈妃看着安錦繡道:“我怎麽能不在乎?安妃娘娘你說呢?”
“五殿下的事,她能跟你說什麽?”齊妃伸手就把安錦繡一拉,跟沈妃道:“聖上現在不想見你,你就安心在海棠殿呆着,這裏是比不上永甯殿,不過有公主殿下陪着你,你也應該知足了。”
“安妃娘娘,”沈妃隻看着安錦繡道。
“我們走啊,”齊妃拉着安錦繡就走。
安錦繡看着像是掙不過齊妃的樣子,被齊妃一路拉了出去。
“把殿門關上,”齊妃拉着安錦繡出了海棠殿後,就大聲下令道。
安錦繡這才掙開了齊妃的手,說:“你今天這是怎麽了?”
“你還真願意看着那對母女?”齊妃望着安錦繡笑道:“跟沈如甯這個女人說話,你就不累嗎?”
安錦繡說:“聖上讓我來,我不能不來啊。”
“你不是也來過了?回千秋殿陪兒子去吧,我也回去了,”齊妃說:“晚些時候,我再去你那裏看看九殿下。”
“你真的沒事?”安錦繡看齊妃要走,忙又問了一句。
“沒事,”齊妃也不回頭,沖安錦繡擺了擺手,帶着倚闌殿的人就走了。
吉和在齊妃走了後,才走到了安錦繡跟前,說:“娘娘,您看這裏?”
“把殿門關上,”安錦繡說:“讓全福再派些人手來守着,她們要鬧,就讓她們在海棠殿裏鬧好了。”
“奴才知道了。”
“她們說聖上的話,你就不要在聖上面前傳了,”安錦繡又道:“聖上近日心情不好,就不要再讓聖上生氣了。”
吉和在安錦繡的跟前哈着腰,說:“奴才知道了,這宮裏,也就是娘娘最想着聖上了。”
“你這張嘴現在越來越會說話了,”安錦繡看着吉和一笑,說:“再哄得我高興,我也沒好東西賞你了。”
“奴才跟娘娘說的話都是真心實意的,”吉和攙着安錦繡坐上了步辇,道:“娘娘肯賞臉跟奴才說幾句話,就已經是重賞奴才了。”
安錦繡扭頭看看殿門緊閉的海棠殿,說:“你隻小心,不要讓她們再鬧到聖上的面前去。”
吉和忙躬身道:“奴才謹遵娘娘懿旨。”
海棠殿裏,雲妍公主怒氣難消,但是看看沈妃憔悴的樣子,沒有再跟一旁的宮人太監們發火,而是小聲問沈妃道:“母妃,你方才跟安錦繡那個女人在說什麽?”
沈妃擡頭看看被院牆圍成的四方天空,道:“安錦繡知道我在說什麽就可以了,雲妍,有些事你不必知道。”
“她會幫我們?”雲妍公主不相信道。
“安錦繡的事,你以後就不要再問了,”沈妃道:“母妃心中有數。”
雲妍公主扶着沈妃往後殿走去,突然就道:“母妃,我一定要嫁那個安元志嗎?”
“你父皇金口玉言,”沈妃說:“你想讓母妃怎麽辦?”
“他怎麽這麽好命,掉到江裏都死不了呢?”雲妍公主神情不平地問沈妃道:“他要是死了該多好?”
沈妃輕輕敲了雲妍公主一下,卻沒有喝斥雲妍公主閉嘴。在沈妃心裏,安元志也不是好女婿的人選,這門婚事完全就是被逼無奈,裏面還帶着世宗對安錦繡的寵溺,這都讓沈妃想起雲妍公主的婚事,就心情抑郁,這讓沈妃不願意去想,雲妍公主對安元志如此仇視,她的女兒日後要如何與安元志過一輩子。
安錦繡還沒到千秋殿,就有千秋殿的小太監從後面追了上來,走在步辇旁邊,跟安錦繡小聲道:“主子,齊妃娘娘去了禦書房,沒有回倚闌殿去。”
“知道了,”安錦繡望着這小太監笑着點點頭,說:“辛苦你了。”
小太監連說奴才不敢,退到了步辇後面。
安錦繡坐在步辇上,冬日的陽光照在她的身上,卻沒有讓安錦繡感覺到什麽暖意。她今天帶着齊妃去海棠殿,就是想給齊妃一個機會,看來這個一心要爲子報仇的女人沒有讓她失望。
一行人到了千秋殿,守在千秋殿門外的大内侍衛們看見安錦繡回來,忙都給安錦繡行禮。
“母妃!”白承意被紫鴛抱着,從殿門裏走了出去,望着安錦繡大喊。
安錦繡下了步辇,從紫鴛的手上抱過白承意,掂了掂,說:“九殿下再重下去,母妃就要抱不動九殿下了。”
“母妃,”白承意在安錦繡的臉上印了幾口口水,說:“等承意長大了,承意抱,抱母,抱母妃。”
安錦繡抱着白承意走進千秋殿,笑着搖頭道:“你能走路了都還整天讓紫鴛姑姑抱着你,你日後會抱母妃?母妃不相信,九殿下都快成小懶豬了。”
白承意一聽安錦繡這話,急了,在安錦繡的手上扭起了小屁股,說:“那,那承意走給母妃看。”
安錦繡把白承意往鵝卵石的路上一放,說:“小心看着路啊。”
紫鴛在一旁馬上就跟安錦繡喊道:“主子這路上有水,你再把九殿下摔着。”
看着紫鴛護着白承意在這條鵝卵石的小路上走着,安錦繡心裏就在想,不管日後如何,她是一定要護着這個兒子長大的,不能讓白承意像八皇子白承賦那樣,不明不白就死在後宮之中。
齊妃這個時候,被吉和領進了禦書房的一間偏殿裏。
世宗這個時候坐在這間偏殿朝南的窗口下,曬着太陽,手裏還拿着一本奏折在看着。
“臣妾齊氏叩見聖上,萬歲萬歲萬萬歲,”齊妃跪下給世宗行禮道。
“你到底有什麽事?”世宗也不擡眼,問道。
“臣妾方才與安妃娘娘去了海棠殿。”
“安妃帶着你一起去的?”
“傳旨太監到千秋殿的時候,臣妾正好也在千秋殿,所以就陪着安妃娘娘一起去了。”
世宗說:“沈妃和雲妍還老實嗎?”
齊妃道:“沈妃娘娘和公主殿下心裏都有氣,怎麽可能能老實?”
“你是來告狀的?”
齊妃往前膝行了幾步,說:“臣妾是來告狀的,這事臣妾連安妃娘娘都沒有告訴,臣妾想聖上應該不想讓任何人知道。”
世宗這才把目光從奏折上移到了齊妃的身上,說:“你也有狀要告沈氏?”
齊妃從袖口裏把信紙拿了出來,雙手呈給了世宗,道:“這事臣妾真沒敢告訴任何人,這是臣妾在沈妃娘娘寝室裏,梳妝台上的小盒裏看到的。”
世宗從齊妃的手裏拿過了這封信。
齊妃看着世宗道:“臣妾原隻想看看沈妃娘娘的首飾,聖上你說臣妾這是眼皮子淺也好,女人天Xing也罷,臣妾之前是真沒想到,能看到這樣的東西。”
世宗看着這封寫了一半的信,字迹是沈妃的字迹沒錯,“久困宮中,家中之事無從知曉,近日日感心緒不甯,還望父親将手上之事暫緩,”世宗小聲讀着這封信:“一切待女兒與五殿下再議之後,再做定奪。另,”信寫到這裏就沒有了下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