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之後,衛國軍們沖進聚義廳,火把的光亮将這座大廳重新照亮之後,大廳裏空無一人,茶幾上擺着的茶水卻還是有些溫熱。
“追!”爲首的将官帶着部下們又追了出去。
江南水匪們先前想憑着龍頭島天險,把上官勇的衛國軍和江南水師耗死在江岸上,所以水匪們幾乎全都撤進了龍頭島的水匪總寨裏,等衛國軍們一路殺到了後寨,面對的就是水匪們的父母妻兒了。
在沒有将官喊停手,喊留人的情況下,衛國軍們一路還是殺了過去,這個時候,當兵的人就是有同情心,也不敢表現出來。軍令如山,說了水寨裏雞犬不留,那他們就得做到雞犬不留。
這一仗一直打到天亮時分,龍頭島上的喊殺聲才漸漸停歇。
等上官勇跟房Chun城坐上戰船,往龍頭島上去的時候,附近的江南百姓們,冒着風雪,竟是扶老攜幼地跑了來。老百姓們看到龍頭島上城堡一般的水寨燃着大火,這些百姓有人跪地沖水師的戰船磕頭,有的站在那裏嚎啕大哭,也有人笑容滿面,喜悅之情溢于言表,還有不少跪地感謝諸天神佛的。
“看來這下子大快人心了,”房Chun城對上官勇道。
上官勇卻隻是看着龍頭島,跟房大将軍小聲道:“日後江南這裏,還要指望将軍了,隻要江南水道一日通商不斷,我想水匪還是會有的。”
“是啊,”房Chun城道:“有利人就要逐之,人Xing如此,非你我之力能阻的。”
“不讓他們成氣候就好,”上官勇道:“小打小鬧,還成不了災禍。”
拿下了龍頭島,滅了盤踞江南百年的水匪,加官進爵的錦繡前程就在眼前,唾手可得了,上官勇卻還能想着,江南日後的水匪還會成患之事,房Chun城對上官勇更是另眼相看了,忍不住小聲道:“怪不得周宜要收你入他的門下,将他手上的兵将托付于你,這的确是他的得意之筆。”
房Chun城能在江南水師裏容下周宜的舊部,讓這些将軍獨自帶兵出行,光憑這一點,上官勇便知道,房Chun城與周宜兩個人的關系匪淺,這時聽房Chun城這麽一說,上官勇就更能确定這一點了,沖房Chun城一拱手道:“那是恩師擡愛了,将軍也知道我上官衛朝隻是個粗人罷了。”
“能入當朝太師的眼,衛朝你怎麽可能隻是粗人這麽簡單?”房Chun城笑道。
上官勇一笑,再次被人提及太師女婿這個身份,上官勇沒感覺尴尬,隻是想起安錦繡,心口又是一下剌痛,算起來,他與安錦繡,又是兩季的秋冬沒有見面了。
房Chun城這時突然想到,上官勇的夫人,安家的那位二小姐已經逝去數年之久了,暗自後悔自己說錯了話,正想再說點什麽,把話題兜轉過來之時,他與上官勇乘着的戰船到了龍頭島的堤岸上。
上官勇率先離船上了岸,等房Chun城緊随其後也上到龍頭島上時,江兩岸傳來了鞭炮聲。
跟在房Chun城身邊的幕僚,撫須笑道:“看來今日,江南百姓是在提前過年了。”
兩位大将軍還沒來及說話,衛國軍的一個将官腰間跨刀,疾步走了過來,跟上官勇道:“大哥,諸大和大半匪首都沒有找到。”
堤岸這裏方才還有些輕快的氣氛,頓時又凝重了起來。
“跑了?”房Chun城陰沉着臉問道。
谷少瞻這時也跑了過來,喊了房Chun城一聲:“督師。”
房Chun城說:“你沒守住後方,讓諸大那幫水匪跑了?”
谷少瞻忙就搖頭道:“督師,末将拿項上人頭承保,沒有一個水匪從末将這裏逃脫。”
“那諸大人呢?”房Chun城急道:“他還能飛到天上去不成?”
上官勇道:“水匪在這島上盤踞多年,一定會修藏身之處。”
喬林點頭道:“狡兔尚有三窟,水匪們一定是藏在了這島上的什麽地方。”
“去找啊,”房Chun城命水師的衆人道:“就是水底下,也給我去摸一遍!”
上官勇也揮手讓衛國軍們去找,抓不到諸大這個水匪的大當家,他們這個仗還是等于白打。
兩方人馬幾乎将龍頭島上的土都翻了一遍,隻是諸大等水匪就好像憑空消失了一樣,連一點蹤迹都沒有被衛國軍和江南水師的兵将們找到。
房Chun城坐在寨外發了急,“這些水匪還真會飛不成?!”
“再去找,”上官勇心裏也着急,隻是臉上看不出來,命兩方人馬道。
這一找就從這天的清晨找到了黃昏。
安元志在軍營裏實在等得發急,帶着袁義坐着船也到了龍頭島上,見到了上官勇,開口就問:“諸大還沒有找到?”
上官勇搖頭,道:“你跑來做什麽?”
安元志走到了上官勇的跟前坐下,小聲道:“小睿子帶着袁威和老六子幾個人去淮州了。你們都在龍頭島上,他這時候走,不引人注意。”
“這種事我回去後你也能告訴我,”上官勇小聲道:“你跑來做什麽?”
安元志嘀咕了一句:“我甯願在這裏等。”
袁義走上前來說:“房大将軍怎麽不在這兒?”
上官勇苦笑道:“他坐不住,也去寨中找人了。”
安元志看看四下裏,說:“這個島說大也不大,怎麽可能找到現在也找不到?”
上官勇怕安元志凍着,往腳下的火盆裏丢了兩塊炭,道:“我們不了解這島上的情況,找起來當然就費勁。”
“沒有秘室,這幫水匪搶來的東西放哪兒?”安元志說道:“找不到人,找到這些東西也行啊。”
袁義咳了一聲。
安元志忙又看着上官勇道:“我開玩笑的,一定要把諸大這幫匪首找到,不然死了的那些兄弟不是白死了?”
“袁義,你帶元志回營裏去吧,”上官勇看向了袁義道。
“我就在這兒等着,”安元志望着上官勇有點讨好的笑道:“姐夫,我剛才真的是在開玩笑,你知道我這人不愛錢。”
“我愛錢,”上官勇說道:“隻是再愛錢也要看時候,現在是你找錢的時候嗎?”
“是,”安元志受教道:“這時候最先要抓到諸大,其他的事,可以以後再說。”
“少爺,”袁義這時忍不住道:“就是諸大帶人行剌你的,你忘了?”
安元志腿上的傷口,就是諸大用鬼頭刀砍的,安元志怎麽可能會忘了這個仇人?“他人隻要在這島上,我們就一定可以抓到他,”安元志跟上官勇和袁義道:“你們還擔心他能跑了嗎?”
喬林這時又從江岸上趕了過來,站在上官勇的跟前,下雪的天氣裏,喬林的頭上竟然還冒了汗。
上官勇看喬林的神情有些發慌的樣子,忙就問道:“岸上出事了?”
喬林低聲道:“江岸上的百姓到現在也沒有看到諸大等人被抓,已經在傳諸大用錢買通了我們,百姓們好像要……”
安元志看喬林欲言又止,說:“他們想幹什麽?我們抓不到諸大,他們就要殺我們嗎?”
喬林歎氣,看着上官勇道:“将軍,是不是派哪個将官去與百姓說一聲,安撫一下民心?”
“是誰造的這個謠?”上官勇問道。
“造謠的人一定是用心險惡,”喬林道:“隻是将軍,這個時候我們去查造謠之人,怕是江兩岸的百姓更會相信,我們被諸大花錢買通了啊。”
“這叫什麽事?”安元志不滿道:“他們能忍水匪這麽多年,就不能多忍我們一刻?”
“元志!”上官勇沖安元志搖頭,讓這個少爺閉嘴,跟喬林道:“那先生就替我去跟兩岸百姓們解釋一下吧。”
喬林說:“若是老百姓們等不下去,該如何是好?”
“把軍營裏的兵也拉出來吧,”上官勇道:“我們沒有抓到諸大,這時候江岸上不能再生亂。”
喬林領了上官勇的将令,轉身急匆匆地走了。
喬林剛走,一個衛國軍的将官帶着一小隊衛國軍,押着幾個女人到了上官勇的跟前。
“将軍饒命!”這幾個女人到了上官勇的跟前,還沒等上官勇說話,就一起跪在地上給上官勇磕頭道。
“她們是什麽人?”安元志問帶人來的将官道。
“水匪的女人,”這将官道:“我在寨裏找到了一個秘室,這幾個女人就藏在裏面。”
安元志說:“水匪的女人還留什麽?”
“殺了?”這将官問上官勇道。
上官勇看看跪在自己腳下的這幾個女人,都是正值青Chun年華的女子,面容嬌好,臉上還上着妝容,一看就不是一般水匪喽啰的女人,“拉下去吧,”上官勇說了一句。
幾個衛國軍走上來,拖着這幾個女人就要往下走。
“将軍!”幾個女人中,面容看着最好的一個女子這時沖上官勇大聲道:“我們也都是被搶來的女人,之前都是好人家的女兒,将軍你一聲不問,就要将我們處死嗎?”
“幾個女人你們也拉不動?”安元志沖拖人的兵卒道:“你們還沒這幾個女人有力氣嗎?”
幾個兵卒被安元志這麽一說,忙就拖着幾個女人往下走。
“将軍!”還是方才的那個女人大聲跟上官勇道:“是不是諸大死了,我們就能活了?”
“等一下,”上官勇這時才開口道:“把她帶回來。”
女人又被拖回到了上官勇的面前。
上官勇語氣冷漠地道:“你是諸大的女人吧?”
“我,我不是,”這女人搖頭否認道。
“拉下去吧,”上官勇命這女人身後的兵卒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