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好在這裏陪着公主殿下吧,”安錦繡等了沈妃這麽一會兒,看沈妃始終站着一動不動,開口道:“你已經殺了她一回了,好好還債吧。”
“阿園和青荷是你殺的?”沈妃問安錦繡道。
“你知道這一次你輸在哪裏嗎?”安錦繡不答,反問沈妃道。
沈妃卻也不用安錦繡回她一句肯定的話了,阿園和青荷就是安錦繡殺的。
“你太想我死了,”安錦繡小聲跟沈妃道:“人鑽了牛角尖後,目光就會短淺,再聰明也會變蠢。趁着在這裏陪着公主殿下的機會,你就好好想想吧,這麽蠢的事,怎麽會是你沈如甯做出來的?”
“你殺不了我,”沈妃這會兒收斂了臉上的怒容,看着又是以前的那個沈妃娘娘了。
“我沒想殺你,”安錦繡笑道:“沈如甯,我沒殺公主殿下,公主殿下卻中了毒,你怎麽就不會想,我稍稍動動腦子就能猜出,給公主殿下下毒的人就是你呢?留着你的命,給五殿下多添些麻煩,這樣的事不比殺了你更好?”
沈妃的臉色再次變得慘白,雲妍公主與白承路加起來,在沈妃的心裏也比不上一個白承澤啊。
“你好自爲之吧,”安錦繡說完這話,轉身就走。
沈妃死死地盯着安錦繡,卻最終沒有開口叫住安錦繡。
“娘娘,”守在門外的全福看見安錦繡出來,忙就給安錦繡行禮。
“在這裏好好伺候,”安錦繡吩咐全福道:“再有不安分的人,該處置的就都處置了。”
“奴才明白,”全福說:“那娘娘,這四個宮人?”
被慎刑司的太監們拖出來的四個宮人,這個時候正被押跪在院子正中。
“這一次就算了,”安錦繡看了這四個宮人一眼。
“娘娘您就是心好,”全福說:“這四個沒眼色的,殺了才好。”
安錦繡笑了笑,說:“你一個慎刑司的總管,跟這些宮女計較什麽?再有下一次,你就殺了她們好了。”
全福沖安錦繡賠着笑臉,轉臉又惡狠狠地對四個宮人道:“還不謝過安妃娘娘饒你們不死的大恩?”
四個宮人已經被吓得半死了,聽了全福的這聲喝斥,忙沖着安錦繡跪頭謝恩。
兩個太醫這時也走了過來,跟安錦繡說藥方已經開好了。
“那兩位大人就跟我一起走吧,”安錦繡道。
“那公主殿下這裏?”其中一個太醫小聲問安錦繡道。
“沈妃娘娘把你們當賊防着,你們還怎麽呆在這裏?”安錦繡說:“去向聖上複命吧,公主殿下既然病情不重,就不要讓聖上爲她着急了。”
“是,”兩個太醫一起沖安錦繡躬身道。
安錦繡帶着兩位太醫往外走,還不忘跟全福道:“你在這裏要好好當差,再有人鬧事,我一定不饒你。”
“奴才明白,”全福忙道,安妃娘娘這話的意思,他是真的明白,雲妍公主就是病情再加重,也不要再往外送這個消息了。
安錦繡出了海棠殿,又看了看被韓約布置在殿處的大内侍衛們,這才上了步辇,往千秋殿走了。
全福送了安錦繡再回來,看看還被押在地上的四個宮人,說道:“拉下去抽二十鞭子。”
“安妃娘娘已經饒過我們了!”一個宮人擡頭沖全福叫道。
“這個抽五十鞭,”全福指着這個宮人道:“安妃娘娘不跟你們計較,那是娘娘心好,一點奴才的本分都不知道,我得教你們知道啊。”
四個宮人一起沖卧房裏喊,喊沈妃救她們。
全福等了一會兒,看沈妃在卧房裏沒有動靜,心道看來這位貴妃娘娘是終于知道識相了,沖自己手下一揮手,道:“把人拖下去!”
沈妃坐在卧房裏,外面的說話聲她能聽見,隻是這個時候她出去了,全福也不會聽從她的話。身爲主子護不住自己的奴才,這種辱沈妃如今隻能受着。
兩個太醫回到禦書房跟世宗複命,也隻說雲妍公主的病情不重。
“不是說發熱了嗎?”世宗皺眉道,沈妃派來的人可是跟他說,雲妍公主病得不輕啊。
“臣不敢欺瞞聖上,”太醫跪在地上,低着頭道。
“是安妃讓你們走的?”世宗又問。
兩個太醫互看了一眼,最後一個太醫道:“聖上,沈妃娘娘沒有見過臣等,所以不讓臣等爲公主殿下看診,臣二人還是由安妃娘娘作主,才得以給公主殿下看診的。”
世宗捶了一下禦書案,道:“你們去吧。”
兩個太醫給沈妃也上完眼藥了,給世宗磕了頭後,退了出去。
世宗氣得看眼前的東西又是一陣發花。
榮雙在一旁看世宗的神情不對,忙開口道:“您不能動怒啊,聖上!”
世宗在心裏跟自己說,對沈妃還得再忍一時,畢竟老二與老五都大了,看在這兩個兒子的面子上,他也得忍了沈妃這一次。
安錦繡在回千秋殿的路上,路過明秀宮,從宮牆裏飄出了幾張沒有完全燒透的紙錢,落在了安錦繡坐着的步辇旁邊。
死人用的東西,尋常百姓家尚且忌諱,更何況帝王家?千秋殿的衆人馬上就都跟安錦繡請罪,是他們不小心,讓主子娘娘遇上了這種不祥之物。
“進去看看,”死過一次的安錦繡倒是不在意。
明秀宮沒有可當一宮之主的宮妃,安錦繡進來之後,明秀宮裏的六位宮妃還沒接到消息,至于其他的嫔和貴人,美人們看到安錦繡,也隻能遠遠地站下行禮,無安錦繡的傳召,也不敢近前來。
千秋殿的幾個太監很快就把在明秀宮裏燒紙錢的人,帶到了安錦繡的面前,跟安錦繡道:“娘娘,就是這位蘇美人在燒紙錢。”
明秀宮裏隻有一位姓蘇的美人,安錦繡看看這個站在自己面前的人,道:“你就是蘇相家的那位小姐?叫什麽……”
明秀宮的管事嬷嬷看安錦繡想不起來這位蘇美人叫什麽,忙在一旁跟安錦繡道:“娘娘,蘇美人閨名意憐。”
“蘇意憐,”安錦繡看着蘇相家的這位小姐道:“你不知道宮裏不能燒這些東西的嗎?”
蘇意憐擡頭看了安錦繡一眼,然後低聲道:“安妃娘娘,我才進宮不久,不懂這些規矩。”
“奴婢該死,”幾個管事的嬷嬷、太監聽蘇意憐這麽一說,忙就跪在地上,心裏恨着這個不省事的蘇美人,嘴裏跟安錦繡請罪道。
蘇意憐入宮之後雖然被封了美人,可是連世宗面都沒見着過,蘇家現在也沒辦法往宮裏送銀子,蘇意憐等于是跟家裏也斷了聯系。在宮裏不得寵,又靠不上娘家的女人,這日子自然就會難過很多,再加上蘇意憐又不是能忍的Xing子,在宮裏的日子就更加難過。
安錦繡這會兒再看這個蘇意憐,堂堂蘇相家的嫡出小姐,如今也不過是個容顔憔悴,謹小慎微的女人了。“你爲誰燒的這些?”安錦繡問道。
蘇意憐小聲道:“我家中的小哥哥去了。”
“什麽小哥哥?”千秋殿的一個宮人訓蘇意憐道:“我們娘娘知道你的小哥哥是誰?”
安錦繡愣了一下,說:“蘇相家的小公子沒了?”
“娘娘,”明秀宮的一個管事嬷嬷跟安錦繡道:“蘇美人前幾日收到了家信,蘇小将軍在去西北大營的路上出了意外,人沒能救過來。蘇美人這些天來都哭得厲害,奴婢隻道蘇美人傷心,卻沒想到她會在宮裏燒紙錢。”
安錦繡沒想到白承允下手這麽快,沒等蘇仲入了西北大營就動手了,蘇仲一死,看來在西北大營那裏爲将的蘇大公子的命也快到頭了。
“我不知道宮裏不能燒這些,”蘇意憐跟安錦繡道:“知道我就是不會燒了。”在宮裏呆了這些天,她如今也知道了,貴妃娘娘是她一定不能得罪的人。
明秀宮裏的六個妃子這時候趕了來,走到安錦繡面前,給安錦繡行禮,六妃裏年紀最長的吳妃跟安錦繡告罪道:“我等未能迎接安妃娘娘,請娘娘恕罪。”
“算了,”安錦繡道:“是我突然來的,說起來還是我打擾你們了。”
六妃連說不敢。
“又是你,”跟在吳妃身後的郭妃指着蘇意憐道:“我們姐妹六個,一起教你規矩,你怎麽還是學不會?”
蘇意憐站在六妃的面前,就更讓人感覺可憐了,嘴唇哆嗦着說不出話來。
“算了吧,”安錦繡看着蘇意憐的樣子,突然就興緻索然地道:“帶她去佛堂,既然是母族裏的哥哥去了,她這個做妹妹的是該盡點心意。”
“你還站着?”吳妃恨鐵不成鋼地對蘇意憐道:“你還不謝安妃娘娘的恩典?”
蘇意憐忙跪下要謝安錦繡。
安錦繡沒受蘇意憐的這個禮,道:“帶她去吧。”
“這是怎麽回事?”在蘇意憐被領走之後,安錦繡問吳妃道:“我記得蘇相家的小姐,不是這個脾氣啊。”
吳氏跟着安錦繡往明秀宮外走,小聲跟安錦繡道:“娘娘,蘇美人可能是得罪了吉大總管,所以日子過得不好。”
“你是說,有奴才作賤她?”
“作賤還不至于,”吳妃道:“蘇美人入宮時脾氣不好,學規矩也學不好,被罰得厲害,一跪就得跪一天,再大的小姐脾氣也跪沒了。”
“日後你照看她一些吧,”安錦繡遞了一塊玉佩到吳妃的手上,說:“在這明秀宮裏,你年紀最長,多看着些你的妹妹們吧,再有事記得命人去告訴我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