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勇一行人行軍一日之後,在路上遇見了在他們之前,出發前往江南的上官睿一行人。
到了這天夜裏,大軍紮營休息的時候,安元志才有空問上官睿一句:“真遇上聖上的人了?”
上官睿一邊吃着軍中燒出的大鍋飯,一邊點頭。
安元志說:“東西沒被他們拿走吧?”
“沒有,”上官睿想到那日遇上的世宗暗衛們,還是心有餘悸。
安元志在一旁好奇道:“你跟我說說,那幫人怎麽堵上你的?”
“就是十幾個人沖上來,”上官睿說:“然後把我們幾個人往中間一圍,他們就開始搜東西了。”
“護着你的那幾個沒動手?”
“我沒讓他們動手,”上官睿說:“我把他們當土匪了,問他們是哪個山頭的,告訴他們我大哥可是上官勇,讓他們想活命就快點滾。”
安元志樂道:“你行啊,這話你也喊得出來?”
在一旁抱着上官平甯的上官勇說:“你确定他們是聖上的人?”
“嗯,”上官睿說:“他們的手裏拿着圖樣,我偷看了一眼,就是興隆錢莊的刻印。”
“***,”安元志說:“還真被我姐說着了。”
上官睿說:“那幫人沒找到他們要的東西,也沒跟我說話,上馬就走了。”
“聖上不怕我知道這事,”上官勇說:“那些銀子,我們還是要小心看着,難保聖上不派第二撥人來。”
安元志就爲了上官勇這一句話,從京城到江南的這一路上,都沒離開過糧草營。一路上,安元志是把世宗安在軍中的人找了幾個出來,也讓上官勇用各種借口,在軍中把人一番調動。隻是安元志從京城一直折騰到江南,世宗都沒再派第二撥人來查興隆錢莊的失銀。
進到了江南的地界之後,安元志騎在馬上,心裏是長出了一口氣。到了江南,等他把那些燙手的銀子送出去,他也就能睡個踏實覺了。
上官勇兵到了江南,來不及欣賞傳說中,詩文裏的那些江南風月,率軍直奔吉王白笑野所在的興城。
白笑野是倉促之間起的兵,等上官勇兵到江南時,他也隻帶兵攻下了興城周圍的幾座城池,并沒有将整個江南繁華地拖入戰火之中。
安元志在軍帳裏,看看被駐防江南的将軍們在地圖上指的幾個地方,頓時就意興闌珊,這些城池都不是什麽易守難攻的,打這種仗毫無意思。
上官勇與江南的将軍們在地圖上比劃地很認真,像是這些城池個個都比雲霄關還要難打一樣。
安元志在一旁,心裏不耐煩,但也沒多話。
等上官勇與這些将軍們商議好了,帳外的天已經黑了。
安元志在江南的官員和将軍們退出軍帳後,才一屁股坐下了,跟上官勇說:“這都是什麽人啊?幾座平原上的小破城,很難打嗎?還是他們專門等我們來出這份苦力的?”
上官勇自己動手,把桌案上的地圖一一卷起,跟安元志說:“吉王之事,事關皇家,哪個大臣沒事願意沾這事?萬一沾上了,再有說不清道不明的事出了,你要這些當地的官員怎麽辦?”
安元志說:“那我們就活該倒黴?”
“我們是奉旨前來,”上官勇說:“沾上皇家的事,我們也不必怕。元志,有的時候,你得爲别人想想。”
安元志悶頭喝了幾口水,然後說:“這仗打起來不用費力氣,姐夫,你在這兒打吧,我帶着小睿子和平甯去淮州見我二叔。”
上官勇點點頭,說:“淮州是興王的地方,你小心一些。”
安元志說:“我沒事去招惹一個親王做什麽?我是去跟我二叔談生意的,姐夫,你就放心吧,談完了生意,我們就回來。”
上官勇說:“你什麽時候走?”
“現在,”安元志跳起來說。
“那你去吧,”上官勇放行道。
安元志走到了帳門口,想想不對勁,又跑到桌案前,跟上官勇說:“不對啊姐夫,你這回不跟我講軍紀了?要打仗了,我卻跑了,這好像有違軍紀,論律當斬吧?”
“你這小子!”上官勇在安元志的頭上敲了一下,“銀子放在軍中,我沒辦法專心打這個仗,你越早帶走這些銀子越好。”
安元志說:“這仗要打起來了,那些眼線就更方便在軍中,渾水摸魚地找銀子了?”
上官勇說:“知道了你還問?”
“姐夫,有沒有人跟你說過,你這人其實挺Jian詐的?”安元志笑着問上官勇道:“那些說你老實的人,全是瞎子。”
上官勇歎了口氣,又在安元志的頭上敲了一下,說:“趕緊走吧!”
安元志跑出了上官勇的軍帳,到了後營裏,看上官平甯已經吃飽了小肚子睡着了,便不管上官睿還在吃着飯了,拿了個饅頭塞在上官睿的手裏,說:“我們馬上去淮州,你準備一下,我去叫袁威他們。”
上官睿說:“仗還沒打,我們就走?”
安元志邊往外走邊說:“這個仗女人來打都行!你快點啊,我們把車裝上就走。”
上官睿這下子飯也沒辦法吃了,收拾了一下東西,抱着乎乎睡着的上官平甯,到了糧草營。
“五少爺,你們這是要去哪裏?”一個糧草營的将官,站在安元志的身旁小聲問道。
“這仗馬上就開打了,”安元志說:“我姐夫的家當老在軍裏放着,也不是個事兒,我帶着小睿子他們出去,安頓好了他們,我就回來。”
“二少爺要去做生意?”
“他有這個腦子嗎?”安元志不屑地道:“就是買點地,置點家當。”
上官睿抱着上官平甯走到了兩個人的面前,沉着臉說:“我們能走了嗎?”
安元志說:“我跟人說幾句話,你着什麽急?”
跟安元志搭讪的這員将官沖上官睿微微一躬身,喊了聲:“二少爺。”
上官睿沖着這将軍一笑,笑得皮笑肉不笑。
袁威這時跑過來說:“少爺,車裝好了,我們走嗎?”
安元志把上官平甯抱在了自己的手上,上了馬,說:“走。”
一行人離開了衛國軍的軍營後,上官睿才跟安元志說:“那個人是眼線吧?”
“是,”安元志說:“不過我帶你出來買地,他就是告到聖上那裏去,這也不算什麽事。”
上官睿說:“你一個将軍,就這樣離營沒事?”
“說你是書呆子吧?”安元志說:“我身上有傷,半路上舊傷複發,聖上還能怪我不回來打仗嗎?”
“謊話連篇,”上官睿白了安元志一眼。
安元志騎在馬上,看了看身周,說了句:“這就是江南?煙雨在哪裏呢?”
袁威回頭說:“少爺,這都沒下雨,哪來的什麽江南煙雨啊?”
“你少爺是個傻瓜,”上官睿涼涼地說了一句。
一行人都笑了起來。
安元志也笑,說:“書呆子,你以爲你不是傻瓜?”
上官睿騎在馬上啃饅頭,沒再理安元志,他要是再搭理這人,上官睿相信,他能跟安元志一路吵到淮州去。
安元志一行人連夜趕路,一連趕了五天,終于在第六天的中午時分,趕到了淮州城。這個時候,上官勇那裏,還沒有傳來攻城的消息。
“我大哥那裏不會出事吧?”上官睿跟着安元志進淮州城,一邊不放心地問安元志道。
“這仗好打,拖日子可能是爲了讓當地官員多出些軍需,”安元志随口道。
“胡說八道,”上官睿馬上就說:“我大哥不是那樣的人。”
安元志說:“那就是他跟當地的官們什麽事又談崩了,沒事啊,誰能在軍營裏,把他給害了?”
一行人走到了淮州的城中心了,看看四下裏,上官勇跟一個路人問了路,才帶着衆人往他二叔安書泉的府上走去。
“你連這裏的安府都不認識?”上官睿一邊打量着淮州城的大街小巷,一邊好笑地問安元志道。
“他是皇商,”安元志說:“在安家是最上不了台面的人,我不但不認識他家在哪裏,我就沒見過這個人。”
上官睿知道,再問下去,又得把安元志扯到嫡庶的話題上去了,于是上官睿很幹脆地閉了嘴。
等安元志馬到了淮州安府所在的這條街的街頭,遠遠地就看見裏面站着一大群的人,看樣子還是官兵,隐隐地還能聽見哭聲。
上官睿吓了一跳,馬上就擔心,他們送銀子來的事情已經被朝廷知道了,張嘴就想喊安元志掉頭走。
安元志這時卻下了馬,問一個站在街頭看熱鬧的人道:“這位大哥,這條街裏出什麽事了?”
“哦,”這位道:“興王世子要娶安家的小姐。”
“啊?”安元志說:“來迎親,怎麽還帶着這麽多的官兵呢?”
這位看了看安元志,說:“你是外地人吧?”
安元志說:“是,我今天剛到的淮州,這裏面是怎麽回事啊?”
“世子爺要娶安家小姐回去當小妾,”這位壓低了聲音跟安元志說:“第十房!安家雖然是商戶,可是卻是浔陽安氏的一支,安老爺怎麽能甘心把自己的女兒嫁到興王府,做世子爺的第十房小老婆?這不,世子爺搶上門來了。”
安元志眼望着街内,白氏皇族的人,是不是都有搶女人的毛病?“多謝老哥了,”安元志跟這位道了聲謝。
“出什麽事了?”上官睿看着安元志過來,重新上了馬後,便小聲問道。
“你帶着車先找個店歇一下,”安元志跟上官睿道:“我二叔家出了點事,我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