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義一驚,說:“你說什麽?”
“太子還不能死,”安錦繡幾乎是趴在了袁義的後背上,跟袁義耳語道。
袁義咬一咬牙,将與自己對戰的叛軍砍在地上,将安錦繡一抱,往太子那裏跑去。
太子這時眼中隻能看見福王的屍體,完了,一個聲音回響在太子的心頭,這是他最後的機會,看來也沒了。
“太子殿下!”安錦繡連喊了太子幾聲,太子都沒有絲毫的反應。
袁義一掌拍在了太子的身上。
太子吃了疼,這才擡頭看向站在他面前的安錦繡。
“福王已死,”安錦繡一字一句地跟太子說道:“太子殿下您無事了!”
“你,你說什麽?”太子呆愣地看着安錦繡。
“福王挾持太子殿下,不是這樣嗎?”安錦繡大聲道:“如今福王已誅,太子殿下還有何可怕的?”
太子不能死,有這個人在,白承澤那些皇子的注意力還是會放在太子的身上,如果太子死了,身爲寵妃之子,白承意的處境就危險了。安錦繡想得很明白,不管她自己如何恨太子與安錦顔,她都要保住太子。
“太子殿下!”安錦繡盯着太子,一臉的平靜,“您還是起身吧,福王已死了。”
太子緩緩地起身,沒錯,他是被白笑天挾持的,隻有這樣說他才能有一條生路可走。
“浔陽安氏還指望着太子殿下呢,”安錦繡小聲跟太子道:“您如何能就這樣認輸了?”
急促的馬蹄聲由遠及近地傳來,厮殺正酣的雙方人馬都是一愣,不知道來的人是誰的援兵。
“福王府城東别院已破!”
“福王滿門盡被誅!”
“叛軍不降者,殺無赦!”
……
呼喝聲随着馬蹄聲一起從遠處傳來,蓋過了暴雨聲,響徹了天地。
一隊騎兵沖了進來,打頭的二十幾匹馬上,鐵甲騎兵的槍尖上,挑着一個人頭。
“王妃!”
“世子!”
有叛軍看清這些人頭的樣子後,絕望地叫了起來。
在這天之前,誰能想到,執掌京都青龍營,坐鎮京都城東的福王府一天之後,會落得一個這樣的下場,滿門俱滅,除了福王外,無一人得全屍。
安錦繡看着這隊騎馬沖進帝宮的鐵騎,視線被雨水弄得模糊,但安錦繡還是看見了一身戎裝的上官勇。
上官勇遠遠地就看見了站在風雨之中的安錦繡,這樣的修羅場,不應該是安錦繡呆着的地方,上官勇的心一陣焦燥,甚至在想,他這時策馬沖到安錦繡的身前去,拉着他的這個女人上馬,他們兩個就這樣一路沖出京都城去。
“少爺在軍營裏坐鎮,”袁義這時跟安錦繡耳語道:“将軍帶兵去打了福王的城東别院。”
安錦繡望着戰馬上的上官勇一笑,上官勇不該來,隻是真正看到上官勇帶着兵沖來的這一刻,安錦繡滿心的歡喜,無論無何,上官勇沒有扔下她不管,這個男人心裏有她。
上官勇帶着的兵其實不多,隻一千鐵騎,可是此時福王已死,福王府滿門被滅,叛軍的軍心已亂,上官勇帶着人這一沖,不少叛軍放下了手中的兵器,選擇了投降。
安錦繡回身往禦書房走去。
上官勇卻打馬到了安錦繡的面前,上下看着安錦繡,看到安錦繡往下塌着的左肩後,上官勇的眉頭就鎖了起來。
安錦繡還來不及說話,上官勇便已經下了馬,站在了她的面前。
白承澤看見了這一幕,憑着白承澤的精明還能有什麽不明白的?上官勇知道安錦繡活着!不過此時,白承澤看向了太子,這個時候不是他管安錦繡與上官勇之事的時候,這個時候他要去除掉太子,太子一死,他便至此少了一個大敵。
袁義在上官勇站在了安錦繡的面前後,就緊張地四下張望着,如果這個時候有知道這兩人原是夫妻的人在,他們該怎麽辦?就這麽殺将出去嗎?
“白承諾,”白承澤走到了太子的跟前。
太子轉身看着自己的五弟,一臉的迷茫,腦子發木的太子根本沒有心力去想,白承澤要對他做什麽。
白承澤手中的劍往太子的胸膛剌去,毫不猶豫,毒蛇吐信一般。
太子愣愣地站着,都不知道要躲。
眼看着帶血的劍尖劃破了太子的衣襟,要往太子的胸膛紮進去時,斜剌裏橫過來了一把長劍,将白承澤這一劍的力道硬是洩了下來。
“蘇養直?”白承澤看着救下太子的這個人,冷冷地道:“你也要叛我父皇?”
“五殿下,”蘇養直将太子護在了自己的身後,沖白承澤一拱手道:“在聖上有決斷之前,太子殿下還是儲君。”
“我是被白笑天挾持的,”太子這時夢醒了一般,跟白承澤大聲道:“我沒有背叛父皇!”
白承澤将手中的長劍背到了身後,大勢已去之下,太子竟然還有這個腦子爲自己讨一條生路?白承澤的目光移向了安錦繡那裏,會是安錦繡爲了白承意,教了太子這個保命之語嗎?
“你又受傷了,”人群的這一邊,上官勇看着安錦繡道:“這種男人的事,你摻和什麽?”
袁義嘴角抽抽,劫後餘生之後,将軍你就不知道說些好話嗎?
“我讓你别來的,你怎麽不聽話呢?”安錦繡回了上官勇一句道。
袁義的嘴角又抽了一下,這是帶白承意那小孩帶多了,所以自家主子跟什麽人說話都把對方當成小孩子了?
“我,”上官勇本來就是口拙的人,方才心疼安錦繡,脫口說了一句很有氣勢的話,這會兒被安錦繡這麽一說,上官勇不會說話了。
“平甯好嗎?“安錦繡問了一句。
“他很好,你,”上官勇說:“你怎麽又瘦了?”
“這裏不是說話的地方,”袁義不想做棒打鴛鴦的人,可是這個時候他不得不出聲提醒這兩人了。
“你今天沒見過我,”安錦繡亡羊補牢一般地用一塊巾帕遮在了臉上,跟上官勇道:“一會兒你按白承澤的命令行事,最好一句話也不要說。”
“***,”上官勇聽安錦繡提到了白承澤,難得的暴了一句Chu口,這下子他還怎麽跟白承澤裝,他不知道安錦繡還活着的事?
安錦繡看看正目光冰冷地看着太子的白承澤,跟上官勇小聲道:“放心,他這會兒不會想得罪你我的,他不會問你我的事,你就當沒有見過我好了。”
“知道了。”
安錦繡從上官勇的身邊走過去,手從上官勇沾着血的手背上滑過。匆匆地一個貼滑而過,千言萬語便盡在其中了。
上官勇沒有回頭看安錦繡,而是翻身上了馬,往自己的部下們那裏走去。
“将軍!”中軍官看見上官勇過來,忙問道:“他們要怎麽辦?”
他們的面前押跪着不少叛軍,是要殺還是留?
上官勇撫着方才被安錦繡碰過的手背,看了這些俘虜一眼,說道:“交由聖上定奪好了。”
等安錦繡走上了禦書房的高台之上時,天光已經大亮,響了一夜的喊殺聲也終于停歇。安錦繡回身看看堆疊着屍體的廣場,一個人長大不易,死卻這麽容易。
“娘娘,”吉和打着傘跑到了安錦繡的身後。
“你方才看到了什麽?”安錦繡問吉和道。
“奴才看見娘娘誅殺福王,”吉和忙道:“娘娘巾帼不讓須眉,奴才……”
“還看見了什麽?”安錦繡打斷了吉和的話問道。
吉和呆了一呆,他看見安錦繡與白承澤說話,與太子說話,還與那個近日朝中的新貴,衛國将軍上官勇說過話,這些都不能與外人說嗎?
“怎麽不說話了?”
“奴才還看到了厮殺,”吉和道:“娘娘,這些叛軍真的該死!”
“走錯了路,再想回頭就難了,”安錦繡往禦書房裏走去。
“奴才謹遵娘娘教誨,”吉和爲安錦繡打着傘道:“人太多,福王死後,那麽多人就又打在了一起,奴才都沒看清娘娘在哪裏,就擔心娘娘會出事。現在好了,娘娘沒事,奴才就安心了。”
“你應該去問問五皇子他們,”安錦繡走進了禦書房裏後,面對着吉和道:“接下來該怎辦,他們總要出來一個人主事。”
“奴才這就去,”吉和聽了安錦繡的話後,忙就又跑了出去。
這一夜,禦書房裏的人沒人敢出去看外面的情景,聽着外面的喊殺凄嚎聲,個個噤若寒蟬。這會兒外面除了雨聲,和偶爾的呼喝聲再也沒有其他的聲音了,這些人還是個個膽戰心驚。
吉和跑出去後,安錦繡看看禦書房裏的這些人,對太醫們道:“太醫大人們還是出去幾位,看看下面受傷的将士吧。”
太醫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馬上就有幾個年紀輕的太醫走了出去。
“沒事了,”安錦繡又跟禦書房裏的人們道:“在這裏等得發急,就出去看一眼再進來好了。”
“是,娘娘,”衆人一起跟安錦繡道。
安錦繡帶着袁義走進了内室裏,榮雙和向遠清看見安錦繡進來,忙都從座位上跳了起來。
安錦繡走進内室後,雙腿就是一軟,要不是袁義雙手托腰,扶住了她,安錦繡能直接癱軟到地上去。
“娘娘這是怎麽了?”向遠清比榮雙快了一步,跑到安錦繡跟前問道。
“娘娘的肩膀傷了,”袁義說道。
“聖上怎麽樣了?”安錦繡與袁義同時開口,卻是問起了世宗的情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