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和裝作沒有看見溫輕紅,問永甯殿的大太監道:“老王,你這是幹什麽?”
這位老王太監給吉和行了一禮,說:“我家主子讓我帶溫美人來拜見安妃娘娘。”
吉和這才看了看溫輕紅,就憑着世宗早朝沒上便跑來看安錦繡,他就不能跟這位溫美人太親近了。“安妃娘娘現在正在休養,溫美人還是就在門外磕三個頭好了。”
老王太監說:“大總管是不是進去通禀一聲。”
“通禀?”吉和說:“聖上現在正在與安妃娘娘說話,我敢進去通禀嗎?又不是國事!”
老王太監愛莫能助地看着溫輕紅,這不是他不幫她了。
溫輕紅說:“大總管,聖上在裏面?”
吉和說:“溫美人,宮妃不可打探聖上的行蹤,奴才不說是爲了您好。”
溫輕紅被吉和搶白了,臉上的笑容還是不變,沖着千秋殿的大門磕了三個頭。
“快些走吧,”吉和看溫輕紅起身了,便對老王太監道:“一會兒聖上出來了,讓你們堵了路就不好了。”
每走一步,溫輕紅都能感覺一處地方的疼痛,但溫輕紅還是勉力地讓自己的步伐看起來輕盈。千秋殿光看大門和牆院就比永甯殿要巍峨,主人也要比沈妃得寵,安錦繡,溫輕紅心中默念着這個名字。
前夜涼亭外,溫輕紅就偷偷打量過了這個寵妃的模樣,美是很美,隻是一副病容,溫輕紅自覺光憑容貌,自己要勝于這個病美人,憑什麽一個病人可以得三千寵愛在一身?溫輕紅不喜歡安錦繡,沒有理由,第一眼便不喜歡,她一向對會成爲自己敵人的人有一種辨别的敏感。
幾朵Chun花被風送出了千秋殿的高牆,落在了溫輕紅的腳下,被溫輕紅不着痕迹地踩上去。終有一日,她會在這後宮裏出人頭地,安錦繡給她的難堪,她會找這個女人一一讨還回來的。
“溫美人,奴才帶您去魏妃娘娘的雯霞殿,”老王太監走到了溫輕紅的身邊小聲說道。
“多謝王公公了,”溫輕紅輕聲道。
老王太監聽着溫輕紅的聲音就受不住,這個美人的聲音也太棉軟,一句道謝的話,就能讓聽的人身子酥了一半。
世宗從千秋殿出來,走在路上就遇上了不小心崴了腳的溫輕紅。
“聖上,”吉和跑到溫輕紅身邊問了幾句後,跑回到世宗的步辇前禀道:“溫美人跌了一跤,将左腳崴了。”
世宗坐在步辇上,看着坐在地上的溫輕紅輕蹙着眉頭,可能是受不住疼,卻又風情萬種的模樣,有些心動了。
“聖上,”吉和看世宗的神情,極有眼色地說道:“奴才去請太醫給溫美人看一下?”
“讓沈妃照顧她,”世宗說了一句。
“奴才遵旨,”吉和忙領旨道。
溫輕紅看着世宗從自己的身邊目不斜視地過去有些失望,她方才明明看見世宗對自己是有心的,隻是爲何不肯再多看自己幾眼?
吉和把老王太監拉到了一旁,小聲道:“聖上讓沈妃娘娘照顧溫美人。”
“是,”老王太監忙領旨道。
“你得了她多少好處?”吉和問老王太監道。
“大總管?”
“别跟我擺這張臉,”吉和說:“沒得了好處,你敢讓美人坐在這裏?算好了聖上上朝要走這裏吧?”
老王太監忙給吉和賠笑道:“大總管,您是知道的,我一向是個老實人。”
“那個美人不簡單,”吉和說道:“你家主子要是想用她,可要小心一點,不要到了最後,反被這美人當成了登天梯。”
老王太監說:“她不就是一個美人,我家主子可是貴妃娘娘。”
“美人也有可能當上貴妃娘娘啊,”吉和說道:“你小心一些吧。”
老王太監有點發愣地看着吉和走遠,吉和的意思是地上坐着的那個美人,有一天也能當上一宮之主?
“王公公,”溫輕紅坐在地上,小聲喊了老王太監一聲。
“奴才送美人回永甯殿吧,”老王太監走上前來說:“聖上有令,讓沈妃娘娘照顧美人。”
這個結果溫輕紅還能接受,世宗至少沒有視她爲無物,這就是好事。
永甯殿裏,溫輕紅還沒回來,她崴了腳遇上了世宗的事情,就已經傳回了永甯殿。
“這是個心大的,”宋妃對沈妃道:“你用她對付安妃,小心不要沒傷到安妃,反而讓這個美人傷到了你。”
沈妃把玩着手裏的轉珠,“她若是心不大,又怎麽有膽子去跟安妹妹争呢?從來都是福禍相依,隻要她生不下龍子,溫美人就翻不出天去。”
“那美人出禦書房時,是被洗過身的,”魏妃開口道:“聖上就沒想過要讓她生子。”
宋妃看看自己的這兩個姐妹,“一次不想,日後次次也不想嗎?”
魏妃便看沈妃,說:“這美人住在沈姐姐這裏,這事我可管不了。”
“宋姐姐就不要擔心了,”沈妃道:“她隻有一個月的時間。”
魏妃道:“什麽一個月?”
“一個月後安妃娘娘就能侍寝了,”沈妃道:“所以我說溫美人隻有一個月的時間。”
三妃坐在永甯殿的花閣裏沉默了,一月之後,若是溫輕紅無法讓世宗分心出來,那安錦繡就真能爬到她們的頭上去了。
“娘娘,“半盞茶的時間後,有宮人來禀報沈妃道:“溫美人回來了。”
“我去看看她,”沈妃起身道:“宋姐姐和魏妹妹在這裏多坐一會兒吧。”
溫輕紅躺在了床上,看見了沈妃進來,忙又要起身給沈妃行禮。
“躺着吧,”沈妃坐在了床邊的凳子上,看着溫輕紅道:“我聽說安妃娘娘沒有見你?”
“是,”溫輕紅道:“聖上在安妃娘娘那裏。”
“我這個妹妹啊,”沈妃搖了搖頭,“你初跟了聖上,她就是讓你進去見聖上一面又能如何?”
溫輕紅忙道:“是大總管說他不好去打擾聖上和安妃娘娘,所以沒有去爲我通禀。”
“吉大總管,”沈妃一笑,“你的腳怎麽樣了?”
“沒什麽大事,隻是又要麻煩娘娘了,”溫輕紅眼中帶着怯意跟沈妃道:“沒能去拜見魏妃娘娘,魏妃娘娘會怪罪我嗎?”
沈妃心道,魏妃本來就沒準備要見你。
“娘娘,”溫輕紅跟沈妃說:“娘娘對輕紅有恩,有事盡管吩咐輕紅。”
“你好好養傷吧,”沈妃道:“你們進宮之時,我就跟你們說過,宮裏的富貴不好得,一切都要看你們自己的造化,聖上的喜歡就是你們的造化。”
“輕紅明白。”
“明白就好,安妃娘娘最多把聖上讓給你一個月,”沈妃說:“一月過後,你若無法再進一步,可能永遠就是一個美人了。”
溫輕紅半跪在床上送走了沈妃,沈妃的話讓溫輕紅躺在床上也不得安穩了,一月的時間,一月的時間她就能把世宗的心争過來了?
安錦繡在千秋殿裏也聽說了溫輕紅的事,跟紫鴛說:“她是故意的。”
“在聖上的面前摔個跟頭能有什麽用?”紫鴛半張着嘴問安錦繡。
“争寵罷了,”安錦繡隻顧着看懷裏的白承意,随口就跟紫鴛說:“不用管她。”
“這就能争寵了?”紫鴛不相信,跟安錦繡說:“主子,争寵就這麽簡單?”
“嗯,”安錦繡說:“你要是在韓約的面前摔一個跟頭,你可以看看韓約的反應。”
一聽安錦繡又跟自己說韓約了,紫鴛馬上不高興道:“主子你不要天天跟我說韓約,袁大哥會不高興的。”
安錦繡這才擡起頭來,看着一臉認真望着自己的紫鴛說:“你袁大哥是太監,這事你知道吧?”
紫鴛撇撇嘴,“知道,那又怎樣?”紫鴛說完這話撥腿就跑了,不給安錦繡再說話的機會。
這天晚上,世宗還是召了溫輕紅侍寝。龍床之上,溫輕紅幾乎化成了一灘水,讓世宗沉溺在這具香軟的身體裏,幾乎不可自拔。
安錦繡服了藥後,帶着白承意睡了,一夜好眠。
天亮之後,吉和走進禦書房的内室,問世宗道:“聖上,要給溫美人洗身嗎?”
世宗張開雙臂,任由兩個小太監替他更衣,也不看龍榻上香汗淋漓的溫輕紅,說了一句:“洗。”
“聖上,”溫輕紅輕聲叫了一聲。
“你不想洗身?”世宗轉過身來看向了溫輕紅。
溫輕紅的雙眼中淚光盈盈的,看着楚楚可憐,“聖上,輕紅想……”
世宗看着溫輕紅的樣子一皺眉,轉過身去道:“看來你想要的東西很多。”
“來人,”吉和聽了世宗這話,不再等了,沖内室外叫了一聲。
兩個頭發全白的老太監走了進來。
“伺候溫美人去洗身,”吉和跟這兩個老太監說道。
溫輕紅被兩個太監裹在被中擡了出去,默不作聲地哭着。
“去千秋殿問問,”世宗對吉和道:“安妃昨夜睡得好不好,承意有沒有吵到她。”
“奴才遵旨,”吉和忙道。
“算了,”世宗又想了想,跟吉和說:“朕親自去看看她。”
等溫輕紅洗了身,被老王太監帶着離開禦書房時,就聽到世宗去了千秋殿看安錦繡的消息。
“安妃娘娘就是得寵啊,”老王太監跟溫輕紅感歎了一聲。
“安妃娘娘不是也剛進宮不久嗎?”溫輕紅假裝不經意地問道。
“安妃娘娘是剛進宮不久,可她伺候聖上不是一天兩天了,”老王太監跟溫輕紅說:“美人,你要小心安妃娘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