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2做衣

安元志直到這天的半夜才回到了軍營裏。

上官勇還以爲安太師把安元志扣在了府裏,已經準備動身去安府要人了,見安元志拎着一個包裹進了帳裏,上官勇忙就問道:“你回家呆到現在?”

安元志将手裏的包裹遞給了上官勇,說:“嗯,我那個爹留我吃了頓飯。”

慶楠說:“你那個太師爹現在對你不錯了啊。”

安元志說:“一頓飯罷了,慶大哥,一頓飯能值幾個錢?”

一幫子兄弟圍在一起說了一會兒話後,安元志打了一個呵欠,做出一副困了的樣子。

“累了?”上官勇問安元志。

“嗯,”安元志點頭。

“你不會是去玩女人了吧?”有兄弟跟安元志開玩笑道:“安五少爺這體力不行啊。”

“别胡說,”上官勇就怕這些人跟安元志說葷話,帶壞了安元志,他怎麽跟安錦繡交待?“時候不早了,散了吧,明天把軍需領領,我們就要離京了。”

慶楠說:“這一次可是上官大哥的機會,我們大家夥兒一定不會給大哥拖後腿的。”

上官勇說:“這次去雲霄關真要打起仗來,雲霄關城高,護城河深,我們隻有三千兵力,這仗我們不好打。”

“這事我們明天再說吧,”安元志說道:“沒到雲霄關下,我們現在說什麽都白搭。”

衆人看安元志困得連眼睛都要睜不開了,這才各回各帳了。

“小睿子呢?”安元志在慶楠等人走了後,馬上又是一副精神奕奕的樣子了,問上官勇道:“這麽晚了,他上哪兒去了?”

“他去喬先生那裏了,”上官勇說:“他說要跟喬先生學東西。”

“喬林?”安元志問。

上官勇點頭,說:“他不了解軍中的事,跟着喬先生多學些東西也好。”

安元志不再關心上官睿了,跟上官勇說:“姐夫你不打開包裹看看?”

上官勇這才把包裹打開,一看裏面是一件長袍,深褐色的底色,用黑線繡了一些祥雲暗紋,針線很細密,一看就能看出制這衣的人有上好的手工。

“這是我姐爲你做的,”安元志笑着說。

手裏的長袍突然就顯得珍貴起來,上官勇甚至立刻就減輕了力道,怕自己的力氣太大,把這長袍弄壞。“你去看你姐了?”

“看了,”安元志說着話,跑到了帳門口看了看,确定帳外無人之後,跑回來跟上官勇說:“我姐說了,姐夫你要親手殺了項氏諸将才行。”

“什麽?”

“項氏跟姐夫你有殺子之仇啊,”安元志說着便把安錦繡和安太師的話都跟上官勇說了一遍。

上官勇坐在了自己的行軍床上,認真聽着安元志的話,最後問安元志道:“你姐還好嗎?”

安錦繡的面色看上去就不好,可安元志不敢說這話,“還好,太醫要她卧床三月養胎,我姐還說這一胎是個女兒,一個長得像我姐的女兒哦,姐夫。”

想到一個跟安錦繡長相相像的女兒,上官勇也是一笑,但随後就心煩起來,這個女兒要怎麽生下?夭桃生下兒子,安錦繡再生下一個女兒?

“姐夫,”安元志拉一下上官勇的袖子,說:“你在想什麽?擔心我姐?”

“沒事,”上官勇說:“你累了就睡吧,我再去營裏看看。”

“五殿下是不是找過你了?”安元志小聲問道。

“找過,”上官勇說:“讓我屠了連申莊,逼反項氏。”

安元志瞪大了眼睛,安錦繡竟然跟白承澤想到一塊兒去了。

“看來連申莊的項氏夫人,我們是一定要殺了,”上官勇說道:“你姐說的沒錯,項氏與我有滅家之仇,我必要殺了他們。”

“我說跟我姐說,可惜她是女兒身,”安元志搖着頭說:“不過我姐說,她隻想跟你相守。”

上官勇臉上有些發燙,隻是風吹日曬下的皮膚讓安元志看不出變化來。

向上官勇傳過了安錦繡的心意後,安元志自己也會些尴尬,不知道爲什麽,他現在就怕上官勇不再相信他的姐姐。“那我去睡了,姐夫你真沒活要我幹了?”安元志問上官勇道。

“沒事了,”上官勇說:“你休息吧。”

安元志和着衣往自己的行軍床上一倒,背對着上官勇裝睡。等了一會兒,聽不見上官勇出去的腳步聲,悄悄地轉過身來偷眼一看,上官勇正在仔細又小心地疊着那件長袍,拿慣了刀槍的手,做起這事來顯得很笨拙,于是一次疊不好,就再疊一次。安元志悄悄地又轉過身去,背對了自己的姐夫後,心裏突然就很酸楚。

上官勇收好了安錦繡爲他做的長袍,走出了寝帳。軍營裏燃着篝火,頭頂的夜空裏群星閃爍,上官勇擡頭看看了天空,他想去看看安錦繡,隻是安錦繡說的沒錯,現在不是他們見面的時候。安錦繡懷上孩子後,庵堂裏的侍衛一定會看守地更嚴,皇帝甚至還會加派人手,他要進庵堂是難上加難的事了。

上官睿從喬林那裏回來,就看見自己的大哥站在一堆篝火旁擡頭看着天,還沒老的人,背影就已經寂寥蕭索了。上官睿想上前去跟上官勇說說話,卻邁出了幾步後,又轉向寝帳走去。這個時候,他不知道該怎麽安慰自己的大哥,除了安錦繡,這個世上還有誰讓他大哥真正開心起來?好像沒有了。

林章這天晚上離了皇宮之後,直接就想去項氏在京都的府邸。

“林大人這是要去哪裏?”就在林章拐上了項氏府邸所在這條街時,就聽見身後有人在跟自己說話。

林章回頭一看,就看見一頂轎子,轎簾被一個家丁掀着,坐在轎中的人是白承澤。“五殿下?”林章假裝驚訝地下馬,走到了白承澤的轎旁行禮,道:“五殿下怎麽會在這裏?”

看着林章到了轎旁,掀着轎簾的家丁便放下了轎簾。

白承澤在轎中對林章道:“我偶爾路過這裏,林大人又是怎麽走到這裏來的?”

林章道:“臣,臣隻是随便走走,”他的府跟項府,一東北,一個西南,完全是兩個方向,路過這個借口完全不能用。

白承澤在轎裏笑了一聲,道:“林大人,識時務者爲俊傑,你不要到了最後,讓你的主子帶着你一起走了黃泉路,這樣又何必呢?”

林章在白承澤的面前有些裝不下去,知道白承澤在跟自己說什麽,可是林章卻不敢承認自己聽懂了白承澤的話。

“回去吧,”白承澤道:“項府門前,我父皇已經派人看着了。”

林章啊了一聲。

“林大人,記住你欠了我一個條命,”白承澤說着右腳輕跺了一下轎底。

兩個轎夫忙就擡起了轎子,掉轉了方向,往五王府的方向走去。

林章站在路旁,看着白承澤一路走遠。這個救命之恩,還不是要他用命去還?白承澤又怎麽會知道他是皇後的人?白承澤知道了,世宗還會不知道嗎?想到這裏,林章出了一身的冷汗。

“大人?”随從過來小聲問道:“我們還往前走嗎?”

“回府,”林章顫聲說了一句後,翻身上馬。

“五爺,”白承澤的轎旁不久之後就站上了一個人,小聲道:“林章回府去了。”

“盯着項府,”白承澤在轎中道:“什麽人到過項府,把名字都記下來。”

“是,”這人應了一聲後,閃身離去。

等白承澤回到了自己的府裏,白登迎上來道:“爺,二殿下來了一會兒了,正在前廳等你。”

白承澤揮了一下手,白登便帶着府中的下人們退下了。

前廳裏,白承路正抱着一個白白胖胖的小娃娃在逗弄着,一大一小都笑得開心。

白承澤走進前廳後,便道:“柯兒這麽晚了還不睡?”

小娃娃聽到了白承澤的聲音後,忙在白承路的懷裏歪過頭來看,沖白承澤伸出雙手要抱的同時,口齒不甚清楚地喊了白承澤一聲:“爹爹。”

“我來的時候,你這個好兒子正在鬧騰呢,”白承路跟白承澤笑道:“幾個丫鬟婆子圍着他,都哄不了我們的這個小王爺睡覺呢。”

“二哥,你就寵他吧,”白承澤說着這話,自己卻從白承路的懷裏抱過的白柯,道:“來找我有事?這麽晚了,你也不怕讓大哥他們知道了,再說我們兄弟私下議政了?”

“我來看我侄子,他們也有話說?”白承路道:“這小子雖不是你的嫡子,卻是你現在唯一的兒子,我疼他不行嗎?”

白承澤抱着白柯坐下,說道:“楊氏是個沒福氣的。”

楊氏夫人一年前爲白承澤生下了一個女兒,雖然這女兒長得也很好,但白承澤現在要的不是女兒。

“你也别這麽說,”白承路道:“等正妃進了門,你還怕會沒有嫡子嗎?”

“二哥說的對,”白承澤道:“不過我就算隻有柯兒這一個兒子也夠了,柯兒,再叫一聲爹爹。”

白柯被白承澤逗着又大聲喊了一聲爹爹,聲音軟糯,卻又顯得調皮,一雙大眼睛忽閃着看着白承澤,饒是白承澤這個人冷心慣了,被這雙眼睛盯着,心也硬不起來了。

“項氏的事是真的?”白承路這時問白承澤道。

“真的,”白承澤也不讓人來抱走白柯,就讓白柯睡在了自己的懷裏,跟白承路道:“二哥的消息得到的也快啊。”

“我隻是不敢相信這消息是真的,”白承路道:“我還以爲皇後就算把天捅破了,我們的父皇也能容她呢。”

白承澤冷笑了一聲,道:“再恩愛的夫妻也應該有個鬧騰的限度,項氏還真當父皇會容她一輩子,蠢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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