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勇不好說安元志什麽,隻能勸安錦繡,說:“元志說的是氣話,你别跟他置氣。”
安元志雙手抱着頭,過了半天才道:“我們要怎麽報仇?”
安錦繡說:“你好好地跟着你姐夫就行,隻要你好好的,其他我什麽也不指望你。”
安元志還要說話,他就這麽沒用?好好的活着什麽也不用幹?便被袁義在肩頭上按了一下後,安元志把要說的又咽回到肚子裏去了。
安錦繡看見袁義的時候,就知道袁義是打算陪她一起入宮了,所以這會兒看着袁義,安錦繡說:“你還是跟着将軍他們從軍吧,你這一身的武藝,進了宮也沒有用武之地,還要低聲下氣地做奴才,你不必爲我如此。”
袁義搖搖頭,說:“夫人就帶一個紫鴛入宮,我不放心。”
安元志不耐煩道:“袁義他自己都答應了,姐你還啰嗦什麽?我們還是好好想想怎麽才能把他送進宮吧。”
安錦繡還是搖頭,她救下袁義和袁威有爲自己打算的心思在裏面,但絕不想害了袁義和袁威的Xing命,她現在連紫鴛都不打算帶了,就更别提帶袁義進宮去了。
“你說了也不算,”安元志看安錦繡搖頭,便跟上官勇說:“姐夫你是一家之主,你說了算。
上官勇沒有安錦繡的猶豫和顧慮,既然已經決定了要爲自己争了一回,那有些東西就能多想。當着安元志和袁義的面,上官勇不好與自己的小妻子有什麽親密的舉動,隻能是拍一下安錦繡的手背,說:“讓袁義幫你,我也能放心一點。”
“沒錯,夫人,”袁義忙也說道:“我進宮,至少能保夫人不被人在明面上害了去。”
安錦繡抿着嘴唇,還是猶豫。
“就這麽定了,”上官勇做了決定,說:“這事錦繡你得聽我的,不然你進宮的事,我們就再商量。”
安元志松了一口氣,說:“那我們怎麽送袁義進宮?還得正好讓他在我姐的身邊伺候?直接讓袁義來庵堂行嗎?”
袁義說:“我直接到庵堂,會引人懷疑的。這裏的侍衛不會讓我見到夫人,在之前他們就得殺了我。”
上官勇也犯愁說:“我不認識宮裏的人。”
安錦繡這時歎了一口氣,不想再連累人,可是還是得連累人。她問上官勇道:“那紫鴛呢?我想給她找個好人家把她嫁了。”
“不行,”在場的三個男人異口同聲道。
“你到了宮裏,貼身伺候你的那些女人,你知道誰能信,誰不能信?”安元志跟安錦繡說:“紫鴛再沒用,好歹是我們能信得過的人。”
“我……”
“好了姐,”安元志說:“我知道你不想連累紫鴛丫頭和袁義,可你現在能做菩薩嗎?你現在誰也護不住!況且你也得問問紫鴛和袁義的意思吧?”
上官勇說:“你帶着紫鴛和袁義一起進宮,這事就這麽定了。”
上官勇難得的強勢,讓安錦繡聽話了,猶豫不決的事情,安錦繡倒是希望能有個人來爲她做決定,這個再是上官勇,就更好不過了。
屋子裏的四個人各自想着心事,一時間都沒有說話。
安元志悶頭想了一會兒後,開口道:“我們是不是找門路往宮裏送點銀子,請人幫忙将袁義放進宮去?”
安錦繡好笑道:“你要站到宮門口去,随便拉住一個人送錢嗎?你覺得這樣會有人理你?”
安元志被安錦繡說的又不吱聲了。
“去找父親幫忙,”安錦繡這麽一會兒的工夫已經打算好了,對安元志說:“他有辦法,你好聲好氣地去跟父親說,他不會不幫你。”
“我跟安家沒關系了,”安元志說到安家卻又是冒火。
“不要不懂事,”安錦繡說:“你恨安家有什麽用?把安家奪到手裏才是你的本事!你也别看不起你的這個家,數百年的世族大家,你當安家的根基淺嗎?”
“我用不着,”安元志硬氣道:“安家的東西,就是給我我也不要。”
“那父親就是有辦法送起義進宮,”安錦繡說:“安五少爺你能做到嗎?”
安元志又跳腳了,從圓凳上跳起來問安錦繡道:“你别告訴我,你不恨安家!”
“我恨,”安錦繡說:“可我一個嫁出去的女兒,安家好壞都跟我沒關系。”
安元志脫口而出道:“安家人可沒放過你這個出嫁的女兒!”
眼看着這姐弟二人要吵起來了,袁義伸手把安元志給按坐下了,說:“少爺你坐下,少說兩句吧。”
安錦繡氣悶了好一陣子,但是怕被上官勇看出來自己這會兒不舒服,隻能強忍着不适對安元志說:“安家又不是她安錦顔的,也不是她秦氏的,誰能在那家裏做主,那家就是誰的。我現在說什麽你也聽不進去,你以後靜下心來再好好想想我的話吧。”
“沒事吧?”上官勇看安錦繡的臉色比一開始見面時差了不少,小聲問了一句。
“我沒事,”安錦繡沖上官勇搖了搖頭,然後又看着安元志道:“娘不在了,我就你這一個弟弟了,我還能害你不成?明日進宮面聖,你給我老老實實的,就說想去你姐夫那裏從軍,爲我祈順守土辟疆,其他的話你什麽也不準說。”
安元志說:“我在皇帝面前說姐夫的事能行嗎?那皇帝不會惱?”
“你不知道我還活着,”安錦繡盯着安元志道:“你要讓聖上相信,你如今隻有你姐夫這一個親人可依靠了,這樣對你,對你姐夫都有好處。”
“元志你聽話,”一直沒怎麽說話的上官勇這時開口道:“你不要讓你姐姐爲你擔心。”
安元志不是個聽人話的Xing子,但是他對上官勇感覺内疚,也敬重,再看自己的姐姐這會兒臉色蒼白的樣子,隻能點了點頭,說:“我知道了。”
袁義這時說:“那就讓太師安排我入宮嗎?”
“讓我父親親自将你送到聖上的面前,”安錦繡說道:“這話讓元志去說,就告訴父親是我的話,讓他爲了我當一回慈父。”
安元志點頭答應了,又懷疑道:“他能去做這個慈父嗎?”
“會,”安錦繡毫不懷疑地道:“還有不要隐瞞袁義會武的事,這事瞞不住,所以一開始就不要瞞。”
屋外這時傳來了二更天的打更聲。
袁義看上官勇和安錦繡,跟安元志說:“少爺,我們先走吧,讓将軍和夫人再說一會兒話。”
安元志站起了身,又盯着安錦繡看了一會兒,說:“姐,你什麽時候進宮去?”
“十個月後,”安錦繡道:“你安心地去從軍,不用擔心我。”
“十個月?”安元志又懵了,“爲什麽是十個月後?”他問安錦繡。
“我們先走吧,”袁義拉安元志走。袁義知道安錦繡這個主子不是走一步算一步,不爲前路做打算的人,所以袁義相信,安錦繡說十個月後,一定有她的安排。
“不是,”安元志不肯走,不把事情弄清楚,他連覺都睡不着,“爲什麽要等十個月?”安元志是盯着安錦繡問:“你是不是還有别的打算?”
當着安元志的面,求子傍身這樣的話,安錦繡說不出口。
上官勇說:“我回去跟你說吧,你姐也累了,元志你先和袁義回去,出去的時候要小心。”
安元志聽上官勇這麽說了,再被袁義下死勁地拉着,才跟着袁義走了。
安錦繡看着安元志頭也不回地走了,跟上官勇歎道:“以後我想見元志一面也難了。”
上官勇正想開口再勸,安元志又跑了回來,往安錦繡的面前一站,遞給了安錦繡一把小刀,說:“這是我一直帶在身上防身用的,姐你收着吧。”
安錦繡把這把還沒上官勇手掌大的小刀從牛皮革質地的刀鞘裏撥出,就看見寒光一閃,一股森冷之氣頓時就從出了鞘的刀身上發了出來。
“這刀飲過血,要過人命,”安元志伸手按了一下刀柄上嵌着的圓釘,就聽喀嚓一聲,這小刀的刀身竟然全都縮進了刀柄裏去,安元志再按一下這個珍珠粒大小的圓釘,喀嚓一聲,刀身又從刀柄裏彈了出來,“這刀姐你收好了,人的脖子用它一抹就斷。”
安錦繡握着這小刀,望着安元志,張嘴想說些什麽,就看見安元志轉身背對了自己,說話聲音突然就哽咽地道:“能活着姐就一定要活下去,我也就姐你這一個姐姐了。”
“元志,”安錦繡伸出手去,卻沒能碰到安元志。
安元志翻出了窗戶,屋外還是暴雨如注,安元志一頭沖進了大雨中。下雨天對于一個痛哭流淚的人來說,是一個好天氣,仰着頭讓雨水在臉上沖刷,誰還能發現他安元志這會兒正哭得傷心?
“走啊,少爺,”袁義出手飛快地将安元志拉入了黑暗中。
藏身在暗處的暗衛隐約感覺院中有聲響,從藏身的地方探出身來查看,看到的隻是一個被雨水澆淋着的院落。
“怎麽了?”韓約走到了這暗衛的身邊問道。
暗衛說:“沒什麽,剛才好像有人說話。”
韓約忙也看了看院子,燈光昏暗的院中,除了坐在檐下欄杆上的紫鴛,再也看不到一個人影。“明天上街去買燈燭,”韓約對這暗衛道:“這裏太暗了。”
暗衛忙應聲道:“屬下遵命。”
“沒事了,”韓約讓這暗衛藏好,自己走到了呆在滴水檐下的紫鴛跟前,說:“你準備在這裏守一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