樂安侯這個時候也不想有外人在信王府呆着,未加思索便讓上官勇帶着人趕緊走。
上官勇帶着先鋒營的兵馬撒出了信王府,生怕樂安侯對他生疑,上官勇也沒敢問樂安侯要怎麽處置信王和王妃,世子們的屍體。
“找,”在上官勇走了後,樂安侯命自己的部下道:“注意這府裏的秘室和暗格,一張紙也不能落下!”
信王府随後上演的的情景,頓時如同抄家一般。
上官勇回到營中後,就看見慶楠站在轅門前正來回跺着步。
“大哥,”慶楠看見上官勇,忙走上來替上官勇牽住了缰繩。
“事情怎麽樣?”上官勇問道。
“沒事,”慶楠說:“我就是先回來跟大将軍報了個信。”
上官勇下了馬,小聲對慶楠道:“有話等我見過将軍後再說。”
慶楠把頭點點,樂安侯的人在轅門這裏還站着不少位呢。
上官勇進大帳見了周宜,周宜開口便道:“信王人呢?”
上官勇道:“信王**了,信王府的人都被樂安侯爺處死了。”
周宜盯着上官勇道:“信王可有跟你說了什麽?”
上官勇真想把懷裏的名冊交給周宜,可是周宜能信嗎?萬一周大将軍也是皇後與太子的人呢?上官勇把頭搖了搖,說:“信王隻跟樂安侯單獨說了話,那個時候末将去搜查信王府了。”
“這就好,”周宜像是松了一口氣,說道:“我會将香安城的戰事寫成折子,你回趟京都好了,也順便看看家人。”
“末将遵命,”上官勇現在恨不得馬上飛回京都去。
等上官勇出了帳,跟慶楠回到了後營的寝帳,兩個人做賊一樣,确定了周圍無人之後,才湊到一起商量事情。
“我把那孩子交給城裏的一個青樓女了,”慶楠開口就跟上官勇說道。
上官勇馬上就瞪起了眼睛,“青樓女?”
慶楠說:“這個時候我哪裏知道城裏的哪戶人家能幫我養娃娃?這個青樓女子年紀大了,沒什麽生意,我拿錢把她包下了,讓她先幫忙養着那個娃娃。”
“這個女人可靠?”
“我說那是我的私生子,軍中跟人苟且生子是要殺頭的,所以請她幫我先養着,等我得空了再去接孩子,順便爲她安排下半生,”慶楠一切都安排妥當地道:“大哥你就放心吧,我看人還挺準的,那個青樓女不像不老實的人。再說,就算樂安侯發現信王府少了個娃娃,誰能想到要去花街搜?我這麽做也是爲了那個娃娃好。”
一個也是白氏皇室的孩子,要被一個青樓女養着,上官勇想着這事就不是滋味,可是慶楠說的對,青樓女的孩子不用上戶籍,在花街裏藏孩子是現下最穩妥的做法了。
“等樂安侯那幫人走了後,我再想辦法把那娃娃弄出來,”慶楠說:“大哥,你要養他?大嫂能同意嗎?就說我們是在路上撿的?”
“再說吧,”上官勇說道,懷裏還藏着一本要人命的名冊,也許那個小娃娃不用他養活,信王的冤屈要是能平反,那個小娃娃還不照樣是皇室子弟?
“大哥……”
“這事你就不要問了,”上官勇沖慶楠擺擺手,“我會回京都送信,你在樂安侯走後,記得把那個孩子安排好。”
“行,”慶楠答應地很幹脆。
周宜在軍帳裏給世宗寫了一封密折,在這封密折裏,周宜跟世宗寫道,信王似乎是刻意求死,鳳州戰事據周宜看來并不像一場平叛之戰,信王造反之事,周宜希望世宗再行詳查。
這天傍晚,樂安侯還帶着人在信王府裏掘地三尺搜查“罪證”的時候,上官勇已經帶着周宜的密折由鳳州香安城動身前往京都了。
樂安侯一夜搜查未果,惱限之下,命人将信王夫婦以及世子的屍體,擡到香安城的鬧市上暴屍。想到自己這一回沒有完成皇後交待的事情,樂安侯在身邊幕僚的提議下,給皇後項氏寫了一封信,隻說信王在臨死時見過太師的二女婿上官勇,兩人單獨談話,談話内容無從得知。這封信由項氏的家奴連夜快馬送往京都。
而京都這裏,安錦繡無從知道上官勇由白玉關到了香安城,此刻又在從香安城到京都的路上。安錦繡這個時候正忙着安元志去從軍的事情,安太師對于安元志要從軍的想法一如既往的斥責,放出了狠話來,隻要安元志敢去從軍,他就再也沒有安元志這個兒子。安元志哪裏會在乎安太師的這句狠話,與安太師徹底鬧翻之後,安元志住進了上官家,隻等着安錦繡替他收拾好行李離京了。
安錦繡看自己也勸不住安元志再等幾年了,便一邊爲安元志準備行囊,一邊寫信給上官勇,請上官勇照看安元志。
安太師漠視了安元志離家的事情,在太師想來,安元志一個庶子,若沒他的關照,就算去從軍又能混出什麽明堂來?他等着這個兒子在外面撞得頭破血流後,回家來求他。比起安元志,安太師此時更關心的是太子,世宗如今對太子的态度越來越差,每每提起太子都是喝斥,這讓安太師心焦不已,有心幫一幫太子,可是他又不知道世宗猜忌太子的心結在哪裏,有心幫忙也是無力。
這天入夜之後,安太師愁坐在書房中,窗外京都城一連下了幾天的雨到了今日還是沒有停歇,聽着雨聲,安太師是越發的心亂。在自己毫無辦法的時候,安太師不知道自己的嫡長女安錦顔此時是否還能在東宮安睡。
此時的安錦顔坐在東宮的一間小花廳裏,望着坐在她下首處的吉利笑道:“能與吉利公公說一回話可真是不容易。”
吉利堆着一臉的笑容,道:“奴才是什麽身份,太子妃娘娘豈是奴才能見的。娘娘有什麽事,盡管吩咐奴才就是。”
安錦顔聽了吉利的話後一笑,爲了讓吉利來東宮來一趟,她可是送出了重禮,連太子收在東宮私庫裏的一尊白玉佛都送了出去,這才請到了這個世宗身邊的大紅人,“我知道公公事多,父皇那裏也離不開公公,”安錦顔對吉利說道:“公公知道我想知道什麽,不如我們就不要浪費時間,公公說一個答案就可以了。”
吉利收起了臉上的笑容,有些爲難地對安錦顔道:“太子妃娘娘,這個天下都是聖上的,聖上真的是什麽也不缺。奴才也是個笨人,隻知道伺候聖上,其他的奴才什麽也不知道。”
“公公,太子殿下不會忘了公公的,”安錦顔說道:“人有的時候應該看遠一點,富貴要長長久久的享受才行,一時的富貴于公公來說,毫無意義。”
吉利似笑非笑地說道:“太子妃娘娘言重了,聖上最近是喜歡上了一件東西,隻是依奴才看,就算是太子殿下孝順,這樣東西也送不到聖上的手裏啊。”
安錦顔道:“公公不說,又怎麽知道太子殿下辦不到呢?”
“聖上看上了一個女人,”吉利說道。
“女人?”這個答案出乎了安錦顔的意料,世宗愛美色天下皆知,喜歡上一個女人不奇怪,奇怪的是什麽樣的美人是皇帝得不到的?
吉利這時從座位上起身,走到了安錦顔的近前,幾乎是耳語地對安錦顔說道:“安府二小姐天香國色,聖上對她可是念念不忘,隻可惜安二小姐已經嫁爲人婦,臣妻可奪嗎?”
安錦顔呆坐在了座位上。
“太子妃娘娘,聖上的禦書房那兒還有事,奴才這就告退了,”吉利給安錦顔下跪行了一禮後,退出了小花廳。
“師父,”小太監悟順一直等在花廳的階下,見吉利出來了,忙就打着傘迎了上來。
在不面對主子們的時候,吉利永遠是陰沉着一張臉,看看自己的這個徒弟,吉利問道:“怎麽不去伺候太子殿下?”
悟順将傘的大半都舉到了吉利的頭頂,小聲道:“太子殿下去了樂宮人那裏,不要奴才們跟着。”
“宮人?”
“是,是這次新選入宮的秀女,”悟順道:“奴才也看見過,美人一個。”
“太子妃娘娘知道?”吉利問道,太子去寵幸一個秀女,太子妃卻還在這裏爲太子的前途謀畫,東宮的這對夫妻有點意思。
“知道,”悟順道:“樂宮人就是太子妃娘娘要進東宮來的。”
“哈,”吉利笑了一聲。
悟順忙問道:“怎麽了師父?”
“沒事,”吉利說道,看來太子妃安錦顔不是個好相與的女人,吉利這會兒很好奇,知道了世宗喜愛安錦繡後,安錦顔這個做姐姐的會怎麽做?送一個已嫁的庶妹入宮,安錦顔做得出這樣的事來嗎?
“我們娘娘她,”悟順還要再問。
“閉嘴!”吉利狠了悟順一聲,“我是怎麽教你的?多話的奴才一向早死,你是嫌自個兒的命長了?”
悟順忙就閉了嘴。
“好好的伺候太子殿下,有事要知道跟誰說一聲,”吉利拍了拍悟順的臉,叮囑了一聲。
“奴才明白,”悟順忙應聲道。
出東宮時,吉利回頭看了花廳的方向一眼,他等着看安錦顔爲了太子能把事情做到什麽地步。
坐在花廳裏的安錦顔,這會兒已經回過了神來,皇帝看上了安錦繡?安錦顔的第一個念頭就是,這會不會是吉利這個太監被哪個皇子收買了,說這種瘋話來害她與太子,可是安錦顔又一想,從爲安錦繡賜婚到安錦繡兒子的滿月宴送禮,世宗對一個從五品的武官這樣做,其實是有點過于恩寵了。
安錦繡,太子妃安錦顔平生第一次因爲這個庶妹失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