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勇久等不到世宗開口說話,大着膽子擡頭看世宗。
臣妻不可奪啊,世宗搖了一下頭,對上官勇道:“朕準了,不必再等一月了,你擇日即與安氏二小姐成婚好了。”
得了世宗皇帝這句話,上官勇是心滿意足了,忙叩謝皇恩道:“臣謝陛下恩典。”
“走,”世宗允了上官勇之後,心情似乎變得更加差勁了,看着大内侍衛将自己的禦馬牽來之後,就飛身上了馬,對左右的君臣說句:“今日之事真是敗了朕和衆卿家的興緻,不過事關一個深閨弱女的聲譽,今日之事,衆卿日後就不要再提及了。”
跟随在世宗左右的文武,忙都拱手躬身道:“臣遵旨。”
世宗策馬離去,臨走也沒再看跪地的安太師一眼。
安太師跪在地上,自己站了幾下都沒能站起來,最後還是被府中的兩個下人,扶了起來。被下人扶進了府中後,安太師深吸了一口氣,聲音發抖地吩咐下人們道:“把府門關了!”
安府這天天沒黑就将府門關了起來,讓從安府門前來來回回經過的路人們議論紛紛,安府門前向來門庭若市,何時這樣早早關上大門過?
安太師走回到香園的時候,心中的濤天怒火已經被他壓在了心頭,事情已經發生,他再發火隻能是讓府中的下人看熱鬧,于事無補。
“老,老爺,”秦氏看到安太師走進園中後,就站起了身。
“哼,”安太師重重地冷哼了一聲。
安太師這一哼,安錦曲也不敢哭了,半坐在地上,臉上的妝容被淚水沖得全都化了形。
“父親!”安元志倒是不怕安太師,他從小在這府中受盡冷落,這府中的人,除了親生母親,現在再加上一個安錦繡,安元志沒把其他姓安的當做自己的家人,“這事不是我姐的錯!”安元志跟安太師喊。
“元志,住嘴,”安錦繡拉了安元志一把,自己站在了安元志的身前,在她還沒有爲安元志謀算好未來前程的時候,她不能讓這個弟弟招了父親的厭棄。“是女兒的錯,”安錦繡跟安太師認錯:“女兒不知道今日家中會來貴客,女兒要是知道……”
“你跟元志去吧,”安太師沖安錦繡一揮手,道:“去看看姨娘。”
“是,父親,”安錦繡沖安太師曲膝一禮,又看似膽怯地看了秦氏一眼。
“去吧,”安太師又沖安錦繡姐弟揮了揮,“這裏的事你們不用管。”
“她不用管?”安錦曲這會兒驚慌失措的勁頭已經過去,不用丫鬟婆子們去扶她,自己從地上爬起來後,沖安太師大聲道:“不是她和安元志闖進來,今天這事怎麽會發生?!”
“你閉嘴啊!”安太師還沒發怒,秦氏先沖安錦曲低喝了一聲。
“父親,母親,我和元志先告退了,”安錦繡乘安錦曲不說話的工夫,帶着安元志就退出了香園。這一家三口之間的戲一定很好看,隻是安錦繡也知道,有些戲,她的親父一定不希望她和安元志這樣庶出的兒女看到。嫡庶有别,她的這個父親對他們姐弟雖然也算和顔悅色,但必要時棄了他們姐弟,也絕不會眨一下眼睛。
“姐!”安元志出了香園就想跟安錦繡說話。
“這裏不是說話的地方,”安錦繡忙低聲說道:“我們回娘那裏說,你的腿還能走路嗎?”
安元志警惕地看了看四周,除了紫鴛,他沒看到有尾巴跟着他和安錦繡。
“不要看了,”安錦繡好笑道:“要是讓你這樣就看到,他們還是尾巴了嗎?我問你話呢,腿還能走路嗎?”
安元志一搖頭,不在乎道:“這點小傷,不礙事的。”
安元志走起路來,一瘸一拐,一看就是這會兒腿疼得厲害了,要不是姐弟之間也要講究男女七歲不同席,安錦繡真想扶着安元志走這一路。
“我真沒事,”安元志看安錦繡深鎖着眉頭的樣子,竟在安錦繡的面前跳了兩跳,以證明自己真沒逞強,結果這一跳之下,傷處的疼痛,讓安元志抽了口冷氣,龇了牙。
“你!”安錦繡一把扶住了站着就要倒的安元志,“你這腿不要了?!”重生以來,安錦繡頭一回沖安元志沉了臉。
安元志這回沒覺得安錦繡在跟他擺臉了,他就是能感覺的到他這個姐姐這是在心疼自己。這種感覺對安元志來說,還很奇妙,繡姨娘雖然關心他,但礙于安氏的家規,妾室不可撫養子女,繡姨娘平日裏能給安元志的關心其實也是少之又少。安元志還是第一回體會被自家姐姐關心的滋味,一時間小小少年郞,望着安錦繡竟漲紅了臉。
“痛得厲害?”安錦繡看安元志這樣,沒想到别的,就想到這個弟弟的傷勢是不是加重了。
安元志往後退了一步,輕輕抹開了安錦繡扶着他的手,說:“我們去看看娘怎麽樣了,”說完這話,安元志走到了安錦繡的前頭,步子邁得飛快。陌生又奇異的感覺,讓安元志别扭了。
安錦繡帶着紫鴛跟在安元志身後走,還不住地念叨安元志:“你腿有傷,走慢一些!”
這對姐弟這邊是姐弟情深,而香園這裏,卻是讓人如在臘月寒冬裏一般。
安太師坐着半天不語之後,招手讓安錦曲到他的近前來,并對左右的下人們道:“你們都退下吧。”
下人們忙不疊地退出了香園,這種主人家的家事,他們當下人爲奴的,最好什麽也不知道。
“老爺,”秦氏看着安錦曲走到了安太師的身前,生怕安太師氣極之下親自動手打安錦曲,哀哀地喊了安太師一聲。
安太師擡眼看了看秦氏,滿眼的失望。
“是妾身教女無能,”秦氏被安太師這一眼看得,心中更加發慌了。
安太師也不理秦氏的認錯,也沒動手再打安錦曲,安氏的男子沒有打女人的,更何況這個還是他的女兒,安太師隻是對安錦曲道:“你是我安氏的嫡女,爲父與你娘親一向寵你,隻是爲父沒有想到,你是這樣的脾Xing,如同鄉野潑婦!”
安太師一句鄉野潑婦,秦氏和安錦曲都受不了,安錦曲張嘴就要跟安太師叫嚷,隻是秦氏快了她一步,在安錦曲的歹話出口之前,一記耳光打在安錦曲的臉上,罵道:“你還有臉說話?!我白費了這些年的心!”
安錦曲被秦氏這一耳光打懵了,安三小姐雖然是個烈Xing人,可是從小到大真沒挨過一個手指頭,今天秦氏上來就是一記耳光,安錦曲驚愕之下,竟是不知道哭,也不知道要鬧了,隻是捂着被秦氏打疼的臉,瞪着秦氏。
“回你的繡閣去吧,”安太師歎了一口氣後,對安錦曲道:“沒有爲父的話,你日後不得出繡閣一步。”
這是要把自己禁足了?安錦曲一跺腳,“爲什麽?”她問安太師,要受罰,安錦繡、安元志不是應該一起受罰,憑什麽隻單罰她一人?難道今天的事是她一人的錯?說起來,拿安錦繡的繡品出來作假,是她的娘親吧?
“快點!”安太師突然聲音一厲。當朝的太師自有威儀,隻是面對自己的嫡女時,安太師從來沒有擺過這種威風,這一次卻是再也做不了慈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