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誰知,刹那間,那暗镖卻朝前面的十兩襲去!
怎麽回事?
顧惜後知後覺,百裏曉笙的暗镖不是沖着他來的,而是沖着十兩去的!
幾乎是條件反射,顧惜想也沒有想,彈指打出一道氣流,将眼看要沒入十兩眉心的暗镖打偏,落到了一旁去!
見十兩沒事,他松了一口氣,轉頭蹙眉朝百裏曉笙看來,第一句便質問,“你幹什麽?”
“滅掉她!”百裏曉笙的聲音很冷,冷得讓顧惜有些莫名其妙,他一直都知道這個丫頭是個冷冷清清的人,隻是,這一年相處下來,她待他倒不會那麽冷,熱情得很,好似認識了好幾年的老朋友。
“誰讓你滅掉她!”顧惜又脫口而出,都沒有發現自己極好的定力在這個丫頭面前總是破功。
百裏曉笙微眯的眸子裏充滿了危險的氣息,她冷哼一聲,挑眉問道,“怎麽,我的東西,我要毀掉還得請示你嗎?”
這麽一問,倒是問醒了顧惜,他輕輕拍了拍額頭,摟着太陽Xue,這才發現自己的異樣,他這是怎麽了呀?
滅掉十兩,不能是他一直都期盼的嗎?剛剛怎麽攔住了百裏曉笙?
“嗯?”百裏曉笙繼續問。
顧惜這才淡淡道,“不用,如果你認爲毒窟已重建完成,那就請你履行承諾,滅掉她。”
顧惜垂着眼,長長的睫毛投下了一片陰影,靜默的表情,讓人一眼就知道他心中有想法,隻是,卻又讓人怎麽看都看不出來,他到底在想些什麽。
百裏曉笙看着他,眼睛都眯成了一條直線,垂在一旁的手,不知何時又握住了一枚暗镖。
十兩是她養出來的,要滅掉十兩,對于她來說不過是一招之内的事情。
隻見她看着顧惜,緩緩舉起了手來。
“好,我現在就滅掉她,履行承諾!”她一字一字,目光始終落在顧惜身上。
滅掉十兩,履行承諾,一刀而已,他們倆就不在相欠,他也就自由了,可以回大周去了,就不用在貼身跟在她身旁了。
一室寂靜,百裏曉笙的手舉到半空,眼看就要飙出去了,而就在這個時候顧惜終于擡眼看來,輕輕抿了唇。
“看好了!别說我不信用!”百裏曉笙冷冷說着,眸中一冷,瞬間就打出暗镖!
這刹那,顧惜的心不受控制地咯噔了一下,隻覺得有什麽東西在刹那間沒掉了,到底是什麽東西,他卻也不知道,就覺得心一下子空了。
然而,出人意料的是,百裏曉笙的暗镖竟偏了,就差那麽一點點,落在了十兩身旁!
“本小姐今天心情不好,不想滅她。毒窟的大藥房還有上千味藥材沒有整理,你把這件事辦妥了,我再考慮考慮要不要滅她!”百裏曉笙說着,也不給顧惜說話的餘地,轉身就走。
顧惜在原地站着,也不知道有沒有聽到百裏曉笙剛剛的話,隻見他的視線落在十兩身上,大手輕輕地捂住了心口,俊朗的眉頭緊緊地鎖着。
怎麽了?
一種很陌生很陌生的感覺,似緊張,似害怕,總之心跳跳得越來越快,他不明白自己到底怎麽了,隻覺得很不好!
百裏曉笙以爲顧惜會追過來,找她理論一番,可誰知,顧惜并沒有追,于是,百裏曉笙便更郁悶了。
這幾天,她也一直都在琢磨着毒窟建成的事情,不知不覺中,一年就這麽過去了,當初和顧惜訂下契約的時候,她并沒有想過毒窟建成需要多少時間。
而如今,她卻發現,一年真的好短好短。
正走神着,顧惜總算是追過來了。
“這幾天你去哪裏了?”顧惜淡淡問道,似乎忘記了剛剛莫名其妙的不愉快。
“南诏和西荊交界。”百裏曉笙很老實。
“找人?”顧惜納悶了,這丫頭一般出門去,都是去拉攏能人異士的。
誰知,百裏曉笙卻搖頭,非常誠實地說道,“我去找晴姨手下幾個雇傭兵,問了十兩以前的事情。”
這話一出,顧惜陡然鎖眉,“然後呢?”
“然後就回來了。”百裏曉笙聳聳肩,理所當然。
“你問到了什麽?”顧惜追問道。
“憑什麽告訴你!”百裏曉笙反問,她早就琢磨着,要滅掉十兩,好歹得了解了解她的過去吧。她知道一些十兩和顧惜以前的關系,隻是,她并沒有想到,顧惜和十兩曾經會那麽青梅竹馬,朝夕相伴。
讓她一路回來,一直一直想,都想不出個所以然來,就知道心情很不好,一回到毒窟第一件事就想滅了十兩。
很不巧,一到密室裏就看到顧惜站在十兩面前,凝眸看着十兩,難不成,這個家夥以前也經常來,隻是她不知道?
她不明白,對着一具屍體,這個家夥爲何還能露出那麽懷念的表情來!
這樣男人,是除了師父之外,她最欣賞的男人,他怎麽可以在一具屍體面前變得那麽卑微呢?
她接受不了!
面對百裏曉笙咄咄逼人的反問,顧惜又一次後知後覺,發現自己的不淡定,今兒個這是怎麽了?
他也沒說話,隻是看了百裏曉笙一眼,轉身便要走,他需要冷靜冷靜。
可誰知,百裏曉笙卻冷冷道,“你很喜歡她,對吧!”
顧惜頓是止步,半晌才開口,“與你無關,打聽别人過去的隐私,不道德。”
很不明顯,顧惜的指責對百裏曉笙無效,她充耳不聞,繼續問道,“你現在還喜歡她,明明喜歡她,還口口聲聲要我滅掉她,你耍我玩呢?”
當一個男人百口莫辯的時候,不是他做錯了,那必定是女人胡攪蠻纏。
“你到底怎麽了?”顧惜的Xing子還算不錯,耐得住。
可是,百裏曉笙繼續忽視他的話,冷冷道,“所以你剛剛阻止我!”
顧惜隐隐吐了一口氣,終于忍不住了,也不說話,身影一閃便消失不見了。
百裏曉笙沒有追,原地愣了半晌,直到婢女走過來,她才緩過神來,愣愣地看着婢女,喃喃道,“他承認了。”
婢女被她吓了一大跳,“小姐,你……你……你怎麽了?”
這主子,從來都是風行霹靂之人,可如今,卻像個被欺負的小可憐。
“他承認了!”百裏曉笙喃喃着,完全沒有方才咄咄逼人的氣勢,就像是蔫了的花,然而,她并不知道,顧惜其實并沒有走遠,就落在不遠處的屋頂上,像以前一樣,安安靜靜地,遠遠地看着她。
不同于以往的是,以往他眸光清澈,靜斂,而如今,他眸子裏全是複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