軒轅離歌說到這裏,停了下來,他是一個說客,來遊說敏罕穆德爾同東秦合作,可是,此時的他,卻更像是一位運籌帷幄的王者,指點江山。
而敏罕穆德爾早就一臉震驚,趴在案幾上,目不轉睛地盯着地圖上,像個臣子折服在軒轅離歌面前!
軒轅離歌,怎麽會有這個東西?
明明是說客,籌碼都拿出來了,軒轅離歌卻一點兒都不心急,自信而從容,仿佛這個世界上沒有任何事情能挑起他心中半絲波瀾,他優雅地啜了幾口茶,這才繼續,“三個月後,我帶音殺之兵,在西楚東部,王上如果有興趣,西楚北部,在下就留給你。”
這話說得那麽随意,可是,敏罕穆德爾卻聽得心驚肉跳!
音殺之兵!
東秦的音殺之兵,一直存在于傳說中的軍隊,竟然出現了!
在龍淵大戰之前,東秦和匈奴的邊界線,也就是現在的東秦高原,傳說一直都駐紮着一批音殺之兵,是東秦抵禦匈奴的最後一道防線,也是最強的防線。
如果不是到萬不得已,東秦不會調動這批秘密軍隊的!
甚至,當年東秦和西楚,大周三國混戰的時候,東秦都沒有動用多這支軍隊!
之所以稱之爲音殺之兵,正是因爲這支軍隊的士兵,一個個都是音律高手,以音爲箭,音可殺人!
東秦女皇始終沒有召喚出這支軍隊,不僅僅匈奴,就連其他國家都認爲,這就是個傳說而已。
卻沒想到,今日,軒轅離歌親口說出來了!
敏罕穆德爾這才恍然大悟,原來!原來這支音殺之兵,是軒轅離歌的,而非東秦的!
看着令人不可思議的地圖,又想到誰都不知道數量是多少的音殺之兵,敏罕穆德爾不自覺都收起了一貫的盛氣淩人,他眉頭緊鎖,看了軒轅離歌良久,才出聲,“這地圖,你哪裏來的?隧道,你挖多久了?還有,銀鲛……可會牽扯其中?”
問一個問題就足以說明,敏罕穆德爾動心了。
而他,一連問了好幾個!
軒轅離歌沒有正面回答,而是緩緩收起地圖,淡淡笑道,“這些,是我東秦的事情,王上如有興趣,三個月後……西楚見!”
他說罷,便起身作了個揖,無聲無息,轉身離開。
敏罕穆德爾愣了,軒轅離歌,你确定你是來說服本王的,還是……還是來通知本王的?
直到軒轅離歌的背影消失後,敏罕穆德爾才緩過神來,倒抽了一口涼氣,喃喃自語,“君北月,音殺之兵現世……你真正的對手……終于出現了!”
離開大營,軒轅離歌直接就走,米兒已經會騎馬了,不再需要他牽缰繩。
主仆兩人,一前一後,疾馳過茫茫草原,一整天,都一句話沒說,米兒是靜默的,軒轅離歌卻比她還要沉默。
他的寂靜,讓米兒都忘了自己聽不到,忘了自己不允許被說話,和他在一起,似乎不需要言語。
直到夜徹底黑了,草原的天空漸漸變得詭麗,繁星璀璨,時不時還有流星劃過,星空之下,遠遠便見一群螢火蟲如流光般流淌過夜的寂靜。
米兒累極了,恨不得停下來四腳朝天躺在草地上,可是,前面那個男人不累,還是一直走一直走。
也不知道走了多久,終于在米兒即将累倒的前一刻,他停了下來。
見軒轅離歌下馬,米兒心下大喜,手忙腳亂的險些摔下來,總算可以躺下了,坐在馬背上累慘了她。
然而,她卻沒有馬上躺下,而是乖巧地爲軒轅離歌送去晚餐,水和幹糧。
無奈,軒轅離歌推開,不用。
米兒張了張嘴,想勸,這才想起自己不被允許說話,無奈之下,隻得乖乖坐在一旁,自己吃。
隻見軒轅離歌取下一直背在後背的東西,枕在腦後,緩緩仰躺而下,在月光的映照下,紫衣銀發,就如同落入草原的精靈王子,美得好不真實。
如果不是那清冷臉,蒼白得不見絲毫血色,米兒真的會懷疑,自己是不是在做夢,一場偶遇了王子的夢。
她看得出來公子的身體很好,幾日的奔波,甚至一整天不吃不喝,都不見疲憊,隻是,不知道爲何,他的臉色總是很蒼白,如果是初見,還真會以爲他病了呢!
此時,軒轅離歌正望着璀璨的星空,清冷的眸子裏深邃得似乎藏得下整片星辰,米兒都不自覺看得出神,忘了肚子餓。
公子在想什麽呢?
爲何他的目光和之前見過的,完全不一樣?
可哪裏不一樣,米兒不敢細看,害怕自己一旦對上他的眸,便會無可救藥沉溺其中,壓抑不住心中的沖動,想了解他,想知道他的一切!
而如今,她隻知道他叫軒轅離歌,似乎是無邪深澗東邊那個國家的主人。
就在米兒出神的時候,軒轅離歌坐了起來,緩緩掀起了白紗,這時候,米兒才看清楚,原來,一直背在他身後的,是一把古琴。
米兒很驚詫,沒想到公子這麽冷清清的人,竟也會是琴癡,能琴不離身之人,不癡也癫呀!
原來……原來這個世界上還是有一樣東西,能讓公子放到心坎裏去的。
這把琴,也是一把名琴,名獨幽,算是退而求其次吧,他确實離不開琴,魔筝,至今都在找,無奈,始終找不到。
軒轅離歌盤腿而坐,放好琴,修長好看的手指輕輕按在琴弦上,似乎在想什麽,遲遲沒有動。
米兒都睜大了眼睛,難掩期待,公子這樣美得跟仙一樣的人,彈出的曲子該有多美呀!
米兒滿心期待着,然而,就在這時候,軒轅離歌突然緩緩轉身過看,對着她。
刹那間,米兒的心跳真的都停止了,公子在看她!公子在看她!
公子,要彈給她聽嗎?
“铿……”軒轅離歌揚手起奏,這時候,米兒才想起來,原來……她已經聽不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