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中,夢雪分明看到他線條好看的側臉此時正無比的冷俊着,認真而又冷沉,在昏暗裏散發出一種無比神秘的氣息,令人控制不住想沉溺到他的世界裏去,了解他到底是個怎麽樣的男人。
血,在她心口上蔓延,她也不知道自己爲什麽會這麽做,她隻知道她回頭的那瞬間,就看到了一道冷箭,她想也沒有多想,就像是本能一樣,立馬就上去将鬼谷子推開了!
換做前面的不是鬼谷子,是其他人,是母親,又或者是任範,她想,她也一定會不顧一切地上前去吧!
受傷,隻能怪自己技不如人。
鬼谷子的速度越來越快,如脫缰的野馬一般,快到她想看一看他此時的眼,卻都看不到。
不知道他眼裏是否也有如同他的速度一般的焦急。
鬼谷子确實很焦急,他必須争取出時間,找到一個安全的地方替這個丫頭止血,否則在這麽下去,這個丫頭必定是血盡身亡的!
這丫頭若是死了,他們所有的一切努力便全都會付諸東流!
相當于,此時此刻,這幾個月來,所有人的努力此時此刻,全都在他手上了呀!
他能不着急嗎?
他瘋了一般往前跑,可是,他眼底卻沒有一絲焦急,隻有沉意!
納蘭家族的利箭,最厲害也不過是妖靈階,别說是一箭,就是萬箭齊發,他隻要不分心都可以躲過,根本不需要夢雪來替他當這一箭的呀!
這丫頭怎麽就這麽……他都不知道說她什麽是好了!
不一會兒,密道終于到了盡頭,他拐入一件密室,才剛剛将夢雪放下,任範和執墨也都到了!
他們找巫婆子和夢閣主的時候,早就把這裏所有的密道全都摸了個透,要找個人還是很容易的。
“外頭情況怎麽樣?”鬼谷子急急問道。
“目前就術城蠱家,弓箭手開的道,還是應對得了的!”任範認真答道。
鬼谷子帶夢雪走,他們兩人便可以無所顧忌,不管是殺敵,還是脫身,都易如反掌,畢竟都是妖靈階的高手。
“開道?”鬼谷子蹙眉,這是什麽意思?
“剛剛我烽火台瞧了一眼,四面八方全都有動靜,想必幾方勢力會一起抵達吧!”執墨亦是無比認真。
那幾方勢力并沒有那麽傻,一來誰都想争這座城堡,二來,大家也都對這座城堡存在忌憚,必定不敢單獨前來,方才術城蠱家那批弓箭手,想必就是探路的!否則他們也不可能一時半或的時間就殺盡了!
“任範,你替她止血上藥,老子布置機關去,執墨你跟我來,動作要快!”鬼谷子當機立斷!
“等一下!”任範立馬大叫,急急到門前堵死。
千萬火急的事情,也必須把當前這件事說清楚呀!
此時,夢雪正倚坐在石塌上,面色蒼白看着大家,她的箭傷離心口不到一寸的距離,那可不是随随便便一個人就可以替她止血上藥的呀!
那個地位,可是必須要有肌膚之親的,而且不是一般的肌膚之親,是要看光光的呀!
任範能不嚴肅對待嗎?
“時間緊迫!”鬼谷子冷聲,不難看出,任範所謹慎的問題,他早就意識到了。
“老鬼,夢雪是因爲你受傷的,還是你來替她上藥适合,我們也不差這一時半會,一會兒我和執墨拼一拼,替你把時間争取回來!你抓緊抓緊!”任範急急說着,立馬取出了金創藥,還親自撕扯下袍角好幾道布條,統統塞到鬼谷子手中。
“老子又不用她擋箭,老子沒那麽孬!”鬼谷子冷聲,一直隐在心底的怒意終究藏不住,爆發而出!
他是多麽透徹的人呀,一看夢雪傷在那裏,就想到了會有如今這尴尬的局面!
他這麽一怒聲,頓時,全場寂靜,執墨和任範皆面面相觑,十分無奈,夢雪可不是巫婆子,可以習慣得住鬼谷子的怒吼和刻薄的呀!這小丫頭脆弱着呢!
鬼谷子亦是這時候才緩過神來,意識到自己說錯話了,他眉頭緊鎖,轉頭朝夢雪看去。
夢雪目瞪口呆,驚得如同一隻受傷的小白兔,此時此刻,她腦海裏真的是一片空白,她對天發誓,她推開老鬼的那一刻,腦海裏真的真的,什麽都沒有想,她就不想他有事,僅此而已!
可是,可是如今老鬼的意思是說她多此一舉,說她看低了他的能耐,說她給大家添麻煩了嗎?
方才,他抱她抱得好緊好緊,在昏暗裏急速奔馳着,那時候,她真的有種幸福感,即便傷在疼,血流不止,可是她一點兒都不在乎,甚至有種死在這個男人懷中也願意的錯覺。
可是,如今,如今他卻……
“沉隐……我……我不是故意的,我就是,就是不想你……”她忍不住喃喃出聲,卻不知道如何解釋,似乎越解釋下去越糟糕。
她索Xing也不解釋了,猛地起身要拿鬼谷子手裏的藥,她要自己上藥,可是,才離開石塌,她便站不住,癱了下去!
心口上傷至今血流不止,純白的紗裙早已全被染成了血紅,這段時間,她本就心力交瘁,哪裏還承受得了這麽一份傷呢?
隻覺得眼前黑漆漆的,好不暈眩,好一會兒才視線才漸漸清晰,才緩過勁來,她急急道,“他們都去吧,我自己上藥,隻要你們幫我保住我娘親的靈堂。”
鬼谷子,任範,執墨三人面面相觑,皆是長籲短歎,别說夢雪心口上的傷是她自己處理不了的,就是她自己處理得了,他們三個大男人可以就這麽棄她于不顧嗎?
他們不是那種男人。
可是,到底該怎麽辦?鬼谷子那張谪仙一般的玉面,此時冷沉地無比駭人,誰都不知道他心裏到底在想些什麽。
而執墨和任範都看着他,遲遲不敢言語,時間,如此寶貴,卻一點點從他們身旁流失。
終于,鬼谷子淡淡開了口,“夢雪,謝謝你,以後别在這樣了。”
說罷,他緩緩蹲了下去,而執墨和任範皆是明白,靜默地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