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他的朋友，還是他的親人，又或者，是他的愛人。
夢霞一臉疑惑地看着白無殇，忍不住伸出手，指腹輕輕撫過他微微勾起的唇角，這個男人笑起來怎麽就這麽好看呢？
“夢郎，薇薇是誰？”她低聲，明明知道他不會回答，卻還是問了。
“夢郎，你夢到她了嗎？所以，你不肯醒？”
她也不知道夢霞究竟最夢郎做了什麽，隻覺得他似乎不是被夢霞困在夢境中的，夢霞的築夢術她解不了，但是，至少她看得出來。
夢郎這樣子，她怎麽都看不明白，不明白爲什麽他明明不是被别人築夢，明明都可以在夢中晉級，卻爲何不醒。
“是美夢嗎？你夢到薇薇什麽了，都舍不得醒來，是嗎？”她低聲，不經意間眸中流出了一抹哀傷。
如若現實中美好，如若現實中可達成，那麽誰還會流連在夢中呢？
睡着夢中，笑在現實中，她忍不住起身後退，遠遠地看着那個此時安靜微笑的男人，突然之間，一直藏在心中的距離感又增加了。
“你很喜歡她吧。”她自言自語地喃喃，“她是誰？她是一個怎樣的女子呢？”
她遠遠地看着，看着，不知道爲什麽，明明很想靠近，明明很喜歡指腹輕撫他唇畔的感覺，卻偏偏，怎麽都移不動腳步，隻這麽遠遠地看着，看着美夢中的安靜的他，如此美好。
真的是美夢嗎？
真的是因爲比現實中美好，所以不肯醒嗎？
無殇大人從來都不是會沉浸在美夢中的人，哪怕現實再苦再累，他都一樣揚起唇角，笑容璀璨，不是？
這是一場噩夢！
夢中那鋪天蓋地的喜慶，那驚天動地婚禮，軒轅帝都，萬人空巷，大紅的地毯，喜慶的燈籠，從軒轅殿一路蔓延到玄武門，猶如當年，先帝娶母後一樣，無比盛大。
禮成，他一手抱着夜寶，一手牽着薇薇，緩緩從大殿上，從群臣的朝拜中走出來，一步步下殿，步步往殿外走。
此時的他，早就抽身在外，旁觀這一切，看望那個牽着薇薇，抱着夜寶的自己。
一步一步遠去，猛地，他緩過神來，大步追去。
明明那個人就是自己，那他呢，他又是誰？
爲什麽他有種置身事外的感覺？爲什麽此時的他覺得自己就是個外人，看着他們一家子遠遠而起，爲什麽，那個自己明明就妻兒在身旁，背後卻還是那麽孤單，落寞，冷冷清清！
“薇薇，夜寶！”他大喊，明明他們就在眼前，就觸手可及，可是不管他怎麽努力，卻都觸碰不到他們。“軒轅澈，你停下！”不自覺的，他的喊，軒轅澈，是啊，眼前那個男子的背影多麽像軒轅澈，另一個自己。
前面的人真的止步了，他的心卻驟得一緊，險些停止。
軒轅澈……軒轅澈……這意味着什麽？
軒轅澈正緩緩地轉頭，緩緩地朝他這邊看來。
“不！不要！”他大喊，可惜，已經來不及了，是他，果然是他，那張清冷絕塵的臉，如此的孤獨落寞，如此的冷淡冷清，比常人略微蒼白的臉上，他的眼睛吹着一顆淚痣，那麽那麽的刺眼！
“不……不……不要！”他一步步後退，連連搖頭。
怎麽會這樣，他明明把一切都計劃好的，爲什麽還會這樣，淚痣一旦再出現，他當年對神龍下的詛咒便會應驗在自己身上。
“不……不……”他忍不住搖頭，這時候，薇薇和夜寶也緩緩轉頭來，迎上他們的眼睛，他怔了，生平第一次如此的慌張。
那眼睛，也是那麽的冷，那麽的陌生，仿佛從來沒見過他一樣，仿佛就不曾認識過他一眼，那麽那麽的陌生。
“薇薇，夜寶！”他大喊，快步追上，隻是，軒轅澈卻笑得冷清無情，帶着薇薇和夜寶，步步後退。
“軒轅澈，你不可以那麽做，把妻兒還給我！”
“軒轅澈，你回來，你不可以那麽做，不可以！”
……
無論他怎麽追，無論他怎麽喊，都追不上他們，都喊不醒那個冷血的自己，“薇薇，不要跟他走，夜寶，你回來！”
“不要嫁給他，不要！”
“薇薇，軒轅澈是軒轅澈，白無殇是白無殇，不要跟他走，不要！”
“薇薇，軒轅澈已經死了，這個世界上就隻有白無殇，就隻有白無殇，你回來，你不要跟他走，不要！”
……
他該怎麽解釋，他該怎麽說，他一直一直擔心的事情，終究還是發生了，他不知道爲什麽，自己還可以看着自己，看着自己将妻兒代入萬劫不複的深淵。
他原本以爲，軒轅澈死了，所有的秘密都會過去的。
他原本以爲，軒轅兵書找到了，一切都會雲開霧散的。
可是，爲什麽會這樣，那個冷血的軒轅澈還是出現了，他根本控制不了一切，即便他看到了，他置身事外地看到了，那又何用，他根本控制不了一切！
還是追，拼命地追，穿山越嶺，漂洋過海，時間和風一樣，從身旁呼嘯而過，永遠永遠，都在路上，都追逐！
“薇薇，回來，夜寶回來！”
“軒轅澈已經死了！”
“軒轅澈已經死了！”
“……”
夢呓，從喃喃變爲大叫，不見安靜，不見微笑，那總能給人安心的俊臉突然變得恐慌！
“軒轅澈已經死了！”
“軒轅澈已經死了！”
……
他在大喊，他在重複。
夢雪連忙撲來，緊緊抱住白無殇，“軒轅澈是誰？”
很明顯，他在做噩夢，他夢到軒轅澈了嗎？軒轅澈又是什麽人？
爲什麽他會這麽憤怒，憤怒之中，又如此的恐慌。
“夢郎，你醒醒，你别這樣！你醒醒！”
“夢郎，你在做夢呢！不是真的，一切都不是真的，你快點醒醒呀！”她顧不上那麽多，猛地搖他，推他，想要他清醒。
她不喜歡這樣的他，這個男人，怎麽可以用恐慌的表情呢？
他是那麽的令人安心，哪怕是就這麽睡着，在他身旁，都會有種莫名的安全感。
而如今的他，令她害怕！
突然，夢霞被擁緊了，非常非常緊。
“薇薇，不要離開我，不要走，不要跟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