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鬼人呢?”十三問道,忍不住呵欠,不過兩三日便是疲憊不堪,他還有很多很多要适應的地方。
“剛剛喝得爛醉,我讓他睡去了。”李嬸笑着道,态度恭敬依舊,爲軒轅離讓出座。
“爛醉,那厮真醉過嗎?我看是偷懶去了吧!”軒轅離不屑道。
“十三爺,朝中事務,可還得心應手?”李嬸關切地問道。
“尚好,有諸位大臣輔佐,不成問題。”軒轅離如實道,對于李嬸,隐隐有猜測,卻也沒多問。
“十三爺,可抽空去看看東太後娘娘,就安葬在皇陵裏。”李嬸說道,周家等人的屍骨也是她處理的,周墨歌就在他手上,就等着任範痊愈後交給他處置呢。
“你……”軒轅離欲言又止。
“十三爺,畢竟是你母親,當娘的,豈不疼兒,隻是,這後宮是吃人的地方,待久了人會吃人,虎毒也會食子。”李嬸淡淡道。
“那你呢?如果你有兩個兒子,你會這麽偏袒嗎?”軒轅離驟然怒聲。
李嬸正要答,軒轅離猛地站起,絕望道,“東太後,你也是這後宮中人,你比我母後還早入宮,你豈不虎毒食子呢?”
李嬸怔着,雙眸瞬間暗淡,本是一句勸,卻沒想到十三爺會揭了她的身份。
這孩子哪裏笨了呢,知曉了白無殇是誰,自然也猜得到她是誰。
“因爲……因爲你母後不愛先皇,而我……”話到一半,隻是歎了歎,“愛,又如何呢?人吃人的地方,何來所謂的愛。”
東太後要的權力,所以她可以狠心地拿小兒子來當墊腳石,爲大兒子上位,而她,要的是情,所以,一而再錯失了良機,以至于讓澈兒失去諸多機會,隻落得一個王爺之位。
可是,先帝終究是辜負了她。
而澈兒,他原本該是一帆風順繼承的神州帝位的,他原本有足夠的時間招兵買馬,他會有一個至高無上的身份,會有一份有恃無恐的勢力到九州卻争回幽閣該有的尊榮的。
可是,二十多年的時間,他全部都花在了神州,花在一個皇位之争上!
奈何,到最後,一場精心布置的棋局,一場勝利的仗之後,他還是什麽都沒有,隻有一份還不知結果如何的地圖。
“母後,你放心,我知道七哥這個位子是讓給我的!”軒轅離淡淡道,起身就走。
李嬸并不明白他這句話是什麽意思,隻是,他換了她一聲“母後”!
皇後,太後,是後宮至尊,不論那個宮裏皇子,都必須尊稱她一聲母後,要知道十多年來,即便還未有東西宮太後之分呢,這孩子就從來沒有喚過她一聲母後,一如澈兒,從未沒有喚過東太後一聲母後。
軒轅離一路回離王府,獨自一人走在空蕩蕩的帝都玄武大街上,背影被月光拉得老長老長,他低着頭,清俊的臉上難得有這麽認真的表情,不知道思索着什麽,一向戒備心極強,卻最路旁屋頂上,冷冷看着他的人視而不見。
那個人,一身黑衣勁裝,身材颀長而清瘦,清俊的五官之間一種令人見了就會安心的安靜氣質,似一種歲月日積月累下來的沉靜,見了他,都會忍不住想聽他開口說話,聽聽他是否會一個安靜的聲音,也會忍不住想看他笑,看看他是否會一個安靜的笑容。
此時,十三已經走遠了,隻隐隐約約可見背影,迎着月光隻可見一個模糊的輪廓,他還是目不轉睛地看着看着,不見那安靜雙眸裏有任何情緒。
直到那一抹黑影成黑點,黑點不見,他似乎才緩過神來,身影一閃便沒入了夜色中。
冤有頭,債有主,他不會找十三的,他隻找一個人讨債,白無殇!
那個男人,那個明知他的身份的男人,卻瞞了他這麽久的男人。
白無殇怎麽不知道他是誰呢?
那麽運籌帷幄之人,那麽城府至深之人,怎麽可能會不知道他就是流沙的太子呢?
從他從火海裏救出他來到時候,他一定一定就知道的吧!
他一定是裝作不知道的,他一定是故意帶他到流沙去,帶他到阿克巴楚去,去親手毀了他的國他的家!
一路上,他的視線就沒有離開過懸挂在軒轅離馬上那顆人頭,回帝都後,他每夜都坐在離王府門前,仰頭看,迎着風看,看得眼睛都酸了疼了,還是想不起來。
直到,直到那一夜,他閉着眼睛回憶,回憶在流沙地宮裏發生的一切,一直逼問自己,爲什麽爲什麽自己知曉那麽多那麽多,他想起了一件事,流沙地宮裏那個密室的機關,那是一個隻有兩個知曉的機關,他和他的母親。
頓時,年幼在地宮裏的一幕幕,控制都控制不住的全部湧上腦海。
那是一個孩子,一個自小就喜歡在地宮裏亂竄的孩子,一個對地宮的熟悉勝過世界上任何一個人的孩子,一個十三歲就将地宮裏的寶物藏了起來的孩子。
可以回答自己的隻有一個答案,他是流沙皇室的人,是流沙皇室可繼承帝位之人,耶律冥!
延禧宮徹夜燈火通明,卻始終不見鬼谷子身影,隻有李嬸同一幹侍從守在門外。
月光下,黑影掠過,直接竄入了延禧宮主大殿。
乍得,四面八方,頓時一道道黑影閃現,一個個如同幽靈一般出現在周遭,爲首一人一個幽幽冷聲,“有人闖入?”之後便緊随其後!
“不好!”李嬸立馬大驚,幽閣影衛出,必是一定有人。
話音一落,卻已是遲了,“嘭”房門大開,隻見一個黑衣蒙面人擒住了慕容薇,步步将幽閣影衛逼出。
“你要什麽我都給你,你先讓我把任範的傷口縫好!”慕容薇幾乎是哀求,蒼白的臉上全驚慌,這手術若是終止,任何的左手就永遠會廢了!
她專注了一整日,根本無暇顧他,剛剛都還沒明白過來怎麽回事呢,便被從身後挾持住,随意便見幽閣影衛也落下了。
“我要白無殇的命,你給嗎?”黑衣人淡淡道,聲音竟如此的安靜,如此的熟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