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的最慌亂的莫過于是齊王府了。
上至正妃,下至奴妃,一個個全都憂心忡忡,齊王若是去了,整個齊王府的人勢必要跟陪葬的。
然而,這件事的始末,就連府上的人都不清楚,隻有那晚上在場的耶律靈蓉知道詳情,此時,她院子裏滿滿是人,就連一直閉門不出的德妃都來了。
而李姐的歸居裏卻來了一位從未出現在這裏的貴客,白無殇。
他慵懶地倚坐在搖椅上,曬着暖暖的太陽,狹長的雙眸微眯,除了那俊美的臉,脖頸上,手臂上全是紅彤彤的一片一片一大片,好像是被什麽蜇了一樣,皮膚過敏。
李姐坐在一旁煮藥,時不時朝他看來,眸中隐着一抹狐疑。
這主子可鮮少這麽打扮出現在齊王府啊!
“主子,趁熱喝了吧。”李姐低聲說道。
白無殇沒說話,仿佛睡着了。
“主子……”李姐又小心翼翼試探。
“放着,我累了,不要吵。”白無殇的聲音很淡很淡,透着嬷嬷的慵懶倦意。
“主子,吃了那麽多海味,還是趕緊喝藥吧。”李姐勸道。
白無殇在沒說話,側了身,呼吸勻稱,似乎累得睡着了。
李姐滿眼的心疼,取了毯子小心翼翼替他披上,而就在這時候,一道黑影憑空劃來,落在了一旁,不是别人,正是流戬,清瘦的身體,即便是一身黑衣勁裝都好似風一吹就會被刮走一樣,眉目清秀無比,鼻若懸梁,中俊美中清俊的那一種,奈何就瘦了點。
“噓……”李姐立馬示意他别出聲。
“急事。”他不僅出聲了,聲音還不小。
隻是,出于他和李姐的意料,白無殇居然沒醒,這個戒備心可謂全天下最強的家夥,居然沒醒!
“噓!他最近太累了!什麽事都緩緩,讓他睡會兒。”李姐連忙低聲。
“慕容薇已經出城門了,鬼谷子跟着。”流戬說道,還是剛剛的語氣和聲量。
然而,白無殇還是不醒,翻了個身,繼續睡。
“怎麽回事,出城去做什麽?”李姐倒是驚了。
“十三爺的注意,爲躲開皇帝,先走,也不是沒有壞處。”流戬說道,徑自上前要叫醒白無殇。
“住手。”李姐低聲訓斥,“放肆!”
“他必須知道,否則你擔當不起。”流戬說道。
“我會轉告他,出什麽事,我會負責。”李姐冷聲。
“我過了,你擔不起,鬼谷子不是什麽好東西,我盡快趕回去。”流戬說道,一足提前,猛地震地而下!
頓時,一陣晃蕩,白無殇猛地彈了起來,頓時戒備拔劍而起,條件反射一般橫掃周遭!
流戬和李姐急急後退,很習慣他如此猛烈的防備。
待看清楚了,他才沉默,一雙狹長的黑眸冷到了極點,“怎麽回事。”
“十三爺讓慕容薇先行離開帝都往流沙國去,目的是爲今早躲開軒轅烈,屬下也跟随,尋機來報。”流戬言簡意赅。
“就鬼谷子一人?”白無殇大驚。
“屬下立馬就回去!”流戬說罷,也不多停,轉身就走。
白無殇蹙眉,起身要走,卻還是止步坐了下來,病發之際,若是被慕容薇撞見了,她不懷疑才怪。
“主子,趕緊喝藥吧,休息兩三天,能恢複的。有流戬在,出不來事的。”李姐怯怯說道。
“東西都準備好了嗎?”白無殇問道,這才懶懶又躺了下去。
李姐連忙起身進屋,好一會兒才捧出了一個大錦盒來,躺在裏頭的正是從任範手中買來的那副錦帛屏風,錦帛畫已經被取下來了。
李姐緩緩在石桌上展開了金絲帛畫,這帛畫簡直可以用金碧輝煌來形容,廟會的正是佛國盛典,誇張的手法,很多抽象的意向,但是一個八重寶函清晰可見,就在一尊佛像巨大的蓮花座下。
“這佛像?很少見啊。”白無殇蹙眉說道,成和任範讨論過,皆不識這尊佛像。
軒轅離說流沙傳說,地宮裏會有兩座寶函,是不是就是這幅帛畫廟會的呢?
“主子,這帛畫,任範是從哪裏得來的,材質上看,是千年蠶絲,雖然不是冰蠶,但也十分名貴,千年不腐不朽。”李姐亦是個識貨的主兒。
“是任範手下一個奴隸主偶得的,一直被擋住屏風,要不是被夜寶撞見了,要找到這東西可不容易呀!”白無殇感慨道,這東西給流戬看過,他也一眼就認定廟會的是流沙佛國盛典,而是不是盛典上的場景,而是地宮裏的場景。
這東西必定是出土自流沙皇室的陵墓。
“主子,既是屏風,這形狀和圖形看來,這應該是一座折屏,這裏隻有兩面,還少兩面才是完整的。”李姐說道。
“折屏!”白無殇這才注意到這個問題,折屏也稱作曲屏,一般都會有四、六、八面,最少最少也是四面的!
而這個屏風是兩面的!
還少了兩面!
“呵呵,我和任範都忽視了。”白無殇大笑,或許缺失的可以解釋爲什麽畫中隻會有一座八重寶函,而王室傳說中地宮裏是兩座。
李姐認真看了看,又道:“主子,如果我沒記錯,這個應該就是燃燈古佛,是佛國傳說中的過去佛。”
“過去佛?”白無殇不解,他向來隻相信自己,對佛國信仰并沒有太多的興趣。
“流沙佛國教傳說中,有三個佛主,即過去佛、現在佛和未來佛。過去佛是燃燈古佛、現在佛是釋迦牟尼、未來佛是彌勒佛。”李姐解釋道。
“這麽說,地宮裏有過去佛這尊佛像,勢必會有現在佛和未來佛兩尊佛像!”白無殇大驚。
“一般寺廟隻會有釋迦牟尼、未來佛是彌勒佛,鮮少會有燃燈古佛,但凡燃燈古佛的必定是大寺廟,那麽三尊佛像都會在!”李姐說道。
主子要去流沙國,她可做了不少功課。
白無殇沒說話,盯着那藏在蓮花座下的八重寶函,目不轉睛,思索着。
這帛畫極其的精緻,與其說是一幅畫,不如說是一面刺繡,圖上的一切抽象的意向線條十分流暢,絲毫不見一般刺繡的僵硬,而清晰的意向則栩栩如生,若是看久了,便會有種置身佛國聖地的錯覺。
“主子,這樣看來,如果這圖真是流沙地宮之景,那麽,按理來說,流沙地宮可不止兩座八重寶函呀!”李姐怯怯說道。
白無殇沒說話,靜默地端着藥,骨碌骨碌下肚。
“主子,或許,流戬到了那裏,會想起更多的事情來。”李姐又試探,流戬是最屬下流沙國的,當初,主子救他,不正是從流沙救回來的嗎?
“這未必是件好事。”白無殇淡淡說道。
“主子,流戬的記憶,或許,可以找……”李姐欲言又止。
白無殇卻是笑了,“李管家呀……一個被大火燒得面目全非的人,何必刻意去挑起的他記憶呢?”
“可是主子,把他留在身旁,不得不說,是最大的隐患!”李姐認真說道。
“多一個不多,少一個不少。”白無殇揚笑,懶懶從袖中取出了一本賬本來,上頭可言簡意赅地紀錄了他的各種記恨在心。
他翻了翻,道:“東太後同裏那菊花可還在?”
“老人家喜歡得緊,成日親自澆水。”李姐笑着說道。
白無殇滿意地點了點頭,又翻看了幾頁,便收起從另一袖中抽出青龍的來信,唇畔噙笑,一字一句一遍遍看着。
李姐連忙取來紙筆,白無殇竟是左手持筆,畫圈死得模拟夜寶的字迹,将青龍來信交待的,換了語氣和表達寫成一份夜寶的來信。
李姐在一旁無奈得直搖頭,也就夜小寶那娃娃有本事讓主子花那麽多心思和時間吧……
此時,南诏萬重大山中,某一個十分隐蔽的地方,枝繁葉茂的大樹上,夜小少正雙臂枕着後腦勺,呼呼大睡!
就在他小臉旁,小小的小步青垂死一般倒挂而下,跟他一樣睡得正香,時而安安靜靜,時而獠牙小嘴大張,居然打呼噜!
如果,一道身影緊蹙從樹下竄上來,速度可以讓樹上的猕猴汗顔到跳樹**!
來者,一身輕易,身姿小巧輕靈,梳着個包子頭,雙眸靈動,很是古靈精怪,趙雪靈是也!
她懶懶地坐在樹幹的根端,瞥了夜小寶和小步青一眼,也沒多說話,掏出一把大斧頭,直接“啪”得一聲往下砍!
“啊……”
驚叫聲中,夜小少早跟着被砍落的大樹幹,穿枝拂葉直線降落!
很快,“嘭……嘭……”接連兩聲,樹幹落地,夜小少也随即落地,整顆大樹的有半側被掃落了一大半,唯有小步青還倒挂在空蕩蕩之中,偷偷摸摸,緩緩地,蜷縮起身體,隻是,還沒攀上樹幹呢,便被趙雪靈一把抓了過去,随手打了個結抛到腦後。
“夜小寶,老娘今非收拾你不可以,讓你背毒經,你居然跑這裏來睡覺!”趙雪靈怒吼道,掏出一隻夜寶最怕的巨型黑蜘蛛,直接往下面丢!
一隻巨型黑蜘蛛不可怕,可怕的是這東西不到一會兒的時間就會将整座大山的毒蜘蛛全引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