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請是客氣話,慕容薇沒有推辭,大方前往,一路上詢問了大緻病症。
然而,剛剛下轎子,她便愣了。
隻見那個清俊的男子,正獨自一人站在大門口等她,幾日不見,他清瘦了許多,胡渣一大把,衣衫還是前日那件,邋遢狼狽。
不見平素的意氣風發,清澈的雙眸盡是血絲,暗淡不已。
她一走近,就問道了他身上的檀香味,她知道,這些日子,他都躲在後山山腰上的寺廟裏,他說過,這是他的秘密,難過的時候就會躲到那裏去。
劉公公連忙上前行禮,不解道:“十三爺,你怎麽這幅模樣?”
軒轅離沒理睬他,淡淡對慕容薇道:“走,我陪進去。”
他是特地趕來的嗎?
不放心她一人來齊王府。
她永遠忘不來,那日她獨自一人,面具被摘下,渾身是傷抱着夜寶獨自一人走出齊王府的場景。
這個,她尚且還可以稱之少年的孩子,也是這麽遠遠地看着她,等着她。
這厮,這一回方向相反了。
“十三爺,東太後也在裏頭呢,你是不是……”劉公公好心提醒,自覺同軒轅離保持距離。
“帶路。”軒轅離冷冷說道,冷得慕容薇的心都沉了,她一點兒也不希望他是這種狀态,他要笑,要開朗,要願意敞開心扉,才能從他的秘密裏走出來,他不必他的七哥,清冷裏藏的是精明,他心裏,沒有精明沒有城府,隻有秘密,讓他同人保持距離的秘密。
劉公公不敢多說,也覺察到了十三爺的異樣,連忙前面帶路。
一道大堂,一件軒轅澈那病恹恹的樣子,慕容薇頓是大驚。
而東太後一件軒轅離那邋遢的模樣,立馬大怒,冷聲将他叫到跟前訓斥。
“母後,七哥病着呢,有什麽事,出去再說。”軒轅離冷冷說道,遠遠地站在門口,一動不動。
東太後正要開口,見軒轅烈那不滿的眼神便安靜了。
慕容薇視線不離齊王,滿腹狐疑,林太醫或許不知道,但是她很清楚,齊王體内的病若是真的大爆發,根本撐不住一年的,也根部會是像現在這樣子的平靜。
老白一樣身中此毒,她了解太多太多了。
這慢Xing的毒藥一旦爆發,勢必如狂風驟雨,瘙癢到疼痛,心脈驟衰,比當初齊王發病的時候更嚴重好幾倍,從毒發到死亡,不會超過三日!
她不需把脈,便可判定,齊王是故意的!
這病症是食用海味引起的,而且,量上面他控制得相當好,足以說明,他自己對這病症也十分清楚。
在瀚國戰起的時候,在即将出發流沙國的時候,他裝病是爲了什麽?
幾句客套的言語之後,她便急急坐到一旁,佯作一臉認真模樣替他把脈。
她原本以爲他會看她的,至少會同上一回一樣用目光轉達一些信息給她,她一定會狠狠地蔑視他一眼的。
可是,他沒有。
他那狹長的雙眸都快阖上了,仿若絕望了一樣,側身躺着,一言不發,
她遲遲不語,眉頭緊鎖,腦海裏卻掂量權衡着各種利益。
一來,若是流沙此行齊王跟随,一路上,仍至抵達流沙,一切必定是齊王說的算,若是齊王不去,十三爺爲大,他們行事就方便多了。
二來,瀚國大戰,齊王爺若是遠去流沙,軒轅烈必定不放心,不管是随行的人馬,還是卧底的人馬,必定大增,更不利益他們行動。
三來,她可不怎麽願意同這家夥同行,怎麽說他跟夜寶的關系,他和她多多少少都心照不宣,這層秘密,他似乎還在算計中,而她恨不得遠離,一樣裝傻,哪怕是容貌恢複了,也什麽都提起,什麽都問。
最先行動的人其實是最被動的!
“王爺,你體内的毒确實開始發作,微臣勸你還是别去流沙了,好好靜養吧。”慕容薇很認真地開了口。
“可有藥可救!”耶律靈蓉連忙問道。
慕容薇眉頭緊鎖,這問題可真難道她了,該怎麽回答呢?在場的可有好些人恨不得齊王無藥可救。
“微臣不才,一來不知王爺所中何毒,而來即便是直到了,如今毒已入心脈,根本……唉……”她無奈地感慨,不想給自己惹麻煩,卻還是随手寫了一份藥方,又感慨道:“這藥每日早晚各一碗,隻能緩解,無法根治,能拖多久,隻能看天意了!”
林太醫連忙上前接過,浏覽了一遍,一樣是無奈,道:“也是能如此了!”
“統統都是沒用的東西!”軒轅烈不悅怒聲,道:“來人,傳朕口谕,公告天下,懸賞解毒神醫!”
“是!”劉公公立馬領命。
慕容薇不由得朝同軒轅烈看去,他這一招好狠,這不正是公告天下,齊王命不久矣了嗎?!
“多謝皇上。”軒轅澈這才開口,淡淡的,有氣無力裏依舊波瀾不驚。
或許,沒有夜寶的身世,她也會相信這個王爺的淡泊,的不争,的聽天由命、無所謂!
“皇上,臣妾請求留下來伺候王爺,請皇上恩準。”耶律靈蓉急得下跪懇求道。
“蓉妃娘娘,你母皇的脾氣你應該很清楚,那邀約涵是她親自寫的吧。流沙如此盛大的法會,齊王沒能陪你歸甯,于情于理,朕都給不出一個交待。”軒轅烈爲難地說道。
“皇上,齊王病重,母皇一定會諒解的,臣妾馬上就修書給母皇,還請皇上恩準!”耶律靈蓉連忙說道。
“若是能體諒便最好,畢竟,朕也不希望齊王再長途跋涉。”軒轅烈輕輕地拍着齊王的肩,感慨道。
“多謝皇上!”耶律靈蓉大喜。
“好好照顧老七吧。”軒轅烈淡淡說道,視線掃過一直沉默的軒轅離落在慕容薇身上,道:“七汐也病了,慕容大夫,跟朕走一趟吧。”
“難道宮裏的太醫又束手無策了?”慕容薇都還未開口,軒轅離便冷冷問道。
“十三,你這是什麽态度,别以爲你年紀小,皇兄就不會辦你!”東太後訓斥道。
“我隻是問問而已。”軒轅離淡淡說道,還真一點兒面子也不該軒轅烈。
“呵呵。是七汐一個勁要慕容大夫入宮的,這話,十三你應該去問七汐。”軒轅烈笑着說道,很大度。
“那就走吧,别影響七哥休息了。”軒轅離說道。
東太後蹙眉,正想将他拉到身旁來,手都伸出去了,卻立馬又縮回,這個兒子,連她當母親的都接近不了。
一行人陸陸續續出門去,軒轅澈仰躺着,狹長清冷的眸中不自覺掠過了一抹抹擔憂,淡淡道:“李姐,入宮給母後報個平安吧。”
“主子,你忘了?西太後這幾日微服出宮,又跟着幾位大師雲遊去了。”李姐禀道。
“呵呵,也就母後最逍遙了,扶本王回去吧,本王累了。”軒轅澈淡淡說道。
耶律靈蓉連忙來攙扶,“王爺,臣妾攙你回去吧。”
“蓉妃,本王可能,永遠都無法陪你回流沙省親,會怪本王嗎?”軒轅澈淡淡問道。
“不!王爺,我也讓母皇找大夫去,一定會有人能救得了你的。”耶律靈蓉是真的傷心。
“慕容薇說了,看天意,呵呵,就看天意吧!”軒轅澈感慨再,唇畔竟泛起了弧度,很是好看。
“李姐,你出去,我有些話要同王爺說。”耶律靈蓉認真說道。
“蓉妃,本王累了,有什麽事,你交待李姐便可。”軒轅澈拒絕了,并不感興趣。
“王爺,是母皇拖我說的,臣妾藏了許久,如今瀚國戰起,正是……”耶律靈蓉的話還未說完,軒轅澈便會掙開她的手,淡淡道:“如果流沙女皇有什麽大事需要同本王商議的,不如直接找皇上去。”
說罷,便徑自拖着虛弱疲憊的身軀,轉身離去。
他确實沒有興趣,所有人都打齊王的注意,可是齊王爺偏偏就看淡一切,聽天由命,諸事都不上心,從此隻會足不出戶,淡泊養病……
府内一片寂靜,不知情的人全都議論着慕容月的得寵,或許,明日公告一出,齊王府就再也不能平靜了吧。
而此時,府外掙紮正起。
軒轅烈沒了方才的大度,冷冷地看着軒轅離,寸步不讓,“如果,朕一定要慕容薇上這輛馬車呢?”
“離王府有自己的馬車,不用麻煩皇上!”軒轅離亦是寸步不讓。
慕容薇揪着他的衣袖,欲言又止,都插不上話。
“十三,你皇兄要同慕容大夫讨論齊王的病情,你就被瞎摻和了,瞧瞧你那模樣,先去把自己整理幹淨了,再進宮,否則你休想踏入宮門一步!”東太後警告道。
“那一會兒,我送薇薇進宮。”軒轅離倔強地說道,本就倔得很,這時候更是倔得像頭牛。
“離王爺,你這是再挑戰朕的極限嗎?”軒轅烈冷了聲音。
“我送薇薇進宮。”軒轅離還是這句話。
“朕偏不讓呢?”軒轅烈也動真格的了。
軒轅離沒說話,一把将薇薇拽到了身後,“不讓也得讓!”
“你放肆!來人啊,把離王拿下!”軒轅烈大怒。
“慢着!”東太後立馬攔下,冷聲,“十三,鬧夠了嗎?”
“皇兄,在禦書房裏,臣弟已經把一切都說得很清楚了,難道,你還要臣弟在這裏重新說一遍嗎?”軒轅離冷笑地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