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薇一直待在内室中,面對着牆上的關系圖,眉頭緊鎖,似沉思,又似神遊。
“臭丫頭煩都煩死了,現在才走。”軒轅離走了進來,抱怨道。
慕容薇沒理睬,一動不動盯着關系圖看。
軒轅離瞥了她手中鋼筆一眼,蹙眉,“這是什麽東西?”
“筆。”慕容薇淡淡說道。
“筆?”軒轅烈狐疑不已,“這東西是筆?”
“上頭那些字都是這東西寫出來的?”
“難怪那麽細,你哪裏來的這東西?”
任由軒轅烈各種疑問,慕容薇都眉頭緊鎖,一臉認真,沒有回答。
“喂,你真被吓到了?其實,那是遲早的事情,隻是沒想到這一回你也險些被牽扯進去!”軒轅離說道,自己對軒轅明啓夭折一事都還心有餘悸,齊王府的小貝勒一向都是在府中夭折的,軒轅明啓還是頭一個在外頭,而且是在獵場。
“噓,想事情呢!别吵!”慕容薇蹙眉将他推到一旁,目不轉睛地盯着關系圖上,手中鋼筆輕輕在紙上一圈,圈住了三個名字,顧羲之、任範,軍機李大人。
“這,什麽意思?”軒轅離忍不住又問。
“明天你必須盡力,必須赢。我們組的沉醉我搞定,顧相爺必定是不會給耶律靈蓉好看的,真正賣力的之會是耶律靈蓉,你們組上,德妃喪子能出現就很好了,必提不起勁,任範交給我去探聽虛實,你一會兒去跟李大人談談,恩威并濟懂不,必須讓他盡力。”慕容薇說道。
“那齊王那組呢!你要知道,四人接力賽,一個齊王就抵得上兩個人,顧羲之必定會爲了她姐必定會賣力的,肖大人怨齊王那麽多年了,倒是可以忽略不計,他們組上能人不多,就算把第四個人也忽略了,就單齊王和顧羲之,這場帳都很難打!”軒轅離說道。
“如果,我把顧羲之拿下呢?”慕容薇問道。
軒轅離立馬大笑,道:“不可能,顧羲之和顧丞相必定會趁機讨好齊王的!”
“打賭不?”慕容薇那嚴肅的小臉上終于綻出了笑顔。
“你什麽打算?”軒轅離狐疑地看着她,相處這麽久自然了解慕容薇若無把握不會輕易開口。
“先把這兩個搞定,至于顧羲之,明天你就知道了!”慕容薇婉兒一笑,手中的筆在任範和軍機李大人名字上又畫了個圈。
“軍機李大人倒是沒問題,任範估計是來玩的,上回競拍會上咱們耍了他一把,你就不當心他記仇?”軒轅離問道。
“大商人記仇不是這麽記法的,他這種人,有求于人必定會先恩惠于人,咱們不妨先欠他個人情。”慕容薇笑着說道。
“他找過你?”軒轅離急急問道。
“挖牆腳呢,讓挖牆不?”慕容薇樂呵呵笑着。
“你就盡管受他恩惠吧,這個人情,本王沒打算還!”軒轅離十分認真。
“那就先欠着喽!”慕容薇說着便要走,軒轅離還是淡淡出聲了,“薇薇,軒轅明啓的事情,你怎麽想?”
“這是他的命,怪隻怪她母親明明躲得過,卻偏偏擠破腦袋要往帝王家裏鑽。”慕容薇淡淡感慨道,不管是德妃還是軒轅明啓,甚至是軒轅澈,其實都跟她沒關系的,不管齊王是有意護她,還是無意護她逃過一劫,她也并不會心存多大的感激。
因爲,這件事本就跟她沒有關系,那十大闆子也都是白挨的。
真正跟她有關系的是明天的比賽,是她的臉她的名聲,是夜寶是老白是軒轅離是軒轅兵書,是她自己的強大,是對夜寶的靜默保護。
如果,這一回能射殺了麋鹿拿到南诏進貢的“易容”恢複了容貌,她的寶貝兒子見了她會不會認不出來呢?
兒子,都還未見過母親真正的模樣呢。
“慕容薇,你今天說話怎麽都怪怪的?”軒轅離沒怎麽明白她的話。
“走吧,一會兒見!”慕容薇笑着。
“你那筆是哪裏來的呀?”軒轅離追問道,慕容薇卻早已出門。
她并沒有直接往任範營帳去,而是繞了一圈才到他帳前,明日便是大賽,能做文章的是各種内Jian,更能做文章的便是**收買,前者會輸掉比賽,後者便是直接取消參賽資格,每走一步,她都不得不小心!
此時任範正端坐在案幾前品茶,一襲灰白的長衫,不見銅臭味,而是一副落魄書生模樣,見她進來,他連忙起身,十分禮貌,“慕容大夫來了,趕緊情,新到的秋普洱,嘗嘗。”
“任公子好興緻,明天就要比賽了,似乎胸有成竹。”慕容薇笑着,三言兩語扯上了要談的話題。
“難不成還同那些個姑娘家一樣,臨時抱佛腳抓緊時間苦練去?”任範笑道,并不回避。
“任公子果然胸有成竹,正如十三爺所說,明日你們是赢定了!”慕容笑道。
“來,嘗嘗,甘甜幽香,單單是聞這茶香,閉上眼睛便仿佛置身在南诏白族的寨子裏,綠水青山甯靜和平。”任範端着茶杯,閉眼輕輕一聞,怡然自得。
慕容薇看了看茶色,又聞了聞茶香,不由得蹙眉,這茶雖是新茶,卻不是什麽**,頂多是第三道工序裏剩下的廢料做成,味不純,色不正,嘴巴甚刁的她都不怎麽想入口,入口必定是澀中帶苦。
這樣的茶,連宮裏嬷嬷太監都不喝的,頂多是給做的苦役下人或者奴才喝。
這任大商人,就算摳門也好歹有個度不是?
天曉得上回在競拍會上被她耍了那麽多金子,他的心該得疼幾天?又得多記恨她!
這麽苦自己,又不見他有家室,難道那些個金庫銀庫真打算死後捐獻給朝廷大臣們去吃喝了不成?
“嘗嘗。”任範之分敬意。
慕容薇不得不淺嘗一口,笑道:“還不賴。”
“我這兒還有些……”任範還打算繼續熱情,慕容薇急急打斷,道:“任公子,不如,咱們去遛遛馬,熟悉熟悉馬匹,聽說明日的馬都是随機挑選的。”
“慕容薇大夫……很想赢?”任範笑着問道,果然是商人,察言觀色十分厲害,或許從慕容薇進門的那一刻他就猜到了。
“比賽,不就是要赢嗎?難道任公子不想?”慕容薇淡然不驚,反問道。
“呵呵,自然是想,隻是,想歸想,可未必可以每場都赢。”任範笑着,啜飲熱茶,沉斂的眸中掠過了一抹精明。
“任公子還想每場都赢?”慕容薇又問。
“難道……慕容大夫不想?”任範反問,兩個人套來套去,一直都在原點,誰都沒有先把話說破的打算。
“正如任公子所說,想歸想,很事情都是未必的。”慕容薇說罷起身,又道:“任公子,我是來還藥的,這藥都用不上傷就好了,任公子的心意,薇薇心領了。”說罷,取出一瓶藥膏來推到案幾中,笑着告辭。
這樣的做法,她想表達什麽呢?
“慕容薇,到我這裏來,我可以分你一片商行!”任範突然說道,方才談話下來,加之她最後的舉動,毫無疑問,這個女人不僅僅是交際的高手,更是攤牌的高手,就連話都說得隐晦,不帶讨好**威脅之意,讓人抓不到絲毫證據,卻将意思傳達得淋漓盡緻。
“任公子,你說如果這場比賽打成來平手,是不是更有趣點呢?”慕容薇這才坐了下來。
“如何個平手法?任範問道。
“德妃喪子心痛,若是赢了第一場,也算是安慰些吧。”慕容薇感慨道。
“确實确實。”不用多說,任範便全明白了,轉而道:“在下剛剛說的,慕容大夫好好考慮考慮。”
“一定!”慕容薇欣然一笑,轉身就要走。
“慕容薇!”任範卻急急喚到,似乎是頭一回喚她的名字。
“任公子還有什麽請教?”慕容薇問道。
“這個,帶上,是好東西,秋獵這些天難免磕磕碰碰,總用得上的!”任範說着,将案上膏藥扔給了她。
“那,多謝了。”慕容薇收下,作了個揖這才離開。
跟聰明人說話就是輕松,不用那麽多廢話,不用說得那麽直白,點頭爲止,大家都懂,又留有後路,真好。
原本以爲會在裏頭泡到晚上,沒想到這麽快就搞定了,下一站自然要往沉醉那兒去,想起沉醉那日的情話,慕容薇又禁不住毛骨悚然,不過,她這一回,似乎也得說情話去。
正無奈自嘲着,卻突然撞見軒轅澈迎面而來。
她下意識地躲,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爲什麽會躲,這個人太危險了,對她太多捉摸不定的行爲太多秘密了,她還是遠觀便好。
軒轅澈走得有些急,陰沉着臉并不見悲恸,似乎忙碌着處理軒轅明啓的後事,那孩子天黑前就必須被送回帝都去了吧。
慕容薇見他的背影遠去,這才走了出來往沉醉營帳去,無奈還是被告知沉醉還未回來,難不成那家夥也去遛馬了,他真想赢得三場比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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