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薇遠遠看着黑壓壓的人群,隐隐看到離王府的管家正在門口同幾位大官人解釋什麽,雙臂攔着擁擠而來的人,很是無奈。
“還真熱鬧。”白無殇不知何時到她身旁,笑着說道。
“這些人,好像都是帝都裏的顯貴。”慕容薇說道。
“可不是,那個,軍機大臣的二公子,那個同南宮家族齊名的道明家三少爺,還有那位,禮部尚書的夫人。”白無殇指點着說道。
“他們找十三爺做什麽?”慕容薇一臉莫名,隻見阿寶遠遠而來,不停地沖他們招手,似乎讓他們走。
“怎麽回事呢?”白無殇也狐疑了,站着沒動。
“真沒好事,走**。”慕容薇說着,轉身要走。
就這時候,不知道誰大喊了一身,“慕容薇在那裏”,頓時鬧哄哄的人群安靜了下來,所有人齊齊轉身,一見慕容薇全愣住了。
隻見這個傳說中救治過齊王和十三爺的神醫,這個傳說中在黃花宴上力壓群芳,才情過人的才女,這個傳說中,揭穿顧羲和抄襲真相的女人,真的如傳說中一樣,好美好美。
她一襲淺藍色的真絲華衣裹胸,外披白色紗衣,線條優美的頸項和清晰可見的鎖骨大方Xing感,裙幅褶褶如皓月光華流動輕瀉于地,挽迤拖地三尺有餘,三千青絲用同色系的淡藍色發帶束起,頭插名貴罕見的藍玉簪子,一縷青絲垂在胸前,臉上藍色輕紗蒙到小巧高挺的鼻上,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睛清澈中,自有一股從容。
是誰謠傳她以爲人母了,她是那麽年輕,一身藍白相稱相得益彰的紗裙,同她的氣質是那麽貼合,她好似随風紛飛的蝴蝶,又似清靈透徹的冰雪……如此美好!
白無殇滿意着看着衆人的反應,這套衣裳可是他花重本親自監工制成的,單單是發髻上那把藍玉簪子就價值連城。
所有人都在驚歎,隻有慕容薇不自知,剛剛系裙帶的時候隻覺得這裙子還蠻好看的,都不知道自己連發型都變了。
“好美!”
“果然是名不虛傳的大美人!”
“誰還說她在菊花宴上因爲衣裳不好被當作下人了?平常都能如此光鮮靓麗,菊花宴上鐵定更勝天仙,不能親眼目睹,真是人生一大憾事啊!”
“那位是無殇大人吧!終于找到一個能和無殇大人并肩站在一起的女子了,你看他們多搭配!”
“不不不,這女子配上齊王才是天造地設的一對啊!”
“啊啊啊!我好喜歡她那身衣裳,也不知道是哪個裁縫做出來的,那樣的藍,不常見啊!”
……
慕容薇眉頭微蹙,低頭打量了自己一番,對于古代衣着向來不怎麽講究的她還是沒發生什麽異樣,轉身就要走。
這時候,所有人頓時蜂擁而來。
阿寶和白無殇連忙上前攔住,管家帶侍從急急上前幫忙,白無殇才退開,唇畔笑意不止,不知是爲薇薇高興多一點,還是自嘲多一笑,他白無殇何時出現不是轟動全城的呢,這會兒倒好,成了護花使者了。
慕容薇不知所措,這幫人難道是沖着她來的?
“慕容小姐,在下李府三少爺,得罪得了一首好詞,想邀你到府上共賞。”
“慕容小姐,在下是軍機府的二公子,劉尚,在菊花宴上目睹小姐風采,回府後久久回味小姐所作詩詞不能自拔,今日特地以小姐之名,邀了帝都文人墨客,共赴較爲梨花園飲酒作詩,切磋切磋,不知意下如何?”
“慕容小姐,我仍道明府三少爺,久聞小姐大名已經,得知小姐醫術高超,已辭去齊王府太醫一職,所以今日親自登門相邀,不知慕容小姐可有興趣到道明府來擔任家醫一職,待遇方面,保證絕對不比齊王府差!”
“慕容小姐,我們對你都不了解,小的是怡華苑的小戴,聽聞你在瀚國宮内一曲霓裳羽依大敗德妃娘娘,征得了齊王爺的心,我家主子特定讓小的遞帖相邀,你若是肯到怡華苑去,保準不出一個月,你的身價以百倍增加,名氣不再局限于軒轅,而是四方屬國,神州大陸無人不知無人不曉!”
……
這不是邀請便是聘請,慕容薇隻知道自己的名聲早就被齊王府那群女人弄臭了,卻沒想到一場菊花宴,話可以傳得這麽快,也可以傳得這麽離譜!
居然……居然稱呼她慕容小姐,似乎穿越至今,也就第一天被這麽稱呼過吧。
“大家讓一讓,讓一讓,我們王爺等着慕容大夫呢!”管家賣力維持秩序,昨日慕容大夫和白大人一宿未歸,主子的臉色可不好看。
衆人礙着十三爺的面子,不能搶人,隻得紛紛遞帖子,慕容薇笑着收下,耳邊全是各種自我介紹,盛情邀約聲,一邊被擁簇着往府内走,一邊同衆人點頭收帖,心下卻沒有任何驚喜,樹大招風,人紅是非多,臭名聲倒好,這好名聲更容易惹麻煩。
她現在一心想做就兩件事,第一是學好武功,第二便是尋到軒轅兵書,颠覆軒轅的統治,不用管軒轅烈的刁難,不要管軒轅澈的陰謀,這才能真正保護自己也保護夜寶!
一到大堂軒轅離便黑着臉把慕容薇叫去,白無殇卻沒有跟的打算,沖她笑了笑,“大人我累了,覓了好地方睡大覺去!”
“你說軒轅離跟狗皇帝這麽吵,不會現在就要收拾東西走人了吧?”慕容薇狐疑道。
“秋獵快到了,他應該會在秋獵後走,指不定給你瞧那真的玉函呢!快去快去!”白無殇催促道。
“你不一起?”慕容薇狐疑不已。
“大人我伺候你一宿了,真的很累,走啦!”白無殇揮了揮手,轉身就往自己的院子去,阿寶緊跟其後,一臉的擔憂。
慕容薇也沒多問,跟着管家急急往大堂去。
這時候,白無殇才停下匆匆的腳步,嘴角有些抽搐,“阿寶,去一趟齊王府,打聽打挺德妃是怎麽打南诏那份奇藥的主意的。”
“主子,聽說那藥送到宮中,就在軒轅烈手中,德妃區區一個王府側妃而已,怎麽能拿得到?”阿寶不解地問道。
“四屬國裏,瀚國最弱,她有辦法在齊王府站穩腳跟,必定有辦法跟軒轅烈要上奇藥。”白無殇說道。
“主子,屬下還是先替你上藥再去吧。”阿寶憂心忡忡地說道。
“去吧。”白無殇卻揮了揮手,嘴角抽搐着,還是笑着,轉身就走,心情似乎不錯……
本就下人就不多的院子裏,此時所有人全都被遣散,空蕩蕩的隻有無殇大人獨自一人坐在大廳裏。
背影有些落寞和孤單,他眉頭微鎖,一臉少見的嚴肅。
他小心翼翼拖去玄色金邊長靴,那雪白的長襪上竟是怵目驚心的血色一片,右腳還好,左腳簡直不堪入目,整個腳背怕是選毀了吧。
他那緊抿的嘴角忍不住開始抽搐,擡起腳,小心翼翼一寸一寸褪去白色長襪,右腳還容易下,腳背上一道深深的傷痕不知何時已經裂開,血已經止住了,在傷疤上凝固着一道長長的血痕。
他俊朗的眉頭微蹙,緩緩地放下右腳,又擡起左腳來,手這邊碰碰,那邊敲敲,始終沒敢将長襪完全褪下,裏頭怕是的血肉怕是同腳背粘合在一起了吧。
“嘶……”他咧了咧嘴,咬着牙,掏出了袖中一把鋒利的碧玉匕首,小心翼翼挑了挑襪尖,一點點挑起,好一會兒才割裂了一道口子,再要往下,便觸碰到了血肉,一陣刺骨的疼痛頓時傳來,疼得他額上都沁出了冷汗!
“呵。”他悶哼一聲,一咬牙,狠心下手,揪住被挑起的部分,就這麽狠狠一扯,“嘶……”
也不知道是他發出的聲音,還是襪子撕裂的聲音,隻見他仰頭,額上青筋爆出,冷汗連連,雙眸緊閉。
血沿着血肉模糊了一大片的腳背上一點一滴落地,滿是血迹的破碎白襪還緊拽在他手中,良久良久,他才緩緩睜開眼睛,取出袖中的藥散,蹙眉往右腳背上撒去。
腳背上的傷是幼時練功留下的,已經很多年很多年沒有裂開過了,挨了慕容薇這麽好幾次的踩跺,不裂開倒是奇迹了。
他咬着匕首,低頭頭,一臉認真,動作很利索,撒了藥散手,随意撕扯下袍角一塊長布,薄薄地包紮了一層,除了好了右腳,左腳還有些麻煩,不得不用匕首将那些壞死的痂挑去。
他那俊朗的臉上,除了嚴肅認真之外再沒有多餘的表情,好一會兒才處理好傷口,上藥包紮,那麽會憐香惜玉的人,對自己倒是沒有多少疼惜,即便是疼,力道也很大,三下五除二搞定,直接穿上長靴,正急着去看看十三爺找她做什麽,一定是好事,他怎麽會錯過呢?
這才擡起頭來,大大松了一口氣,唇畔揚起,居然還笑了,笑着自言自語,“慕容薇,大人我也記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