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沒有絲毫遲到的慌張,淡然清冷,一張比常人略微蒼白的臉,如此的俊美無濤,眉目、鼻梁、薄唇完美得猶如畫中走出來的人物,負手,目視前方緩緩而來,所到之處,繁華嬉鬧全都黯然失色。
全場寂靜,鴉雀無聲,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看着他緩緩走過,在那一身大紅嫁衣的靈蓉公主身旁止步。
那嫁衣,融合了中原和流沙的風格,極有中原絲綢玉飾的柔美高貴,又有流沙狐裘珠寶的奢華高調,連西太後剛剛都還盛贊過。
奈何,他在她身旁一站,竟顯得這嫁衣俗不可耐,仿佛兩天一人在天一人在地,完全不相配。
他止步,看着高堂上一對花燭,清冷的雙眸裏隐着多年如一日的安靜,燭火在他眸中躍動,這瞬間,他似乎恍了神,這高堂花燭,一室喜慶,隻有他自己。
是誰,年幼時曾同母後認真,将來娶妻時,一定要像父皇一樣,用最珍貴的蠶寶金絲縫制一件霓裳羽衣,一定用軒轅帝都萬裏空巷,紅毯滿城,一定要一早的就親自到玄武門等候,牽着心愛的人步上軒轅大殿。
“澈兒,怎麽這時候才來?”西太後的聲音擾了他的思緒。
他這才同皇帝和太後作揖,答道,“前幾日出宮去,回來遲了,皇兄和母後見諒。”
“是嗎,大婚在即,有還有什麽要事能讓七弟出城的?”軒轅烈隐着怒意,問道。
“城外發現了一處礦山,臣弟親自去瞧了瞧,是個小礦。”他答道,永遠都是那麽淡漠的語氣,誰都不知道他是悲是喜。
“礦山”二字一下子堵得軒轅烈無話可說,而原本的議論也戛然而止,先帝曾下過一道旨,“礦大于命”!
“趕緊去把衣裳換了來給新娘子賠禮謝罪。”軒轅烈不好追究,當年娶顧羲和的時候他都沒來賞臉,這一回卻不一樣,耶律靈蓉實際是上他不要的女人,踢給了齊王府,他怎麽能不來瞧熱鬧呢?
延禧宮得先帝遺诏庇護,齊王掌控天下礦場,多年來,這母子倆就一直是他眼中釘肉中刺,不想辦法除了皇位豈能坐得安穩?奈何這母子二人卻從來不争,不曾留下什麽把柄,而且齊王更是美名之外,深得民心!
唯有有個辦法,從他身旁的女人入手,耶律靈蓉一到,這齊王府可是四大屬國的女人都有,朝中權貴之女也不少。女人多了,齊王府的風浪也就多了。
上一回沒毒死他,這一回可不會再手下留情的!他要齊王府永無翻身之機!
“朝服高于禮服,這也算是對流沙國和親公主的尊重,皇兄覺得呢?”軒轅澈淡淡問道。
“呵呵,七弟果然有心。”軒轅烈笑着。
“吉時已過,擇時不如撞時,行禮吧!”西太後開了口。
戴嬷嬷立馬上前,高聲,“樂起!”
頓時,一旁的禮樂大作,隆重而悠揚,就在這禮樂中,戴嬷嬷高聲,“一拜天地……”
“夜寶,怎麽感覺一點兒也不熱鬧呢?”慕容薇在屋梁上看得都塊睡着了,明明一室喜慶,卻讓人覺得沉悶。
“是啊,我也覺得怪怪的。”夜寶淡淡說道,目不轉睛地盯着軒轅澈看,見他同新娘子一起拜天地高堂,此時正要對拜。
“還真是隻有天曉得他開心不開心!”慕容薇說着,轉身就要走。
“什麽?”夜寶不解。
“走吧,沒什麽好看的,齊王就算再娶一百個女人,也都這樣子。”慕容薇說道。
“媽咪,我小時候真的很齊王長得很像嗎?”夜寶認真說道。
“不像啦不像啦,開玩笑說的你還當真的了,我說你是垃圾堆裏撿來的,你怎麽不當真呢?”慕容薇笑着問道。
“媽咪,老白最愛湊鬧熱了,怎麽沒來?”夜寶又問道,悶悶的。
“怎麽了你這是?”慕容薇這才發現夜寶的不對勁,捏了捏他的小臉,蹙眉問道。
“沒……我就是想老白了。”夜寶淡淡說着,轉身抱住屋梁,繼續往下看,沒打算走。
“鬼知道他去哪裏了,走吧,沒什麽好看的,十三爺被我拐出來付賬了,就在後院等着呢,帶你去海吃,帝都的小吃你還每嘗過吧,一會兒喜宴,鬧洞房什麽的也不知道要多久,西太後沒那麽快找你回去的。”慕容薇笑着。
“我都吃撐了,我就等着,我鬧洞房!”夜寶恨恨地說道。
“又不是搶了你的七汐公主,你小子較勁什麽,偷偷告訴你,一會兒還要去大赢家,聽說那可是全天下最大的賭坊,有十三爺帶路,随便你玩!”慕容薇誘惑道。
奈何,一向好玩的夜寶完全不爲所動,仍目不轉睛地盯着已經對拜結束的軒轅澈看。
“走啦!”慕容薇拉扯着,軒轅離那暴躁的Xing子可不會多等人的,她好不容易才說服他去隻在下半夜開場的大赢家瞧瞧的。
熱鬧也湊過了,一會兒去吃個夜宵,時間算着剛剛好。
“不要,我就是要鬧洞房!”夜寶十分堅決。
“我看你還鬧成你就被西太後拽回去了。”慕容薇白了他一眼,頓了頓,卻還是不見夜寶反悔,無奈又試探,“媽咪真走了哦!”
夜寶揮了揮手,頭也沒回。
“指不定老白一會兒也來了呢!”慕容薇又說道。
夜寶還是揮手,慕容薇無奈,湊近扳過他的小腦袋,道:“看看就好,别貪玩,過幾天媽咪就去接你出宮。”
夜寶點了點頭,心思全在下頭,慕容薇重重地在他額上落了一吻,這才離開。
此時,下方婚禮已成,齊王的一幹妻妾全都在行跪拜大禮,羲妃便貶爲左正妃,也不得不下跪。
這可是給足了耶律靈蓉和流沙國使臣的面子!
禮成,戴嬷嬷送來喜秤,軒轅澈接過,并沒有遲疑,輕輕一挑就挑起了耶律靈蓉的紅蓋頭。
耶律靈蓉在一身大紅衣裳的襯托着,水靈極了,見過多少大場面一貫淡定的她見了軒轅澈卻是慌了,或許,從等到他來了之後,心跳就不曾緩過吧。
她明明不敢多看他一眼,可是,怎麽都忍不住,還是怯怯的擡頭,一迎上他那雙清冷的眸便又急急低頭,完全是個情窦初開的姑娘,而不是一個有目的和親而來的公主。
她都控制不住自己,早就久聞齊王大名,城門口那回錯過了,家宴上他遲遲才來,一言不發就走,這算是她第二次見到他,第一次如此近距離地看他,遠遠比想象中的還要美好,他是她的丈夫,今夜會是洞房之夜,日後無數個日夜,他都會同她同床共枕,甚至會擁她入眠。
思及此,耶律靈蓉不由得握緊了雙手,汗王和王兄有他們的打算,但是她一定要汗王行動前把齊王,她的丈夫逼到流沙國去!
禮樂又起,喜宴開始了,軒轅烈和西太後都走了下來,軒轅澈本該牽新娘子的手走在最前面的,可是,他卻獨自轉身,去攙扶他的母後。
衆人看在眼中,皆低聲議論,耶律靈蓉這才從美夢中緩過神來,見周遭異樣的目光,不由得惱羞而怒,怒卻不得不壓在心中,她大方上前,攙了西太後另一手,沖軒轅澈微微一笑。
軒轅澈隻是點了點頭,面無表情,沒說話。
洞房要在宴席之後,夜寶遲疑了須臾,悄無聲息躍下,拉了拉走在後頭的戴嬷嬷。
“嬷嬷,你來,問你件事!”夜寶低聲,稚嫩的小臉上全是認真。
“有什麽事情回宮說,宴席就要開始了,我可得替太後娘娘脫身呢,咱們不多久,過會兒就走,你别走遠了。”戴嬷嬷說道。
“重要的事,我……”夜寶話未說完,戴嬷嬷急急就走,身影一下子淹沒在人群中。
夜寶眉頭緊鎖,掉頭直接往齊王的景軒而去,今夜的洞房會在景軒吧。
他跟着西太後和戴嬷嬷,當然早打聽了齊王府各種事。
景軒并沒有洞房的布置,隻在屋内燃了一對龍鳳呈祥的花燭,照理說隻有正妃的洞房才會有這裏,但是齊王府卻特殊,府上,六品姬妾以上,每次大婚洞房都在這裏,不爲别的,隻爲齊王府裏即便是姬妾都是大有來頭。
正妃羲妃爲宰相之女,左側妃珍妃爲殇國郡主,右側妃德妃爲瀚國将軍之女,钰姬來自南诏,墨姬爲軍機大臣之女,雪姬是流沙國的郡主。
這幾位主兒當年可都是有行大婚之禮,自然是入過景軒洞房的。
整個景軒靜悄悄的,隻有門口幾名侍衛,和院子裏正累得瞌睡的婢女,夜寶從後院**過,偷偷摸摸上了二樓,進屋後直接上了房梁等,他也不知道自己究竟要做什麽,就是想着,齊王不能跟那個女人洞房,在他弄清楚真相前,不可以!
……
給讀者的話:我去考試,還有兩更晚上回來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