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點軒轅摯知道,林初九也知道,所以林初九從來不對軒轅摯抱希望,從來不奢望軒轅摯會手下留情放過她。
要林初九交出‘解藥’是不可能的,所以林初九隻能将盤子裏的飯菜全吃了。
盤子裏的菜份量不算少,林初九吃得慢,等到她吃完就覺得飽了,可不等她開口,軒轅摯又爲她盛好了一盤菜,并且親手放到她面前,“既然喜歡,就多吃一點。”
軒轅摯就坐在林初九身側,體貼的舉動,溫柔的語氣,就好像他們是一對有情人。
“大皇子你真是太客氣。”林初九默默地看着盤子裏,比之前多了一倍有餘的飯菜,面上帶笑,心裏卻郁悶到不行。
軒轅摯這是想撐死她嗎?
“本皇子與你什麽關系,哪裏需要客氣,喜歡哪道菜直接告訴本皇子,本皇子命人多上幾分。”不知是玩興大起,還是裝上瘾了,軒轅摯看林初九的眼神越發的溫柔,可林初九卻覺得滲得慌。
她甯可惜軒轅摯用殺人的眼神看她,也好過現在這般。
“大皇子選的菜,每一道都很好吃,可惜我的胃小,吃不了那麽多,這一盤已是極限了。”再多她就真的吃不下了,除非軒轅摯想要撐死她。
“胃口可真小,不過女子少吃一些也好,如此才能保持妙嫚的身材。說話間,軒轅摯放肆的打量林初九,那眼神和看青樓女子沒有什麽兩樣。
林初九暗自磨牙,面上卻隻是笑笑,隻當自己看不懂。
軒轅摯的身份擺在那裏,她能朝軒轅摯發火嗎?
再說了,軒轅摯隻是看并沒有說什麽,她要開口點破,那不就是承認自己在軒轅摯眼中,就是青樓女子嗎?
自找羞辱的事,她才不做。而且,軒轅摯已經答應,隻要她吃完盤子裏的東西就好,她何必節外生枝。萬一,萬一把軒轅摯惹毛了,要逼她把桌上的飯菜全吃了怎麽辦?
林初九不去看軒轅摯,将面前的空盤移開,然後再把盛滿菜的盤子放到自己的面前,一口一口的吃了起來……
明知這些東西吃下去,自己的身體會受不住,甚至有可能當場死亡,可林初九卻沒有表露出一絲異樣,舉止優雅、從容,不見絲毫窘迫與慌亂。
軒轅摯剛開始是抱着玩笑的心态,坐在林初九身側;抱着調戲的目的,去盯着林初九吃飯,可是……
看着看着,軒轅摯發現自己居然看呆了,心裏不受控制的滑過一絲不忍,甚至沖動的問了一句:“你……不害怕?”
明明知道是毒,是會要自己命的東西,爲什麽還能面不改色,從容咽下?
這真的是一個女人嗎?
“怕呀。”林初九将嘴裏的菜香下,停下進食的動作,扭頭看向軒轅摯,回答他的問題。
“既然害怕,爲什麽不停下來?”他就說嘛,這世間怎麽會有人不怕死。
“你會允許我停下來嗎?”林初九問道。
軒轅摯搖頭,“你可以求我。”讓林初九跪在他腳下求他,應該是一件很有趣的事吧?
林初九笑,“我求你,你會放過我嗎?”
不等軒轅摯回答,林初九又道:“不會的。事關事死的事,不是求就有用的。既然明知求無用,我爲什麽要求你?再說……你要的也不是我的命。”她要死了,軒轅摯身上的“毒”怎麽解?
“你可知,你回去後會面臨什麽?”雖然不緻命,可這一桌菜吃下去,林初九絕對不好受。
“引發我體内的毒素,腹部絞痛,上吐下洩,高燒不止,病倒在床,身體虛弱,折壽十年……還有什麽我沒有說到的嗎?”林初九飛快的報出一連串的後果,語氣輕快,好似局外人一般。
“全身浮腫,身體發黑,也許還會變醜。”軒轅摯知道後果嚴重,但具體有什麽後果,他需要去關心嗎?
他隻要交待下去,自有人爲他安排好一切。
“真慘。”林初九摸了摸自己的臉,一副怕怕的樣子,可說完她又繼續吃了起來,好像她剛剛和軒轅摯說的是别人一樣。
“你真的不怕?”軒轅摯發現他真得搞不懂林初九了,這個女人太奇怪了。
“吃都吃了,有什麽好怕的。左右不過是遭罪罷了,難受十天半個月就好了。”她當然怕了,可她怕有用嗎?
她要說怕,軒轅摯是會放過她,還是會安慰他?
“對了,大皇子……”林初九夾菜的手一頓,扭頭看向軒轅摯,認真的問道:“大皇子,我吃完了你真的會讓我走嗎?”
“怎麽,怕本皇子不守諾?”軒轅摯确實沒有打算放林初九走,要這麽輕易就放林初九走了,那也太便宜她了。
“不是……我怕我會吐在你這裏。”說到最後,林初九面上已露出痛苦的神色,左手也按在腹部。
“怎麽回事?”軒轅摯臉色一變,猛地站了起來。
不過瞬息,林初九已是臉色慘白,額頭沁汗,痛苦的喊道:“好……痛。”
“怎麽這麽快?”軒轅摯眉頭緊皺,看林初九一臉痛苦的樣子,鬼使神差的想要伸手去扶她,好在伸到一半時軒轅摯反應過來了,生生的在半空頓住,收回……
林初九痛得直咬唇,可面上仍舊帶着笑,“我最近在喝藥,有些藥與食物相克。”
“明知藥與食物相克,你還吃?”軒轅摯用看白癡的眼神看着林初九。
他長這麽大,就沒有看過比林初九更蠢的女人。
知道自己不能吃,知道吃了後果嚴重,她就不會服軟,不會求情嗎?
“我能不吃嗎?大皇子殿下。”林初九狠狠地吸氣,壓下一波接一波的疼痛,倔強的樣子讓人生氣,可又無法克制心中的疼惜。
“你……真是蠢貨!”軒轅摯心裏煩躁,一甩衣袖背過身去,眼不見爲淨。
這個麽蠢的女人,他爲什麽要心疼?
不,這個女人不僅蠢,還很心狠,對他狠,對自己更狠,這是一個可怕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