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氓!粗俗!”
帳篷裏,景佼看着唐九憫離開,臉上青一陣紅一陣,心頭升起一種被無視戲耍的屈辱感,她甚至跟着站起身,想要追上唐九憫。
結果她剛走出半步,就被陳旻拉住了。
“放開我,我去找他理論清楚!他就是看不上我們這群人,不願意讓我們跟他一起就算了,何必說這麽難聽的話,我們隻是做錯了事,又不是罪人!”
“你不要鬧過了。”
陳旻刻意壓低聲音,用隻有他們兩個人能聽到的話對景佼說:“咱們大家畢竟一起做了那種事,柳子雲沒有追究我們,已經算是逃過一劫,這個時候最好不要再起沖突。”
然而,景佼根本沒有因此緩和情緒,她一下子用力掙脫陳旻抓住的胳膊,低聲對陳旻嘲諷。
“你不要在這裏假惺惺的,什麽叫一起做的事情?難道不是你鼓動的麽?我看你才是最陰險的一個,從你讓柳子雲去領賞金開始,你就打算這樣做了,不是嗎?”
“我鼓動?你敢說沒這麽想過?”
陳旻聞言立刻回斥,看着景佼的眼神突然變冷,不過他依然保持理智。
“我們現在已經殺了五隻狼人,你明白這意味着什麽嗎?五隻狼人,也就是說我們能活着回去五個人。”
“收收你的脾氣吧,蠢女人,再要強也不是在這裏。安靜點,别惹他。”
兩人短暫而低聲争論後,陳旻慢慢站起來,他看了看屋子裏的其他人,然後露出無害的表情。
這個時候,柳子雲又睡過去了,顯然處于恢複傷勢的時候,睡眠比較多。
看了看四周,陳旻最後來到瞿菲和成程身前。
“如果柳警官待會兒醒了,你們幫我給他說一聲,我出去替他收集情報,晚點兒回來。”說完就走出帳篷。
而剛剛他和景佼發生争吵,雖然其他幾個人沒聽到兩人争吵的内容,但是這會兒看陳旻不願多說,他們也不好多問。
月嚎鎮,這一次的血月之夜很不尋常。
鎮上最大的酒館,森特酒館,很多賞金獵人照例來這裏喝酒,喧嘩不斷。
唐九憫和昨日一樣,再次來到森特酒館,這裏是收集情報的好地方,每天早上都會有槍手在這裏讨論遇到的事情。
唐九憫來到酒館後,點了一杯咖啡,一杯啤酒,以及一些小吃,他一邊喝着咖啡,吃點兒東西,一邊聽周圍賞金獵人之間的高談闊論。
當然,也是等捕狼人。
昨天唐九憫和捕狼人約定今天上午來森特酒館碰面,他其實很在意對方到底打探到了關于鎮長的哪些消息。
“哎,這一次的血月之夜,到底怎麽回事,怎麽狼人開始組團了?”
“不知道,也許狼人聰明了也說不定。但你别說,今年賞金獵人死亡人數,比起之前,是最少的!這些狼人不知道在搞什麽,竟然很少襲擊我們,現在才四十多名槍手死亡。”
“可雖然我們損失變小了,但我們也沒法殺掉他們了,賞金就沒了啊!”
“媽的,可不是,而且更奇怪的是,有人殺了狼人,居然不去認領。”
“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别多!”
“可不就是,真是太邪了,這次血月之夜都已經死了九隻狼人了,這在以前完全就是不可能的事情,你們說會不會是那個捕狼人幹的?”
“不,不可能,如果是捕狼人,他一定會把狼人的頭顱砍下來賣錢,一顆金子雖然不多,但那也是錢呀,他會和錢過不去?”
“也對,那會是誰……嘿,你們說會不會是那天那個黑大個幹的?”
“不可能,人家可是能領到賞金!”
唐九憫聽着周圍人議論紛紛,有些人猜測到柳子雲他們身上,不過又有人提到柳子雲他們是鎮長邀請來的,擊殺了狼人後,當時第一時間也去領賞金了,不太可能是他們。
總之,酒館裏,從早上到中午,很多人都在讨論這件事。
一開始他還相對悠閑的喝着咖啡,但随着時間流逝,外面太陽慢慢升起,看上去似乎快到中午了。
一道杯子放在桌子上的聲音。
唐九憫放下咖啡杯,臉色開始凝重起來。
昨天和捕狼人分開的時候,他倆約好了,第二天到森特酒館碰面。
雖然和捕狼人認識的時間不長,但他知道捕狼人是個信守承諾的人,非常講信用。
一個信守承諾的人,怎麽會快中午了都沒來?
唐九憫心裏隐隐有了答案。
不過他還是耐着性子,接着等下去。
很快,他的猜測成真了,捕狼人果然出事了。
從森特酒館外面急匆匆的跑進來一個人,看穿着是一名賞金獵人,他一進酒館,立刻大聲對着所有人喊道:
“出大事了!”
“你們知不知道,捕狼人出事了!他今天早上竟然被人殺了!”
賞金獵人的這句話讓整個酒館炸鍋了。
所有人都震驚的看着報信的這人,連唐九憫也不例外,死死的盯着這名賞金獵人。
“你說什麽?!”
“捕狼人死了?真的假的?他才剛殺了兩隻狼人,怎麽可能會死?”
頓時,各種各樣的質疑聲紛紛朝這名賞金獵人撲過去,他一抹額頭上的汗水,然後狠狠的擡手一揮。
“真的!就在隔壁一條巷子裏,你們跟我過去看就知道是不是真的了!”
“别問了,就在隔壁,剛剛才被人發現他的屍體,我的天呐,我沒看到的時候,比你們還不相信。”
而随着賞金獵人這一聲招呼,酒館裏不少賞金獵人都站了起來,連櫃台後面的酒館老闆也一樣,他甚至沒來得及收錢,也跟着這名賞金獵人一起跑出去。
擊殺了兩隻狼人的賞金獵人,他是小鎮所有人心目當中的英雄,甚至那幾隻沒人認領的狼人,很多人也認爲是被他擊殺。
一時間,很多人都跟着出去,想要看看到底怎麽情況。
唐九憫看到這一幕,直接喝了一大口咖啡,跟着人群離開。
烏烏攘攘的人群跟着報信的賞金獵人,離開酒館,一路走到某個巷子裏面,經過幾個巷角,很快他們看到了捕狼人的屍體。
屍體靠在牆邊,半躺着的狀态,兩隻手臂無力垂下,在他脖頸側面有一處傷口,紅色的血液染紅了他整個上半身。
“嘶……”圍在最裏面的一群人,有個賞金獵人查看後站起:“你們看,他脖子上應該是刀傷,。”
“前兩天不是都說鎮裏混進來一群混賬通緝犯,捕狼人該不會撞到那群人了吧?”
“媽的,該死的通緝犯!”
很多人都懷疑到那些所謂的通緝犯身上,但卻又不太肯定。
唐九憫擠進人群最裏面,看到捕狼人的屍體,他蹲下來伸手摸向屍體傷口,發現血液還很有很粘稠,顯然捕狼人剛死沒多久。
死亡時間就在白天。
目光下移。
接着,唐九憫注意到捕狼人手裏緊緊握着一把武器,正是那把霰彈槍。
唐九憫頓時皺起眉頭。
如果他記得不錯的話,對方的霰彈槍一般都挂在腰間,不會輕易拿出。
兩顆銀彈不見了,唐九憫繼續檢查霰彈槍,發現裏面裝着一顆。
附近不遠處有一個霰彈槍彈殼,應該是死前開過一槍。
之前自己和捕狼人學習技巧時,對方曾和他吹噓過,武器就是他的生命,他永遠能拿出最合适的武器來對付那些狼人。
要知道,每一顆銀彈對捕狼人來說都珍貴無比。
那麽問題來了,如果人類攻擊他,那捕狼人應該先掏出手槍才對,爲什麽掏出霰彈槍?
浪費一顆珍貴的銀彈去攻擊通緝犯?如果是其他槍手,情急之下有可能,但他,會麽?
這不合理,那麽合理的情況就隻有一個,他不是被人所偷襲的,而是被狼人偷襲。
唐九憫蹲下身,擡手摸了摸捕狼人的後頸。
傷口就是從後頸開始的,而後頸上有不小的凹陷,這種凹陷絕對不是被人用刀劈出來的。
果然,唐九憫不由眯起眼睛。
他大緻明白了。
捕狼人的脖子是被活生生掰斷,而被複位後再挨了一刀。
傷口看起來像刀傷,但也僅僅隻是假象。
這可不是電影,想掰斷一個男人的脖子,不是誰都能做到的,這要有足夠的力量,還要經過充分的鍛煉。
當然如果力量超越常人
在這樣一個試煉場景裏面,唐九憫隻能想到一種生物,那就是狼人。
不過,捕狼人才死沒多久,一般來說這個時間段狼人應該都恢複成了人類形态,不應該出現。
捕狼人從昨天白天到現在,一直在調查鎮長。
很難不跟鎮長聯系到一起。
唐九憫又想到了之前他問捕狼人,對方告訴他的,某種特殊的狼人。
可能性越來越大了。
進入試煉場景以來,玩家們隻要稍微一打聽,就可以得知鎮長最近不在小鎮,而在鎮外。
但現在看來,這消息八成是假的。
月嚎鎮這位神龍不見首尾的鎮長,大概一直都在小鎮裏面,隻不過由于他本身就是那種特殊的存在,此刻應該是一隻狼人?所以無法見人。
唐九憫一邊檢查,一邊沉思,突然,肩膀被人拍了拍。
唐九憫回過神,擡頭向後一看,發現是酒館老闆。
“哎……”
酒館老闆臉上帶着安慰的表情:“小子,我記得你和他這兩天都在一起喝酒,是不是朋友意外死亡,你一時間沒法接受?”
“哎,你這個朋友太倒黴了,一個幫我們小鎮殺了兩個狼人的英雄,被小鎮上混進來的通緝犯殺了,這樣的事情傳出去,我們月嚎鎮的臉都沒地方擱了。”
“真的太抱歉了。”
聽到酒館老闆的話,唐九憫突然站起來,他看向周圍。
“各位,誰幫忙去叫一下埋屍人,不管怎麽說,别讓我朋友的屍體一直躺在這裏,拉到鎮外埋了吧。”
“沒事沒事,我讓我夥計去叫埋屍人。”酒館老闆主動說。
“好,麻煩了。”
唐九憫一邊說着,一邊面色自然的從捕狼人手中拿走霰彈槍,包括銀彈,動作娴熟的宛如一個專業剝屍人。
圍在旁邊的賞金獵人們看着唐九憫把槍挂在自己身上,面色有些古怪,但最後沒有一人說話。
就像酒館老闆說的一樣,畢竟這段時間内,沒人看到捕狼人和其他人關系親近,尤其當初整個酒館的人都在嘲笑捕狼人。
隻有唐九憫當時沒有嘲笑捕狼人,還熱情的請對方喝酒。
這段時間,和捕狼人喝酒的也隻有唐九憫,在其他人眼裏,的确隻有唐九憫算得上捕狼人的朋友。
這種情況下,誰都沒有這麽不要臉的去争那把槍的所有權。
隻不過.這家夥,剝屍手法這麽專業的麽?
很快,埋屍人來了,他把捕狼人的屍體搬上闆車,一路拉到荒野,找了個地方埋下。
而唐九憫一路跟着,看着捕狼人被慢慢埋到土裏,皺緊眉頭。
捕狼人的死證明了一件事情,那就是鎮長已經了解一切,他就在附近,他時刻盯着他們這些人。
凡是擊殺了狼人的團隊,都在鎮長的注視下,隻要自己這些人侵犯了對方利益,就會被毫不留情的殺掉。
剛才他檢查了捕狼人的屍體,沒有任何線索留下。也就是說,他根本不知道捕狼人到底調查到了什麽,惹得鎮長出手擊殺。
唯一的情報就是這件事本身,捕狼人死了,坐實了鎮長确實有大問題。
鑒于這樣的結果,唐九憫現在絕對不能調查鎮長,因爲捕狼人現在的下場已經給他最明顯的訊号。
接下來他的路隻有一條.
唐九憫站在一片荒地裏,盯着已經埋好捕狼人的沙包堆,深深沉思,就在這個時候,身後卻傳來模糊的沙土聲。
這是腳底和沙土摩擦的聲音。
本來不應該出現這麽明顯的聲音,可惜這裏是荒野,四周特别安靜,來人刻意壓低了動作,但還是無法完全壓制聲音。
呵。
唐九憫轉過身,面前似乎空無一人,什麽都沒有。
不過,唐九憫卻對着一處土坡那邊笑了。
“陳老闆,也該出來了,你都跟我一路了,本來我都沒好意思點破,不過現在這裏沒那麽多人來掩飾你的聲音,可惜了。”
依舊沒有任何動靜。
四周空無一人,也沒有任何聲響,
而唐九憫也不急,就看着土坡,對方不出來,他也懶得多費口舌。
大約過了兩三分鍾。
陳旻灰頭土臉的從土坡後面緩緩站起,陰沉着一張臉,看着唐九憫。
看到這一幕,唐九憫勾了勾嘴角,突然感覺有些好笑。
“果然是你,陳老闆。那個.你是來拉屎的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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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