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池的臉又是一白,“總共有七位郎君,有李四郎君、盧大郎君、鄭三郎君、楊大郎君,還有兩位郎君面生,小的不認識”
王玄之有所猜測,“還有一位呢。”
春池看看他,又看看道一,“崔崔家大郎君.”
道一被他看迷糊了,崔大郎君有什麽不能說的嗎,她還收了人家年禮來着。還有那幾位郎君,她又沒見過,看她做什麽,搞得好像在人家祖墳上搞鬼的不是那兩位堕落的天神,而是她似的。
王玄之卻是立刻明白了用意,看着那個喝光一壇,嚷着要再來一壇的人,深深的歎了口氣。
王、崔、鄭、楊,這四家可是實打實的與他們有所牽連,雖說出事之初與他無關,但一家損失了一個兒子,不管世家暗地裏如何,明面上這幾位死者的家人,那可是不太歡迎他的。
畢竟他揭了人家的老底,尤其是崔家,前兩日的蹴鞠會,他們可是一句話沒提過的,他大兄這是在給外人演戲,明明合,卻要在衆人面前演出不得不合。
借着中元節,邀請幾個面不和心和的人。
他想用前日的事,告訴世人。
王崔兩家,當真隻有面子情了。
大兄如此護弟,必不負大兄也。
王玄之暗暗起誓,隻道:“另外兩人隻能等大兄醒來再問了,若是當真有許多影子,那其他幾位想必也是差不離的,大伯父——”
“啊?哦哦!”王平樂放開捂着的胸口,如夢初醒。
謝氏簡直沒眼看,她一時沒轉過彎來,就覺得這兩父子,将平生的人一次性丢了個幹淨,“秦嬷嬷,你派人去方才春池提到的幾位府上去問問,記得不要漏了痕迹,至于另外兩位,待大郎君醒了再去罷。”
秦嬷嬷鄭重的應下,“奴婢叫喜兒去。”
謝氏點頭,“喜兒素來像你,做事謹慎。”
秦嬷嬷走了之後,王玄之拱手一禮,“多謝大伯母。”
謝氏搖頭,“大伯母做這些,都是爲了你那不成器的大兄。”
王玄之隻管記下,也不再與她多辯,他要印證自己的猜測,“春池,你可還記得那些影子,是否什麽不同尋常的舉動,或者說與大郎君他們不一樣的地方?”
春池哪裏忘得了,簡直就像是刻在了腦子裏,那幾道影子揮之不去,這兩日夜裏做夢,全是他們的身影,或是放浪形骸,或是縱情高歌,他将看到的情形一一說來。
末了,他又想起了一點,“哦,對了,二郎君,小的記得那些影子,每道影子手上都拿了一些東西。”
王玄之若有所思,“他們中間可有一位拿七弦琴的?”
春池連連點頭,“二郎君厲害,這都能猜到,除了拿琴的那位,還有與大郎君走得近的那位,抱的是一個酒壇子,其他幾位也是拿了酒壇子的,另一位.”
王玄之看他難以啓齒,便幫他将話說全了去,“可是一位喝了酒,便開始寬衣解帶,于林間奔遊嬉戲——”
經春池的描述,衆人似乎看到一群人,在那竹林間肆意放縱,他們在林間絮語,雖然王操之他們沒有聽到聲音,可那郁郁青竹,林間清風,都在向世人訴說着他們的放蕩不羁。
這比那些戲台子唱的,還要令人印象難以忘懷。
事情到這個地步,好似一切都真相大白了。
那些影子的真身,便是魏晉時的竹林七賢。
“小一,他們都是魏晉時期的人,那是個風雨飄搖的時代多少有志之士”王玄之原想感慨兩句,卻知此時不合時宜,“已經知他們的身卒年,以及平生事,你現在是否可以請他們離開了?”
道一點點頭,“他們對大郎君并無惡意,但大郎君他們卻是擾了對方的清靜,這幾日的醉酒,便是一種變相的懲罰了,可——”
她總覺得哪裏有點兒問題,又暫時想不出來,算了,論對先賢的了解,她是在場中最次的一位,他們都問清楚了,自己又是一直聽着的,“阮嗣宗老先生,今有王家後人王子重,擾你清淨,還請你原諒他年少無爲,速速歸去,否則——”
‘王操之’疑惑的看着她,“阮嗣宗?這人有點兒耳熟,咦——”他眼裏迸發出狂喜來,“那不是竹林七賢裏之一的名士麽,你們見過他,在什麽地方,快帶某去拜見他——”
他說着坐在榻上,開始整理衣裳,“老夫竟不想有朝一日,能到見魏晉名士。”
‘王操之’此刻的眼中哪裏有半分迷蒙,他越說越激動,直接翻身下榻,沖到床頭的銅鏡邊,将淩亂的衣裳理好,一邊整理一邊說,“快快!”
道一已經傻在了原地,不是,這究竟是什麽孤魂野鬼,竟然能蒙混至王玄之都被騙過去的地方,倒是令人啧舌,也令人更加好奇他的身份了。
‘王操之’嘴裏說得急,整理好衣裳之後,又開始理烏發,開始還不以爲意,但看着看着,他就發現了不對勁的地方,“老夫何時換了模樣,還長得這般年輕——”
他的手似是不經意的摸到了臉上,滿意的點點頭,“長得還挺俊俏的,倒是頗有老夫年輕時三分英姿——”
屋裏的幾人已經全部傻眼了。
王平樂和謝氏面面相觑,這到底是個什麽鬼東西?
王玄之的臉色都有幾分僵硬,“小一,他究竟是什麽.鬼?”
道一心中的疑惑,在此刻得到了解答,“方才我便覺得有些奇怪,安道說的那七位先賢,已經死了百多年,真有那樣的鬼魂,一般也不會輕易上人的身了,那樣做有損他們的修爲。倘若真上身了,也不會這麽輕易的便讓人瞧出來,還有的便是一開始,便會讓被上身的人,沒有反抗的機會”
王操之人還活着,與崔文淵的情況不同,除非必要她不會去查看其記憶,一開始還以爲弄清對方的身份便好辦了,可哪裏會想到這麽麻煩。
但不管對方是先賢,還是孤魂野鬼。
主動上人的身,那便是行惡的前兆。
她決不姑息:“驅邪,去!”
下午好了,哈哈,我一覺睡到下午五點,是弟弟做的飯。
(本章完)